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柳大人神断案

"我们现在要去案发现场，劳烦您了，莫将军。"柳承风将刚才的事放在一边，调整了一下神情，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案发现场。丹华宫的这座小佛堂虽然有三层，但没有二层和三层，四面的墙壁上画满了壁画，摆放着诸多小佛像，油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在佛堂中央最为显眼的位置是一座金身观音像，面容圆润，表情慈祥。观音像的斜上方有三根横秦，平时用来挂佛旗，而案发的时候，翼王妃正是被吊在中间那根横秦上的。

"我去审问刚才那个宫女，你随意看看。"莫云淡漠地说，看他把柳承风引导至案发现场，又问道，"还需要什么？"

柳承风摸着下巴，说道："来两张白布，墨汁、装水的铜盆、针和匕首各一套，还有一块大小约一尺见方的五花肉。”

看着柳承风谨慎地摊开一张满是梵文的白纸，加上她要的五花肉，莫云忍不住问："你是要开坛做法唤魂吗？"

柳承风略显不悦，但没有露出来，耐心解释道，"莫将军，你是否在质疑我的侦破能力。翼王妃案发时背部被刻满了经文，我怀疑推测过程可能出错，所以我想用五花肉还原案发时的作案手法，尝试复刻王妃背上的经文。"

莫云表示理解，正准备离开，柳承风想起了刚才对翼王妃背部的摸查，又补充道："要肥一点的五花肉。"

莫云忍俊不禁问道："那要鸭血吗？"

柳承风疑惑地问："鸭血？什么鸭血？"

"没事。"莫云收起玩笑的语气，柳承风没指望他会多帮忙，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案件的调查中。

在距离观音像约一尺的地方，正是翼王妃被吊起的地方。逻辑上讲，凶手应该先将翼王妃缢死，然后剥去衣物，在其背部刻下经文，最后将尸体悬挂在秦上。然而问题出现了，在之前的验尸过程中，翼王妃的后颈并没有被绞死的痕迹。

尽管翼王妃身材丰满，体重预计约为160-170斤，但要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将她绞死，凶手必须不仅身形高大，还得力气非常大。这一发现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柳承风的调查才刚刚开始。

翼王妃被杀后，尸体还被吊在佛堂里。

“您为何要亲自来？”刘盛在丹华宫外，一边叫两个小内监扛着一扇猪肉进了宫，一边默默弯腰，低声对靠在佛堂外的莫统领说：“这几日您一直在忙着招待外国使节，都没怎么休息。好不容易有几天空闲，您又要来关心柳大人那边的进展。以柳大人的能力，这个案子必定能顺利解决。您何必这么操心呢？”

莫云瞥了一眼佛堂，转过头问：“这个月里，柳大人一次也没向我请求援助吗？她怎么在冷宫坚持得了这么久呢？”要求什么呢？离开这冷宫吗？

“实际上，”刘盛慎重地选择着词句说，“柳大人一直都非常刻苦。她从王府时期就是这样，后来当了大理寺卿，也从不接受下属送的礼物。对她来说，冷宫和疗养的庄子没什么区别。她可能不觉得有什么痛苦。”

柳青天和皇帝一样刻苦。稳定局势后，他们必须尽快恢复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熬夜通宵也就常有发生。曾几何时，大家一起苦干，没有谁觉得辛苦。直到知道其中最勤奋的是一个女子，医师说再这样操劳下去她活不过三十岁，大家才意识到她付出了多少。

莫云心疼地想：她为了我们的江山事业，从未抱怨过，夜以继日。边关武人，虽心志坚定，但毕竟逍遥中兴之志。他也不曾想过，她担了多少负担。难道她有什么苦衷，以前没有告诉他吗？

正陷入沉思时，佛堂里突然传来一声“咚”。莫云立刻清醒过来。刘盛也急忙进入佛堂，抬头一看，只见柳承风不知何时爬上墙，沿着佛龛一路攀到了横秦上，掉在地上的东西是她无意碰掉的烛台。

