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四点半的朦胧中,我抱着为汪海精心挑选的早餐回到了家。她被我开门的声响惊醒,才意识到我整晚未归。汪海揉着惺忪的睡眼,接过我手中的袋子,走向厨房。
我迅速地收拾了折叠床,整理了客厅,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汪海回到房间更换了衣服,她那慵懒的T恤装扮,显然不宜见客。
半小时后,谢玉辉如约而至。
“我这是忙里忙外,连口水都没喝上,哥,你却在这和嫂子悠哉地享受早餐,真是的……”谢玉辉半开玩笑地抱怨道。
“坐,一起吃吧!”汪海微笑着招呼。
“我在家已经随便吃了点。”谢玉辉挥手拒绝,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我和妹妹商量后,准备了这份礼物给嫂子。”
汪海犹豫地看向我。在我点头示意后,她笑着表示感谢,接过了礼物。
“我们到房间谈谈。”我喝完了碗中的最后一口粥,引领谢玉辉走进卧室。汪海聪明地没有询问任何事,开始收拾桌子。
“情况怎样?”我拉开窗帘,俯瞰楼下。街道上出现了一排新摊贩,这是以前所未有的。
谢玉辉开始汇报:“一共四十人,二十个在楼下摆摊,大多是内部成员。其余的都是外围人员,用来凑数。楼顶有十五人,交通岗位上有五人。他们通过对讲机保持联络。”
“找个机灵的兄弟,传达我的命令。不论对方有多少人,最多只能上楼两人,其他人都在楼下等。”我点头认真地对谢玉辉说。
"好的。"他点头答应,从腰间抽出一把闪亮的枪递给我,我顿时感到震惊。
“我不懂怎么用。”我虽然预料到他可能会携带枪支,但当他真的拿出枪来,我还是感到意外。
“很简单,我来教你。你可以不开保险,只用来吓唬人。我还有一把在手,会保护你们。”我接过枪,感受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心想,哪个男人不喜欢枪呢?尤其是这种大口径手枪。我轻抚着它银色的外壳,笨拙地取出了弹夹。
“这是限量版的收藏枪,我花了不少钱才买到。全世界只有两把,这一把送给你。”
“不,不,这枪对我来说就像烫手的山芋。”我摇头拒绝,小心翼翼地将枪藏在腰后。
“我先下楼去安排一下,然后在楼下守着。你趁机休息一会吧。”谢玉辉说完,就离开了房间。他刚一走,汪海皱着眉走了进来。
“许言,楼下突然多出很多摊贩,以前都没见过。”
“那些是他的人。我担心你父亲的人会回来找麻烦,所以特意安排的。”我看她像受惊的小兔子,轻叹一声,把她搂入怀中,温柔解释。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举起小拳头,假装生气地敲打我几下。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后会担心。结果现在反而让你紧张了......”我轻吻她的额头:“我希望所有来者都是客,这些准备都不必用到。”
“你看起来很累,先睡会儿吧?有什么事我会叫醒你的。”汪海轻轻从我怀里挣脱,关切地问我。
“也好。”我轻声答应,小心翼翼地掀起床罩,钻进温暖的被窝。在汪海未察觉的情况下,我悄悄地把枪拔出,藏在枕头下面。
汪海坐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像往常我装作困倦,想和她一同休息时她那般,温柔地哄我进入梦乡。
在梦里,我见到了汪海,她面带复杂表情对我招了招手,然后转身离去。我拼命追逐,却始终追不上她,最终她的身影在我视线中消失……
醒来时,我还记得那个噩梦,心急地四处寻找汪海。转眼看到她,她正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我快步走过去,紧紧拥抱了她。
“怎么了?”汪海放下书,温柔地问。
“我梦见你离开我了……”我吞吞吐吐地说。
“哎呀,小傻瓜,我不是还在这儿吗?”她微笑着,也回抱着我,轻轻地拍打我的背。
我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暖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只得松开汪海,她去客厅拿了我的手机过来。我揉了揉脸,稍微打起精神,接过手机,是谢玉辉打来的。我立即接通。
“大哥,人来了。”他事先已经和我说过,为了给来者施加压力,他和他的手下都称呼我为大哥。
“有多少人?”我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向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指向了11:14。
“十二人。”谢玉辉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除了一位看起来年纪较大的老者外,其余的十一个都是熟练的高手。不过,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携带武器。大哥,我们该怎么应对?”
