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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探隐忧

佞·妾 一串山胡椒 2024-03-03 12:27

回到官邸时,夜色已浓似黑墨。
家丁们先带王闯去四角楼的卧房里沐浴更衣,钟泽灏独自一人坐在主楼客厅等候。他捻起汤匙,不停搅拌着王焯端来的醒酒汤,一口也未曾喝下。
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汽车轰鸣声,紧接着是一派喧嚷裹挟着佩环叮当声悠悠传来。钟泽灏赶紧放下青花瓷碗疾步走向中庭,将自己藏身于两丈高的影壁后面。
他看见钱詹迩和胡轶惟正在门厅里接受王焯的例行检查。胡轶惟身后跟着一堆天香楼的女佣仆役,唯独不见平日伺候她的秋月丫头。
“这把琵琶没有问题,不过春桃姑娘,我得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藏凶器。”
他将胡轶惟的蝠首明琵琶递给钱詹迩,然后向前一步捏住她的双肩,从她的两条玉臂开始,将她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一直摸到她光滑细嫩的脚面上,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
胡轶惟若离若合地笑了笑:“怎么样?王副官,您搜出‘凶器’了吗?”
王焯摇摇头,脸已煨得极热,“没有没有,春桃姑娘,方才得罪了。”
胡轶惟从钱詹迩手中接过琵琶,转头向王焯飞去一眼恩波,“哪至于得罪呢?王副官这是按规矩办事。后面的人就拜托给您了,妾身还得进去伺候大帅。”
说完,她便摆荡起柔似柳条的腰肢,直径走向暗影里的钟泽灏。钱詹迩忙不迭跟上她的脚步,生怕自己走慢了。
刚觑到钟泽灏领口上的堆绣四爪龙,胡轶惟便低腻着嗓音贴住他说:“我的亲亲干爹,您怎么才出来接我呀?大帅在什么地方?要是怠慢了今日的贵客,妈妈不得把我狠批一顿。”
钟泽灏春色盈面,一边牵着她的柔荑往里走,一边温声宽慰道:“别着急我的大美人儿,大帅也才刚洗完澡,爹爹这就带你进去。”言罢,他回头指一指距自己两步远的钱詹迩,“你去府门外等我吧,我把人送到就出来。”
钱詹迩应了声“是”,知趣冉退。
穿过金堆玉砌的主楼客厅往里走,是一方极为宽阔的天井,细长的玉漏就悬在天边,拢起一层乳白色的薄纱,轻轻罩住了天井后面那栋四角独楼。
钟泽灏带领胡轶惟沿独楼外的旋转扶梯拾级而上,来到顶层的卧房外面。他先悄声命她在旁边的露台上稍坐片刻,自己则侧身敲了敲房门。
“大帅,春桃姑娘来了。”
“带她进来。”
钟泽灏向胡轶惟使了个眼色,旋即推开房门引她进去。屋内摆着西洋进口的真皮沙发和实木茶几,隔着数十盏琉璃锦屏,依稀可见王闯正半躺在床榻上向她招手。钟泽灏赶紧附在她耳畔叮嘱道:“你好生伺候,爹爹先走了。”
胡轶惟嫣然一笑,婉曲细腰,“是,干爹您慢走。”
房门很快被钟泽灏轻轻带上,接着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落入两人耳中。
王闯认真地盯了她半晌,适才微眯起眼吩咐道:“走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胡轶惟先应了声“是”,再款步向他走去。她身上那件枣红色的无省堆绣牡丹纹旗袍随着她轻盈的步态微微扭动,长长的珠玉耳坠直拂在两肩,晃起层层银线似的涟漪。及至跟前时,她又含起一抹清丽的微笑抬眸望他,眼仁仿似托在银盘上的两丸琥珀,频眨起来,顿与通体的佩环凌波相映成趣。
“大帅,您想听什么曲子?”
王闯睁着双眼痴痴无语,就连她几时来到自己身边的也全然未觉,直到她的声音如黄鹂在耳畔轻轻啼鸣,他才似大梦初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尤物,真是尤物啊!”
胡轶惟娇赧垂首,自主坐于榻前的锦凳上,“承蒙大帅谬赞,妾身先给您弹首曲子吧!您想听什么?无论大套曲还是小辞令妾身都会弹。”
王闯粲然一笑:“无所谓,你弹什么我就听什么。”
“那妾身给您弹一首新作的《海棠春·秋思》。”
她转动琴轴,拨弦三两声,造出一个只有两人存在的结界。
王闯闭上双眼,如痴如醉地打起了节拍。不知不觉间,胡轶惟的琴声已化作他深埋于心底的那抹执念,反反复复地锤磨着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就在他急欲睁开双眼打断她的演奏时,执念又变成了银线似的毒蛊,在他的躯体中四处乱窜,并率先牢牢缝住了他的眼皮。
他极为不安地唤了一声:“婉君?”