莫云愤怒地喊道，“柳承风！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整个房间一片喧闹，而柳承风却仿佛置身事外，用烛台细细照着横秦上的灰尘。从翼王妃之死已过了三天，妃子尸体之上的指印摸不清楚身份，如何从中分辨凶手脚印？痕迹几乎被破坏殆尽，让柳承风无所适从。

正当她准备沿着梯子往下爬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过，吹起经幡。经幡上的荷花缎条，骤然缠住了她的脚腕，她不禁失去了平衡，一脚踩了空。

"啊？"柳承风差点跌落下去，幸亏腰间被人支撑住，坠落的速度顿时降低。一道经幡被扯下来，轻盈地落在地上。

踩到地面的柳承风瞪了一眼身旁的莫云，他皱了一下眉，放开她的腰道："柳犯官，若想伏法受刑，莫让这小小佛堂再背上一条人命。"

"犯官？"柳承风没想到自己似乎无端惹恼了莫云，摸不清头绪。她立刻反驳道："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可你说我是犯官，哪里得罪了你？惹恼了你，我怕办案时心情受影响，请告诉我，你是何人的家属，为何对我如此不满？"

莫云看到柳承风一副好奇的表情，心头一阵无言以对，只好说：“管好你自己的事。”

空中跌落的那一刻，似乎让柳承风想到了什么。她重新看了一眼横秦和半开的纱窗，双手抱在胸前，搓动着手指深思状。

莫云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动作，心头不禁好奇：她在捻什么？

"总觉得，缺点手感。"柳承风走动着思考，忽而看见刘太监带着梯子走了进来。她抢先开口："刘太监，借我你的拂尘！"

没等老刘回答，柳承风一把抢过拂尘，开始在横秦和窗户上摸索。捋过的地方，她的神情逐渐明朗了起来。

突然，柳承风眼前一亮，“对了！下次你让我去办案时，顺便给我一根胡子，我发现胡子给我很好的手感。”

莫云一下子就生气了。

原来，这么多年柳承风胡子没有被拧秃的谜题终于水落石出。

想到去年李太师问她保养胡子的秘诀时，她还神秘兮兮地说是梦中请教赤面美髯公才学会的。李太师后来还专门为此建了一个“美髯社”，让她做了社长，并组织了一群人闲聊胡须保养心得。年底时还给他一本写着胡须保养撰文的册子，说将来他开始留胡子时会派上用场。

不过，这些都只是假的，柳承风只是掩饰得很好而已。她说喝这喝那都会让胡子变好，这女人可是骨子里就会撒谎。

莫云气得浑身发抖，觉得肺都要疼起来了。

正巧这时，猪肉被端上来。柳承风立刻拿出验尸时得来的经文，让内监们根据翼王妃后背创口的尺寸裁出一段，搁在桌上。

刘太监好奇地问：“大人这是？”忽然发现他改变了说法。

“我想试试复刻这段经文要多久。”柳承风说。

柳承风捋了捋袖子，先在猪肉皮上画了两刀，根据记忆轻判翼王妃后背伤口的深度。然后用刀尖蘸墨，像刺青一样细细刻下经文。她的手法非常精确，刘太监觉得柳承风做得飞快，但仍然花了半个香点的时间。

莫云掐指一算，“也就是说，就算功力高强，一字一刻，要写下释迦牟尼的《道德经》全文，也要花半天时间吗？”

柳承风笑着回应：“莫统领你太可爱了，当然！”

莫云满脸愠怒道：“我走了！”

柳承风看着他愤然离去，她一脸困惑：“得，这位莫统领这么爱生气，生活中一定常上火吧。”

刘太监点头：“是啊，平时他生气时，我都会建议他多喝点绿豆汤。”

“我们再看看现场吧！”柳承风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