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假扮女友

我与汪海一同回到奉市。
我并未引她见父母。首先，解释汪海的身份颇为棘手；其次，她本不太愿与陌生人交往。因此，我选择将她安置于我在郊外租住的房屋中。
这间房子，我的创作圣地，位于三楼，一室一厅，偏僻而宁静。过往，我严禁任何人打扰，因此在这里居住便意味着全身心投入工作。汪海的到来得以保持隐秘，连家人也未曾知晓。
我在客厅添加了一张折叠床，而卧室则让给了汪海。我们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生活。陪同汪海选购衣物，为她购置手机，应她要求，我还采购了油盐酱醋、米面等日常必需品。尽管我不太擅长烹饪，房子内有完备的厨房设施，过去只备有方便面和饼干。汪海的到来，让我终于能享受到热腾腾的饭菜。
屋内若有杂乱，有人整理；若肚中饥饿，有人烹饪。我对目前的生活状态感到十分满足。
但人心总难以满足。我对汪海的情感已明确，真心喜欢她。因此，我渴望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然而，我又担心她无法接受，害怕这样会破坏我们现有的和谐相处，内心矛盾重重。
在周末探望祖父时，我原本打算询问他的往事，探讨有关汪海的情况。然而，我未获任何答案。祖父告诉我需自行寻找答案，但他确认，他确实不是我印象中那般的普通人。
在与祖父道别的时刻，他突然不经意地问起我是否知晓自己之名“许言”的由来。这一幕，与我在石县老宅二楼出神时梦境中的情景一致。我茫然不解，不知这是否预示着什么，恐惧着是否会如梦中那般，遭逢幽灵火车的厄运……
同时，我持续深入探查二十四年前张家的秘辛。借助业内前辈之力，搜寻当年新闻，追寻张家老爷子的踪迹，却始终音讯全无。我所能找到的最近信息，是零二年林老爷子张双羽的名字出现在香港一个慈善会的报道中，仅此而已，无其他详述。
曾有念头撰写一篇关于那神秘无名旅店的故事，但回想梦中所见，我放弃了这个设想。我刻意改变自己的轨迹，不愿让现实与那个梦境重叠，因为我害怕，害怕那死亡的预言成真。
为了探明祖父的过往，我尝试了各种手段。甚至委托人在派出所查询祖父的档案，但结果徒劳无功。祖父的档案处理得极为巧妙，非是以假乱真，而是将假实互换。我请人查询档案的朋友告诉我，若我确信祖父档案是伪造的，那么能制作如此档案的人，必定非同小可，甚至有可能是政府所为。
难道祖父与政府有某种关联？他当年的真实身份是何等人物？
自从接到L发来的关于石县老宅的资料起，我的生活开始出现变化。我接触了太多此前难以置信的事物。
我的调查对象不仅限于汪海的父亲张双羽和我的祖父刘语堂，还包括那个神秘的L。L的身份以及他的动机对我来说都是一个谜。
我不禁思考，L与汪海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系？为何L要隐瞒自己的存在不让汪海知晓？
这一切，我尚未有答案，真相如同迷雾般模糊不清。
日子在平静中悄然流逝，已是半个月。
“许言，电话！”我正专心致志地撰写一部关于人鬼情未了的小说，此时，汪海端着电话走了进来。我抬头，看到她身着黑色家居服、系着围裙的模样，恰好我笔下的故事正描绘着一个男子在一间诡异的房屋里与一位美丽的女鬼重逢的情节，心中不禁一笑。
“喂？妈？怎么了？有事？”我一看来电显示，是我母亲的电话，便立刻接起。汪海轻轻转身离开了房间。
“许言啊，你最近忙吗？如果不忙，是不是该回家看看？”我母亲的话语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我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又要给我介绍对象？”
“你都二十三了，也不小了，也是该……”
“行了，刘夫人！”我听出母亲的唠叨即将开始，便赶紧打断：“我现在很忙，特别忙，有事直说，没事我挂了！”
“你敢！我告诉你许言，你考虑考虑吧。再忙也不能比终身大事重要吧？”
“我不去！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正在交往中！”我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那就带上你的女朋友来参加相亲吧！我不在乎，你必须得来！”母亲的态度坚决，似乎对我的借口不再上当。我回想起之前几次，也是以拥有女朋友为由拒绝相亲，却被母亲识破并狠狠训斥过。这次看来她已下定决心安排我去相亲，“明天就是了，在小区门口的咖啡馆，九点，这次你一定会满意的！”
“我……”
“对方已挂机......”