可整间卧房里除了琵琶的窃窃私语声之外,再无任何声音予以回应。
“婉君?婉君!婉君?”
他皱起眉头接连呼唤,可无论怎么喊,都像置身于一座深幽的旷谷里,只听得见自己那些带着哭腔的回声。胡轶惟放慢了左手轮指的速度,右手轻轻揉起琴弦,用一段又一段婉转凄美的旋律,模仿着那位女子临终前的极爱与极恨。
一支岁月的毒箭忽然飞速向王闯射来,他竟半分也不躲避,只眼睁睁地看着它贯穿自己的心口,喷出如注的鲜血。
“婉君,我好想你……”
琴声戛然而止,王闯眉心的“川”字纹也很快消失不见。
胡轶惟放下琵琶,用谢婉君的声音在他耳畔轻声道:“是我,我回来了。”
满楼的北风呼啸声渐起渐落,冷月低悬,残更转眼已变成清晓。
胡轶惟披着长衫推门而出,却见王焯独自一人站在露台上。
听见动静后,他忙回身向她问好:“春桃姑娘,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胡轶惟故作不便地挪着步子,慢慢把一泓涧水秋眸的波涛推到他眼底,“干我们这一行的,常常黑白颠倒,现在仍是我的工作时间,不存在早起不早起的事儿。倒是你,莫非在这门外站了一宿?”
王焯顷刻间涨红了脸,“是,今晚正好轮到卑职给大帅站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卑职都不能擅离职守。”
胡轶惟瞬间了然——他多半在露台上听了一整晚男欢女淫之声。此刻她将他先前在门厅轻薄自己的事情串联起来,一条狡黠的毒计很快从她心头涌出。
她不紧不慢地从长衫口袋里掏出仙女牌香烟(1),捻起盒中一根随口问道:“王副官,你有火吗?我想借个火。”
王焯微愣须臾,很快摸出胸前的火柴笑答:“当然有,我这就给姑娘点上。”
胡轶惟用柔润的丹唇叼住那根细长的香烟,等他的明火凑过来时,故意先朝他面上喷了一口雾气,“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被这团香雾一拂,王焯很快心驰神往,“我记得,几个小时前,我和姑娘刚在门厅见过。”
胡轶惟轻轻摇头,极为娇赧地笑出声:“我说的不是这次,你再好好想想。”
王焯赶紧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想起来了,我们的初见是在钟提督给少帅准备的接风宴上。那天晚上还没回到象山别墅,少帅就吩咐我帮他收拾行李,说第二天一早要搬到天香楼去住。实不相瞒,这些年我从没见他为哪个女子痴狂过,除了姑娘你。”
他顿一顿,褪去所有轻浮浪荡的容色,诚然赞道:“当然了,像你这么美的女人,世间任何一个男子见到都会动心的。”
“包括你吗?”
王焯微微愣住,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胡轶惟将抽到一半的香烟拿远,脸仍衬在迷蒙的雾气里,“既然你默认了,那我只好多谢恭维。”
王焯急忙辩白,“姑娘,这不是情面上的恭维,而是我的真心话,如有半句虚言,只叫我天打雷劈!”
胡轶惟扑哧一笑,“你们男人呐!就喜欢赌咒发誓,我不过逗你玩一回,你还当真了。”她凑近他的身子,娇艳欲滴的双唇泠泠吐音:“改日若真叫天打雷劈,可千万别怨我头上。”
王焯十分受用,深吸着她散发出来的独特体香,“怎么会呢?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哪怕是姑娘亲自叫雷公电母降下刑罚,我也心甘情愿。”
胡轶惟拿起将灭未灭的香烟轻轻抽了一口,“那你不嫌我一身侍三主?”
王焯猛地一怔,眼角洇出几丝苦涩,“不嫌,在各方势力间周旋平衡,我亦与姑娘无异,所以更渴望与姑娘亲近。”
胡轶惟格外动容地笑了笑,“难得在这红尘中遇见知己,将来有空咱们一定要好好聊聊。”说完,她在他颊上落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接着迅速将那根抽过的香烟塞到他翕张的嘴里。
“送给你了,慢慢享用吧!”
她又一浅笑,扭身向卧房走去,独余王焯在微凉的晨风里,含着即将熄灭的香烟怔怔出神。
房间里仍是她昨晚造就的结界,只不过地上多了一堆散乱的衣物,像是一场酣战的注脚。
彼时王闯已经从睡梦中苏醒,见她身披长衫,脚迈莲步朝自己走来,不由奇道:“大美人儿,天色这么早,你上哪儿去了?”
