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枭尴尬地回答,"啊,这个……其实你爹的‘入宫’与你所想的不一样。说简单点,就是他不是你的亲爹。"
少年面无表情地回应,"他才二十四,我已经十六岁,我们的年龄差距让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爹。"
顾枭苦笑道:"不是这个意思,就让我慢慢来跟你解释吧。请你冷静地听下去。"
半小时后,顾枭带着茫然的梼杌走出大理寺,当看到有官兵在前方开道,护送着一列飘散着幽香的马车时,少年才恍然大悟。
“所以她被安排进宫?”梼杌问道。
身为文弱书生的顾枭立刻离开柳家逆子两步,解释道:“这不是我做的,而是那个狡猾的都察院的欧阳清把这变成了谗言。他和你爹多年来一直在争执,现在当然要加重你爹的罪名。”
顾枭看见梼杌的表情,知道他说漏嘴了,连忙住口不言。梼杌气愤地停下脚步:“那姓闻的人在哪里?”顾枭惊慌地捂住嘴,摇头不语。梼杌一阵冷笑后,矫健地跳上了墙头,在众人惊叫声中消失。
他向顾枭挥手示意,拿出刚从他身上掏来的翼王府发的丧仪请柬,“翼王府有丧事,多半那家伙与翼王关系密切,会去参加。你应该也用不上这个,请柬,我替你去了。记得告诉我娘,我晚点回去吃饭。”
这时,在宫里的柳承风正乘坐马车前往翼王府参加法事。她戴着尼姑帽,手拈菩提珠,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和其他尼姑们一起低头念经,只有偶尔抬头张望,好奇地看向外面街头的喧嚣。
“柳施主,刚刚那些喧哗似乎在平息。”同车而行的妙音师太问道。
柳承风解释道:“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看看京城的状况了,所以看得入神。”
妙音师太微笑说:“无论何时何地,柳施主总是关心百姓。柳妃夜以为行,夜以为行。”
柳承风被她小小地表扬了一番,欲言又止地问道:“妙音师太,水陆法会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差不多到巳时前后。”妙音师太回答彬彬有礼。
原来妙音师太向来只在宫中修行,因太后的恩典才来到翼王妃这里。所以她们做法事并不需要三天,而是由京城里其他寺院的高僧继续主持。
在过去,柳妃会亲自去取证以明真相。但如今的她深陷宫闱之内,形势逼人,不得不变得低调行事。对此她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柳承风和刘太监约定与他一同前往翼王府,但在出发时,刘太监临时告知不能前去。柳承风早有预料,在马车上闭目玩弄佛珠,静观车队的行进。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雄壮的翼王府。
翼王是先帝的亲兄弟,也是实力最强的藩王之一。他的领地坐落在繁荣的煜州,是向北燕的重要通道,兼具军事重地和商业纽带的地位。翼王的京城府邸也适应了他卓越的身份,整条街道两旁挂满了道路,白幡随风飘扬,道路两旁的哭灵人满腹哀伤,声声入耳。
在这里,他们需要步行继续前进。因为与他们一起来的马车上,还坐着两位太妃。翼王府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们的是一名在府内迎来新生命的侧妃。
过往的目光往往在看到两位太妃后便停留,而柳承风则默默地随着队伍走在后面,透过眼角观察着一切。随着妙音师太与那侧妃交谈,他把注意力转向了眼前的这位美人。这位年轻的太妃柳氏脸上流露着恍若羞花的微笑,清秀的面容配合纤细的身材,确实不凡。
柳承风之前从德妃那里听说,因为她曾连续三次流产,翼王妃对她非常嫉妒,并曾求助于巫师诅咒她以迫使其流产。然而柳氏这次却是安然无恙,可见这些巫术并无实际效果。
“今日是王妃的丧仪,朝中许多重臣和权贵都来了。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师太见谅。”柳氏说道,一手抚摸着肚子。
“阿弥陀佛,劳驾王妃身怀六甲还出府相迎,请务必保重身体。”妙音师太轻声说道。
“能得到师太的庇佑和祝福,是我们母子的荣幸。”柳氏回应,脸上泛出感激的笑容。
就在今天,翼王妃的遗体已经从宫中运出。翼王府的中门已经敞开,为她的离世留下哀伤的声音。
在运出宫后,还需要给翼王妃做个法会。出发前,柳承风就请了几位清岙堂的老太婆帮忙化了一个极富巧妙的伪装,以更好地混入法会。
还有一段时间,法会就要开始了。妙音师太正受到了许多大人物的礼遇,接着,他们开始谈论起翼王和王妃的事情。
“王妃和王爷一直是恩爱夫妻,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几天,翼王在府中魂不守舍,半夜里时常喊出王妃的昵称,宫女们担心他会伤了身体。请师太帮忙给指点。”侧妃柳氏说得声声动情,眼角尽是泪光。
途中,柳承风已经与妙音师太打好了招呼。正好聊到这里,妙音师太如数家珍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我为王妃在世时居住的地方做一番法事,以慰藉翼王受伤的心情。”
妙音师太一向都在宫中,这次出宫是十分罕见的。她的一番好意简直是得之不易。
其他的大人物们也纷纷表示赞同:“对,我们也应该为翼王祈祷。”
众目睽睽之下,柳氏当然不敢拒绝,于是派人去通知正在招待宾客的翼王。然而,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宾客实在太多,翼王一直没有回应。柳氏只好自行安排人带领妙音师太等人去了王妃的住处。
柳承风拿着法器,跟在妙音师太的身后,来到了翼王府豪华的后宅。
由于翼王妃的离世猝不及防,她的住处在这几天一直被封闭着。他们一行人站在宫院外,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气弥漫在空气中。
“请,师太请随意。”妙音师太心领神会地给柳承风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