“天啊！”我不禁在办公桌上重重一拳，哭笑不得。
“怎么了？”汪海拿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进来，将苹果放在桌上，关切地问。
“我妈现在急着要抱孙子！”我拿起一块苹果，啃了一口，“逼我回去相亲。”
“相亲？”汪海好奇地看着我，“不是应该支持自由恋爱吗？怎么还要安排你相亲？”
“我妈说，我成天跟鬼混在一起，能和谁自由恋爱？和鬼啊！”我苦笑道：“汪海，汪海姐姐，姐姐，你得帮帮我啊！”
“我怎么帮你？”汪海坐在床上，好奇地反问。
“我妈这么急着要孙子，你帮她生一个不就解决了……”我半开玩笑地说着。
“去你的！”汪海脸一红，举起小拳头，“敢不敢我真打你一顿！”
“哈哈，如果你答应我，就算打死我也值了！”半个多月的相处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为亲密，我经常开这种玩笑，她总是装作生气地挥挥拳头。
“哼！”汪海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早知道就不切苹果给你吃了，还吃呢！希望你噎着！”
“这可是你亲手切的苹果，我怎能不吃完？”我边说边笑着塞进又一块苹果，“说真的，你能帮我吗？”
“你觉得呢？”汪海瞪了我一眼，半带玩笑。
“哈哈，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暂时扮演我的女朋友？只要我妈相信，以后我就免于被逼相亲了！”我咽下最后一口苹果，满脸笑容地提议。
“那倒是个主意！”汪海噘了噘嘴，答应了。随后她拿着空盘子走出去。我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许多感慨。如果她真的成为我的女朋友，该有多好！经常听说，假扮女朋友的情节最终变成现实，我能否也有这样的幸运？心中暗自期待。
摇摇头，打消这些杂念，我低头继续写我的小说。
为了表达对汪海的感谢，晚饭时我决定亲手做一道拿手好菜……炒鸡蛋！结果差点把锅底烧穿，被汪海赶出了厨房……
那夜，我一觉到天明。
早晨醒来，发现卧室的门敞开着，我有些惊讶。通常我都比她早起，今天她怎么起得这么早？好奇心驱使我走过去，只见汪海正专心地熨着衣服，那是我一件白衬衫。一缕长发从肩后飘落，她轻柔地捋到耳后，我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凝视。
“醒了？”她抬头看到我靠在门边凝视她，向我微笑道：“快去洗漱吧，胡子也刮了。衣服我很快熨好给你。”
在心底，我总是渴望这样的生活：走出门时，有一位温柔的伴侣为我整理好衣物，细心提醒我不要忘记刮胡子……这种简单而温馨的日常，一直是我所憧憬的。
不久，我整理好一切，换上了汪海亲手熨烫的白衬衫和西裤。看着她正忙着为我的皮鞋擦油，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这么正式，真有必要吗？”
“相亲嘛，可是非常严肃的社交活动！”汪海回以轻盈的一笑。
“反正怎样都不可能成的，何必这么认真呢……”
“万一你和那个小姑娘一见钟情，那我就不用上场了！”汪海调皮地说。
“不可能的！除非相亲时你坐在我的对面，否则怎么可能有感觉！”我撇撇嘴，小声嘀咕。
“你在嘀咕什么呢！快穿上吧！我去换衣服，等我一下！”汪海匆忙洗去手上的鞋油，然后跑回卧室更换衣物。
十分钟后，汪海从卧室走出来，瞬间让我目瞪口呆。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脚踩高跟鞋，脸上浅施粉黛，气质完全改变，如同白天鹅一般高贵，不可侵犯。见我目定神迷，她轻笑着掩面，然后走过来帮我系好领带。
我拉着她到落地镜前，我们并肩站立。她穿着高跟鞋勉强达到一米六五，站在一米七四的我身旁，轻轻依靠着，笑着看着镜中的我们：“说真的，你还挺帅的，勉强配得上我，对吧？嘻嘻……”
“哼，得了吧……”我轻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