胡轶惟轻启丹唇,浑然天成的谎言立刻变成清音从齿间流出:“妾身刚去偏房洗了个澡,离开前见您睡得正香,所以不忍心叫您鸳鸯共浴。”
想起整晚的帐帷春色,王闯眼中又泛起一丝渴望,“我的确很久都没像昨晚那样舒坦了,你伺候人的功夫可真是一顶一的厉害。”
胡轶惟走到床边坐下,笑盈盈道:“既然大帅都这么夸妾身了,那您可否满足妾身的好奇心?让妾身问您一个问题。”
王闯果断将她拉入怀中,调笑道:“哦?你要问什么?我不保证回答哦!”
胡轶惟伸出纤长的葱指轻抚他黏着汗液的肌肤,声音也格外柔润,“妾身想知道,您是从哪儿听说妾身花名的,怎么还指名道姓要妾身伺候呢?难道妾身不仅在滨州鼎鼎有名,在省城江口也能登上花榜么?”
王闯本以为她会问自己‘睡过多少女人’,‘谁的功夫跟她一样厉害’之类的风月笑话,没想到开口竟摆出了自己在密电里跟钟泽灏提及的内容。他自然不能暴露柳承如的身份,于是微一眨眼,在她光洁的玉额上吻了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江口千裘山的山神大人让我来找你的。”
听见“山神大人”四个字,胡轶惟心口突然一跳。不过瞬息的功夫,她就压住这丝异样的情绪,扬起一张宜喜宜嗔的脸笑回他:“您说什么呢?难不成是神仙托梦,告诉您妾身功夫了得,让您千里迢迢来滨州寻找快乐么?山神大人又不是风月神,还管这事儿呢?妾身可不信。”
“有时候神仙的事情可由不得你不信。”王闯松开搂着她的右手,往靠墙一侧的床沿摸索,不出片刻就从自己的黑色丝缎外套里摸出一支红木签。
他将它拿到胡轶惟面前,格外认真地说:“你瞧,这是我上个月在山神庙求到的贵人签,上面刻着一个‘胡’字,签底是‘英雄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滨州以这签底做门联的高级妓馆只有天香楼一家,不过你那妈妈也忒老了点,我下不去口,她又只有你这一位登记在册的养女,那肯定指的就是你了。”
胡轶惟故作惊喜,逼出眼底的泪花,“原来……原来神仙真的会显灵吗?”
王闯全然未觉,仍兴奋道:“当然了,我奉养了山神大人十几年,每次遇到拿不准的事情都是他给我指点的。”忽而一滴泪落到臂弯,他忙低头瞧,“大美人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胡轶惟赶紧抹去眼角的泪珠,含笑道:“妾身是激动的,原来……原来妾身求到的‘王’字佛牌指的是您啊!”
“‘王’字佛牌?”
胡轶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今年龙抬头当日,妈妈带我们姐妹几个去九湖湖畔的礼禅寺烧香拜佛,妾身求来一个‘王’字佛牌。”正说着,她便翻身抓起自己的旗袍,葱指轻轻一点,即从内襟口袋里变出所谓的胡桃木佛牌,将它拿到王闯跟前,“大帅您瞧,就是这个东西,半年来妾身一直随身携带。”
王闯拿到手里仔细摸了摸,“还真是礼禅寺的东西,那位住持有没有告诉你这个佛牌代表什么意思?”
“妾身也问了,住持只说今年有人能救妾身出风尘,至于究竟是谁,天机不可泄露。回来以后妾身自己琢磨,这个‘王’字既代表一方诸侯,又代表王姓男子,不如两种类型的客人都仔细留意一番。好巧不巧,上半年来了个少帅,妾身以为他大概就是所谓的‘诸侯王’吧?可没想到人家根本看不上妾身这种残花败柳,不仅不让妾身近身伺候,还处处限制妾身的自由,跟防贼似的。”
王闯摸了摸她的嫩颊,好声好气地宽慰:“我听说了,他拿你当挡箭牌迷惑他防备的那些人,旁人以为你多风光,实际上你只是他的垫脚石。”
胡轶惟又泫然欲泣,“是啊,妾身真笨,一直担心少帅这个所谓的‘诸侯王’走后,就没人带妾身逃离烟花之地了。没想到真正的缘分还在后面,大帅既姓王又是一方诸侯,您才是妾身命中注定的良人。”
她见王闯的神色已经放松很多,于是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恳切道:“为了感谢天神,报答恩公,妾身有一事冒死相禀,还望大帅明鉴。”
王闯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认真回应道:“大美人儿,你尽管说,不管是什么冤情,我一定替你做主。”
胡轶惟拨开他的手翻身下床,于脚踏前恭谨跪坐,“不是什么冤情,而是一件非常蹊跷的事儿。如妾身刚才所言,少帅的确像防贼一样防着妾身,可百密终有一疏,他日夜与妾身生活在同一座院落里,总有些可疑的行径会被妾身看到。实不相瞒,上个月中旬某天,妾身亲眼看见提督大人以送补品为由,让他的管家钱爷给少帅送来两箱渣打银行的美金,妾身不敢多看忙躲开了,末了只听见一句‘事成之后杀他祭旗’,这个他……妾身虽无百分百的凭据证明是大帅您,可心里的直觉告诉妾身,少帅和提督大人或许在做某项不可告人的交易,妾身怕他们损害您的利益,所以冒死给您提醒,还望大帅怜悯妾身这番赤子忠心。”
王闯将她的话放进心里回味几番,面上仍抻着胳膊肘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钱是渣打银行的?”