我沉思片刻,考虑着那位老者的身份。他会不会是汪海的父亲?我该如何面对他?——“林老爷子,我是您女儿自主选择的伴侣,您觉得我合适吗?即使不合适,也退不了货了,就将就接受吧......”这种想法似乎有些不妥?
我摇了摇头,赶走了心中的杂念,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两分钟后,谢玉辉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我仔细打量这两人。那位老者看起来八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身着一袭整洁无瑕的雪白唐装,但长途跋涉的疲惫在他脸上略显明显。另一个则是三十岁左右的魁梧男子,身高约一米九,肌肉结实,像一座铁塔般站在老者背后。与他们相比,我和谢玉辉显得颇为单薄。
我静静坐在沙发上,注视着老者的表情。当他的目光落在汪海身上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与此同时,汪海也转过头,两人的目光交汇,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接着,汪海突然扑向那位老者,紧紧抱住了他。老者被撞得摇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形,紧紧地回抱住汪海,两人陷入了悲痛的哭泣之中。
“小姐......”
“何叔......”
我立刻意识到,这位老者很可能是张家的家仆,或许是管家之类的角色。看着他们泪流满面的模样,我的心中也不禁泛起涟漪。所谓世事变迁,二十年的重逢,一个依旧青春如昔,另一个却已步入暮年。
“汪海!”见她泣不成声,我心中涌起一丝心疼,低声唤了一声,打断了她与那老者的悲痛:“过来!”
汪海的眼泪仍在不停地流淌,她抬头望了我一眼,又望向那位老者,缓缓地松开了他的怀抱,慢慢走回到我的身边。我递给她一张纸巾,轻柔地擦拭着她泪湿的脸颊,尽管如此,她的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
“请坐。”我示意那位老者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保持着一米五的距离,以备不时之需。
那位老者拿出手帕,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坐在我指定的沙发上。谢玉辉在我和汪海身后小心站立,那名魁梧的壮汉则站在老者背后。
“你是谁?有何身份?”我轻声安慰着仍在抹泪的汪海,没有直视那位老者,便沉声问道。
“我姓何,名叫何顺义,不过这个名字已经多年无人呼唤。大家都称我为何叔。”老者细致地用手帕擦了擦脸,缓缓回答:“我是张家的管家,自十几岁起便在张家服侍,快七十年了。阿祯和阿景,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汪海的父亲情况怎样?”我问。此刻,汪海已停止了哭泣,轻轻靠在我怀里,目光注视着老者。
“您的身份是?”老者审视了汪海和我之间的亲密关系,缓缓提问。
“刘许言。”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是汪海的男朋友。”
“汪海的父亲目前情况极为不佳。”老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多个器官衰竭,目前依靠机器维持生命。前年就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单,他现在还能活着,每一天都算是奇迹。我知道,他一直在坚持,就是想再见阿祯一面,亲口向她道歉……”
“小姐被卷入了某种为了私利的仪式中,不是吗?”我的声音中透露出冷嘲,汪海身上发生的一切显然与林老爷子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是的......”何叔的回答并未让我感到意外,汪海显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做出过激反应,只是紧紧抓住我的衣服。
我冷哼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张双羽却如此残忍。”
“小姐......”何叔突然站起身,然后跪倒在我和汪海面前,“老爷当年的所作所为确实伤害了小姐,但之后便深感悔恨。这二十多年,老爷一直在忏悔和煎熬中度过,他始终祈祷小姐能安然无恙,希望有一天能亲口向小姐道歉。他现在坚持活着,仅仅是因为这份执念!”
“然后呢?”我沉声追问。
“请小姐务必回去看望老爷。”何叔哭诉着,老泪横流,“老爷随时可能离世,如果小姐不愿见他,他怕是死也难以瞑目。”
何叔说着,便向我和汪海连连磕头。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站在何叔后方的壮汉突然大声喝斥,“何叔九十岁高龄,在这里向你们磕头,你们竟然无动于衷?”
“那又如何?”谢玉辉见到对方开口,便接过了话头。
壮汉愤怒地说:“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兄弟们把你们绑走!”
他说完,一把拉开自己的领子:“兄弟们,动手!”
“我不信,你敢怎样?”谢玉辉迅速掏出枪,对准了那壮汉的额头,“你尽管绑啊!有本事就绑啊!”
看着他们这副小人得意的样子……虽然不齿,但在这种局面下,我不得不承认,这种果断和勇气是值得赞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