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面带困惑,柳承风解释道:“殿下不知晓,让我来告诉您。京城最近的动乱源自‘紫府托生道’,这是一派邪教,刚被摧毁。莫统领也提到,自从我离开大理寺,这两个月来,京中的各种邪恶势力已变得猖獗。”
洛锋微微皱眉:“我听说过一些。”
柳承风摇了摇头,苦笑道:“‘紫府托生道’散布着一个邪法,声称能解决王妃子嗣无缘的问题。王妃竟然信了,并在一个月前开始准备。您想要证据吗?” 说着,他从桌上的布袋里拿出一只乌木人偶。
翼王目光紧盯着手中的人偶:“这是怎么回事?”
柳承风解释道:“这乌木人偶上刻有‘紫府托生道’邪法的仪式。使用这一邪法需要三样东西:孕妇的生辰八字纸,许愿者身上的经文,还有风水极佳的送子观音像。这些条件对应着侧妃柳氏的八字、王妃尸身上的血经,以及丹华宫中的送子观音宝像。”
“这确实是很可疑的证据,但你怎么能确定这一切都与邪教有关?” 洛锋还是有些质疑。
柳承风从另一个布袋里拿出一张沾着黑灰的白帕子,展示给翼王:“这是从王妃口鼻里擦拭得到的污垢,经过检验,这些黑灰正是符纸燃烧后留下的。”
翼王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冲柳承风喊道:“你再不收敛,小心我让你付出代价!”
柳承风无奈地苦笑:“看来陛下对王妃的伉俪情深也不过如此。”
那一晚,事情真相应该是这样的。
中元宴的气氛很热闹,但翼王妃却在这天喝得大醉。她对皇后说了一些无礼的话,让很多贵妇为难。德妃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她见状觉得局面太尴尬,便听从阿蔷的建议,让人先把翼王妃扶去丹华宫休息。
德妃一路陪同翼王妃到她的寝宫,把她安顿好。在此期间,翼王妃哭着告诉她一个秘密:为了怀上孩子,她曾经信仰邪道,还想过用咒术来杀死柳侧妃。德妃心生同情,耐心安慰了翼王妃一阵。阿蔷此时在外面被打发走,她趁机拿着从翼王妃那儿得来的柳氏的生辰八字纸,来到小佛堂,将准备好的鬼影挂上房秦。
然后,阿蔷发现佛堂里的灯光太亮,她遂调低了灯光,以免炭火将鬼影映在窗户上。不过,在她离开的时候,她发现翠儿正呆呆地望着佛堂,阿蔷心生担忧,担心被她发现。
阿蔷想起来翠儿日常的不良行为,如偷东西。此外,她又想起了后妃们闲时的小道消息:皇后的首饰藏有毒药。于是,她便将宴后收拾的首饰盒拿到宫女屋,拿出皇后的耳环放在首饰盒里,虚掩住盒子。然后故意出去嘲笑了翠儿,随后跟德妃离开丹华宫。
翠儿在受到嘲讽后心生不满,见到阿蔷宫女屋门虚掩,散发出一股酒香,心生恶意,想偷阿蔷的酒喝。她悄悄溜进了阿蔷的屋子,不仅找到了酒,还发现阿蔷的首饰盒。于是,翠儿兴高采烈地打开盒子,在阿蔷的梳妆台上试戴首饰,不料却被耳环扎了一下。就这样,翠儿中了微毒。
而此时在侧殿休息的翼王妃醒酒后,趁着夜色深沉,柳树枝繁叶密的掩护,悄然走进佛堂进行最后的仪式。她拿到了放在供奉台上的八字纸,将它烧成灰烬后服下,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原来那晚的所有事情,在命运的捉弄下,似乎一切都是既定的。
"然后呢,翼王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的。"听到翼王沉默不语,德妃对皇帝微笑着点头,道:“那就让臣妾来说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吧,因为臣妾当时也在场。”
“那晚的宴会结束时已是深夜。外门的大臣们已经离开宫内了,翼王在宫门外等待招待王妃出宫。但当我们返回宫室时,却发现王妃不见了。”德妃顿了顿说道。
“宫里的人员在处处寻找,可所有人都不见了王妃的踪影,直到侍女阿蔷在佛堂尖叫。当臣妾赶到佛堂时,正好遇到阿蔷。她告诉我,王妃已经在佛堂里吊死了。”德妃忍不住低下头,表情哀痛。
“我到下了一跳,迅速起跑过期,竟在佛堂外看到王妃的影子吊在了窗上。而闻声赶来的翼王,则晕倒在佛堂里。他身旁的柳长史边尝试解救王妃,边让我们寻找御医。等御医赶到时,王妃已经无法挽回了。”
“失去意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皇帝发问。
柳承风盯着翼王说:“那张符纸可不是普通的,里面竟掺杂了迷者,香。王爷是否好奇这里到底是因为王妃只是失去意识而已,并没有脱离生死的边缘吗?”
皇帝沉吟了一会说:“的确,至此分析,王妃只是在一个迷糊的状态,不过真正成为她死亡原因的,是她脖子上的勒痕。”
“同时,王妃背上的血经文!将那篇经文都刻完是要花半个小时的——” 这是最关键的地方。在那短暂的时间内,谁有可能在王妃的背上刻上了经文?唯一有这个时间的就只有德妃。
柳承风脸上露出了笑容,“王爷真是聪明,竟然一眼就看出凶手到底在哪个关键时间里犯案。可是,对凶手而言,将一篇经文刻满人的后背,并不需要半个小时,而只需要短短的十息罢了。”
一想到要在一瞬间抄完一篇《地藏王本愿经》,还是用刻在皮上的方式,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莫太后疑惑问道,"就连膳监的御厨也不见得有这般手艺。"
"请太后娘娘稍退几步。"柳承风环视四周,目光落在翼王身后脸色发白的柳长史身上,说:“这位甚是眼熟。”
德妃道:“这是翼王殿下的随从柳长史,当日也一并同众人进来解救了王妃的遗体。”柳承风当然认得,他是柳侧妃的父亲,那一日,就是他带着王府的卫兵领命来拿她。不过她没有多说,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这位长史帮个忙。”
柳长史与翼王对视了一眼,咬着牙走到柳承风这边。
“才人请说,有何事?”他问道。
柳承风对这柳长史毫不避忌地望闻问切了一番,直看得他头皮发麻,她才退后一步,将供桌上的桌布掀开,露出了一块红白相间的生肉。
其他人只是讶异了一瞬,柳长史却吓得浑身一抖,随后马上镇定下来。
“莫慌,只是块五花肉罢了,请长史帮忙抬出。”柳承风道。
柳长史隐隐沁出冷汗,慢慢躬下来,将那块带皮生肉拖出来。
莫太后道:“柳氏,这块肉有什么门道?”
柳承风垂首道:“不知太后可知晓《地藏菩萨本愿经》?”
太后信佛,遍览佛经,自然是知晓,点头道:“曾听妙音师太宣讲过此经,读来颇有领会。莫非 你刚才说的那个紫什么道,竟盗用地藏菩萨的宝经用以邪道?”
“王妃当日背后所刺,便是此经,那太后娘娘也应知,抄写此经梵文原本时是何等地耗时费力。”
“不错,便是予亲手抄录,也要费些功夫。”
柳承风道:“最初验尸时,王妃后背上的经文据推测是用极薄、极利的匕首精细刻画而成。宫中利器来源甚多,我先后使用了匕首、剔骨刀、打磨过的金银首饰分别尝试,最后都发现刻痕与之对不上。”
“那凶器到底是何物?”莫太后急切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