胡轶惟不卑不亢地回答:“不瞒大帅,妾身沦落风尘前曾做过溧阳女高的英文老师,一眼认出箱子上的渣打银行英文名是‘StandardCharteredBank’。”
王闯想起柳承如跟自己交代的胡家母女的户籍簿资料,其中确有胡轶惟做过英文老师的经历,如今听见她本人当面这么说,他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忙坐到床沿一把拉起她。
“快起来,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贵人,等时机成熟我就替你赎身,带你回江口大帅府,做我的九姨太。”
胡轶惟顺势坐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上,“阿弥陀佛!神仙显灵!妾身就将佛牌赠予大帅做护身符吧!不知大帅可否将那支贵人签赠予妾身,好让妾身心里有个念想和盼头。”
“没问题,你我交换佛牌和木签,就当是彼此许下的定情信物。”他将那支贵人签塞到她手里,然后在她额上轻轻落一个吻,“最后再拜托你一件事,既然你当过英文老师,那你写一个渣打银行的英文名,让我看看外国字长什么样。”
胡轶惟仰头巧笑,顺势拉起他的手往书桌边走边道:“这还不简单,您要什么字妾身就给您写什么字,过来瞧着吧,妾身要给您变魔法了。”
说完,她拿起书桌上的钢笔,抬手写下“StandardCharteredBank”这三个英文单词。王闯拿起来仔细瞧了瞧,将它对折起来收进袖中。
“行了,你先回天香楼吧!顺便告诉你妈妈,这段时间你只用陪着我就好。”
胡轶惟嫣然一笑,“大帅放心,妾身从身到心都是您的,不做他想。”
五百多年的道行早已让她这张脸,变成了能说会道的活面具,不管面对怎样的人,她总能举重若轻地捏住他们翘在虚空中的尾巴,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受她摆布。此刻王闯也一样,他心满意足地抚了抚她的纤腰,再依依不舍地命人送她离开自己的官邸。
坐车返回天香楼的路上,胡轶惟的思绪悄悄飞回了与谢麟竣抵足而眠的长夜。
她伏在他的肩头轻声道:“阿竣,我听说你这次购买医疗物资还差很多钱。”
谢麟竣听出了她满腔诚挚的关切,不禁欣慰一笑:“这么机密的事情,你听谁说的?别是耀森偷偷跑来向你求助吧?”
“那倒没有,是今天中午路过书房门口时,我自个儿不小心听到的。”她将左手攀上他的右肩,与他贴得更紧,“你放心,我没跟其他任何人说。”
“我知道,你既提起了,莫非是想帮我?”
胡轶惟浅浅一笑,很快从他怀里抽身出来,扭到床沿拉开底下的抽屉,拎起一个略沉的保险箱放到两人中间,“是我与夏荷妹妹都想帮你。这是她托我转交给你的钱,一共两百万美元,请你务必收下。”
谢麟竣微微愕然,“夏荷?她不是已经……?”
胡轶惟隐去了地藏王菩萨帮冤魂托梦的实情,分外恳切道:“我实话跟你说吧,应局前一天,她预感到自己凶多吉少,所以提前将这些钱取出来交给我妥善保管。她叮嘱我万一她真的横遭不测,请我务必将这个保险箱转交给你,算作她为抗日救国贡献的军费。阿竣,你收下吧!夏荷妹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原来……原来是这样。”想起自己曾经的计划,谢麟竣忽而哽咽道:“她竟和你一样,即便沦落风尘身不由己,可这颗心永远向着光明与正义,也真不愧是朱珂元帅的女儿啊!我这就收下,必不负夏荷姑娘的一腔赤诚。”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汽车轰鸣声,胡轶惟不得已从回忆中醒来,转头瞥见柳承如的座驾正向大帅官邸的方向飞驰而去。
她浅笑片刻,深知一场好戏即将拉开帷幕。
(1)民国时期著名的香烟品牌之一,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受到中青年妇女群体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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