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探案录
橙皮
2023-06-29 17:36
而在在宣政殿里，洛锋将急速赶来的八百里奏报摊在桌上，逐字逐句地给洛寒川讲解：“北燕同意婚事了！”
“鸿胪寺的飞马今早就传回了这个消息。那时欧阳青岚正好在那里负责。想起我们与北燕的恩怨，真不曾想过这婚事能够谈成。江厌举人如今却答应了，肯定有蹊跷。你在听吗？”
洛寒川其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目光死死盯着窗外，心事重重。
他想：现在正是中午时分，不知道柳承风和妙音师太去法会如何了。
直到洛锋开始咚咚敲桌子，洛寒川才回过神来。“你刚才提到的那个西陵公主是？”
洛锋瞪了他弟弟一眼，开始解释：“北燕江厌称帝已有十五年，但他并无子嗣，唯有一个妹妹江梦遥。江厌对她宠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我游历时，常听民间谈论‘南沈姝，北明珠’之说。南沈姝指的是先帝时因叛国被株连连累的洛川郡公沈啸一族中的那对才子佳人。可惜她们在三王之乱的中牺牲了。如今，论起天下美女，当数北燕的西陵公主江梦遥。”
洛寒川皱着眉头，“此事肯定有诈。”
原本，大魏派遣使团前往北燕提亲这一招是欧阳青岚在鸿胪寺任职时的妙计，以阻止北燕与其他国家的联姻，通过与其他国家使团争夺公主争取时间。没想到会将公主耽搁到二十多岁仍未嫁人。
但出乎意料地，北燕的江厌却突然点头答应将亲妹妹嫁给大魏。
众所周知，大魏与北燕可谓是势同水火。
洛锋道：“我也觉得这事有问题，但始终想不通问题在哪里。难道他们派这位弱女子来刺杀我们拉？或者他们认为这位公主美艳动人，能让所有人为她痴迷？”
洛寒川提议：“也许那位公主是个男人假扮的呢？或许有另一种可能。既然北燕的皇帝对他的西陵公主非常宝贵，那如果她真的嫁给大魏，你要给她什么地位呢？”
当前皇后蓝氏是蜀国人，当年正是因为这份联姻，大魏才得以重新夺回国土并繁衍昌盛。而以北燕皇帝的骄傲，要想让他的女儿屈居于已婚皇后之下，是不可能的。而且西陵公主本身就是汉室成员，并没有结过婚。这就引发了一个大问题。
大魏内只有一个皇后，那么现在该废掉多年没有生育的皇后，重新立西陵公主？还是以妃子的身份迎娶西陵公主？这个问题明天早朝时，朝臣们一定会紧追不放。
洛锋看了一眼宣政殿窗边的银色风铃，“这件事情不用多考虑。皇后的地位是我对蜀国的承诺。正如柳卿说过的，大国一诺，言重千金。明年我将用贵妃之礼见迎西陵公主。如果北燕真心求和，我们便成为盟友。如果他们心怀叵测，那我们就在战场上决一死战，看看谁将统一中原。”
对于大魏的人来说，北燕不过是一群背叛信仰的叛贼。两国之间早晚要走上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洛寒川跟他的兄长击了个拳头：“好吧，十年之内，务必将北燕都改为燕州。”
洛寒川跟他的哥哥打趣道，“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儿？”洛锋问。
“去翼王府。”洛寒川回答。
翼王府的法会午休时分。
翼王看着眼前低着头的法师，问：“闯入王妃住处的那个人，你想过他是怎么回事吗？”
法师欧阳青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今日来宾众多，可能混进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待会儿我会替您彻查一番。”
翼王点点头表示谅解。
柳承风调查王妃一事，可能有三种人涉及。第一种是贪图财宝的匪徒，但他相信在庆典期间，这类人应该会选择在富有的翼王府中行窃，而不是冒险去王妃的住处。翼王同意他的观点。
第二种可能是府中的其他侧妃。这让翼王有些恼怒，但柳承风解释道，在多妻制的家庭中，权利斗争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在王妃意外去世后，想要成为正妻的侧妃们更是如狼似虎。不过，翼王否认自己的后宅有内部纷争。
第三种可能是想要调查世子妃案的人。欧阳青岚指出，翼王府处事谨慎，来此参加妙音师太的活动的宾客是不会议论闲事的。但翼王也无法排除此事与妙音师太的弟子有关详情，毕竟他们了解世子妃案子的内情。翼王觉得这个可能性较高，但仍表现得很愤怒。
经过一番争论，翼王终于认为是柳家父子与世子妃之死有关。他决定封闭王府，将柳家父子一起找出来好好清算。
风波刚平息，他正想安心品尝今年的新茶，突然听到王府外鸣锣來访，足足响了九声。
有人喊道：“陛下亲临！百官出府觐见！”他轻声道：“啧。”
走出水榭，柳承风放下心事，却看到儿子梼杌趴在一棵老柳树上，啃着一颗苹果看着她。
柳承风佯装没看到，双手合十忽略地走过，但儿子还是黏上来了，一连串问题轰炸着他。
“爹，你瞒着外人也就算了，连我也瞒？”他接着问道：“爹，原来你真能生孩子，我不该质疑你的。”
“爹，你现在不能让我进牢狱了，你气不气？”最后他问：“爹，我以后是喊你爹，还是喊你娘？”柳承风感到疲惫，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柳承风缓缓道：“梼杌，爹正在办案，身不由己，你回去照顾好你娘吧。”听到这话，梼杌警觉地退了两步。
梼杌仔细打量着柳承风的脸，比两个月前白了些，眼下的青黑也淡了不少，变得丰满了，还化了淡妆，但声音还是熟悉的柳承风。
“那你还要回宫里办案吗？”梼杌问道。柳承风道：“爹是奉皇命办案的。”
“奉皇命办案，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吗？”梼杌冷笑道，“为皇帝卖命这么多年，到头来连半点情面都不让你留下，还让你入宫，就因为你是个女人？这皇帝也太忘恩负义了。”
“就不能别提了吗？”柳承风皱着眉说道。
梼杌知道柳承风倔强的个性，看她眼神一直盯着身后的某处，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一位穿绿衣的孕妇扶着肚子从楼阁里走了出来，便好奇地问：“那是谁？你准备干什么？”
“那是柳氏，翼王的侧妃。有人把山楂放到她的香囊里，好像想逐渐地伤害她的胎儿。我刚刚跟她提了个醒。”说完这话，柳承风突然叫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
梼杌追问：“怎么了？”
柳承风眼睛紧紧地盯着柳氏的背影说：“刚刚进屋没多久她的脸色就恢复了，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她用了冰。”看着柳氏之前对怀孕的忌讳如此严谨的表现，柳承风觉得她不可能犯这样的错。
“啊，原来如此。”梼杌恍然大悟道，“我去帮你试探她一下吧。”
话刚说完，柳承风就一把揪住了梼杌的胳膊，用力掐住了他的手肘：“不能去。今天你给我惹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忘了你爹在大理寺和刑部还有关系吗？不听话你就小心我再让你进监狱两个月。”
柳承风明明不会武功，却能插手那么好。梼杌疼得直发出声意：“好好，不去就是了。”
他瞪了柳承风一眼，然后好奇地望着四周。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涌出了不少王府卫兵，其中一个黄脸老者冷冷地看着柳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