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算计

面对那墨绿色纸人的袭击，我深感绝望。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法想象有何途径能逃脱这厄运。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我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无力地颤抖。我无奈地闭上眼睛，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
时间仿佛凝固，不知是一秒还是一分钟后，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推倒在地，但奇怪的是，并未感受到实际的伤害。我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中再无墨绿色纸人的踪影。
它难道放过了我？还是有其他力量将我救出？
不可能，它怎会放过我！我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但纸人已经无影无踪。
难道刚才真的有神佛经过，无意中救了我？我拍掉身上的尘土，心中仍旧惊魂未定。这已是我第三次面对死亡的威胁，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当死亡近在咫尺，恐惧足以让人失去理智。
尽管我已站起身来，双腿仍在不停颤抖。我缓缓蹲下，深深地呼吸着，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现在身处宋宇伦的小区停车场，不能确定刚才的场面是否有人目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蹲坐在地上，我深呼吸几次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双手颤抖着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带来一丝安慰，我四处环顾确认周围无人注意，然后快步离开了现场。
我手握着手机，想寻求帮助，但不知道该联系谁。虽然认识许多人，甚至一些硬汉，但面对这种超自然的存在，他们似乎也无能为力。
我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意识恢复时，我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紧紧抱着枕头，将脸埋进其柔软之中。
泪水悄然涌上眼眶，我真的很想哭。
我从未感到如此无力，一种深刻的挫败感压垮了我。
我是否真的能揭开二十四年前设计汪海的那次仪式的真相？
我是否能活到那一天？
我渴望痛哭，想要毫无保留地宣泄心中的沉重情绪。
但内心深处的一股声音告诉我，我不能哭，我需要坚强，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汪海。
当我终于压制住心中的负面情绪，夜已深沉。我沉思片刻，向L简略地叙述了今天的遭遇，询问他该如何应对。在我眼中，唯一能求助的似乎只有他。虽然我不清楚他帮助我和汪海的真正动机，但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长时间未收到他的回复，我吞下了一些镇静药，躺在床上。我清楚自己无力抵抗敌人，便放松了警惕，准备入睡。
这不是矛盾，而是无奈的选择。若敌人的实力尚有一线挣扎或逃脱的可能，我会时刻保持警惕，不敢有丝毫松懈。但若对手强大到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仅凭找到我便能轻易取走我的性命，那么再多的警惕也显得无用。在这种情况下，倒不如好好休息，享受剩余的时光。
那晚，镇静药使我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当我第二天早上七点醒来时，感到一阵混沌。我懒洋洋地揉了揉脸，检查手机，发现L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简单收拾后，我穿好衣服出门。我意识到不能完全依赖L，尽管他曾帮助过我，但他的身份和目的依旧是个谜。如果他突然转变，我将陷入绝境。
我乘坐出租车来到了火葬场附近的殡仪用品街。我曾听说在这种地方有机会遇见真正有能力的人。以往我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现在，我已无路可走，只能孤注一掷。
我一家家地逛着，装作在挑选纸人纸马，却一言不发。我希望能看到类似于鬼宅中的纸人，或者被某位有能力的人发现我身上的异常。天知道我现在是否已经身陷危机。
在街尾的一家店里，我看到了另一种纸人，那种我曾见过的纸人。
那是能够操纵纸人的艺人被吊死的那种纸人。
谢玉辉手下拍的那张照片像素很低，很多细节都不清晰，但现在我可以肯定，眼前这具纸人与照片中的纸人一模一样。
“小伙子，你的家人或朋友需要些什么？”一个约六十多岁、个子矮小的老头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的纸人背后，用特有的方式问道。
在这种行业中，他们的说话方式需谨慎，他们不能直接问“你需要什么”，而是用“你的亲戚朋友需要什么”来替代。毕竟他们销售的用品都与死亡相关，很多话题都是忌讳的。
“这种纸人是您自己亲手制作的吗？”我询问道，语气平静，同时欣赏着其精致的制作。“看上去非常精美！”
“是的。”老头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的脸上隐隐显露出一丝阴影，我不确定这是我的错觉还是实际的情况。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纸人。”我装作随意地说道，心中却在试探着。“难道它们能自己行动不成？”
“哈哈，小伙子你真会开玩笑。”老头显然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虽然瞬间，这一细节却未能逃过我的眼睛，我点了点头，感觉这个老头可能知道一些东西。
“也许我是见鬼了，我记得我见过的能动的纸人不止这一种，还有一种是后面带着长辫子的！”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但一直在偷偷观察老头的表情。
听到我的话，老头的瞳孔突然扩张了一下，随即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虽然动作不大，但被我密切观察着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师傅，看来您似乎知道些什么。”我笑着对他说，内心却极度紧张。我在暗示他，我知道他心里可能藏着秘密。
“你……你真会说笑，哈哈，哈哈哈……”这老头被我一吓，身体一颤，但马上露出了笑脸，脸上表情转换之快，令人叹为观止，显然是极为老练狡猾的一位。
“啧啧，这纸人怎么没有指甲啊，我记得这东西能直接把人的肉挠穿呢……”我尽力保持轻松的态度，轻轻捏起这具纸人的一只手，假装仔细观察着，同时继续测试着老头的反应。
“你……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老头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惊恐，他微微后退一步，声音带着颤抖地问道。听到他这样的反应，我意识到我的计策已经奏效，我成功地将他诈出了真情。
这老头虽然不一定直接与鬼宅的纸人有联系，但利用我对鬼宅纸人的了解来诈他，使他误以为我目睹了他使用纸人做过不轨之事，我确实赢了。他的确也会制作那种纸人，并且使用它们做过某些不可告人的行为。他的心中有鬼，这使得我的诈术轻而易举地奏效。
“我当然知道许多、许多……你该明白。”我尽力装出一副狡猾的嘴脸，微笑着对他说。诈人的真谛在于将疑问变为肯定，表现出对未知事物的轻蔑与不屑。
“我们来谈个条件吧。”虽然这老头被我吓了一跳，但他迅速恢复了镇定，微笑着回应我。这时，我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阴暗，意识到他对我可能已经产生了杀意。
“哈哈哈，老先生，请您冷静，冷静！”我知道我已经赢得了先机，现在的任务是紧抓优势，痛击落水狗。虽然我非常害怕那种纸人，但我觉得这个老头可能并没有操控那种纸人的能力，至少在这个地方不会有那样的纸人出现，我可以放心大胆地行动。
“你究竟想要什么？”老头努力压制着怒气，试图保持平静地问我。
“我这人呢，对这些超乎寻常、违反常理的事物特别感兴趣，最近偶然发现了这个世界竟然藏有如此奇异之物，我特别想请教您，这玩意儿究竟是怎样运作的。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但是嘛……呵呵呵……”我尽力塑造出一副纨绔子弟又带着狡猾的面孔，心中暗自打赌，希望这老头无法看穿我的真实意图。
“仅此而已？”正如我所希望的，老头显然对我的请求感到诧异。他原本以为我会提出某些贪婪的要求，向他索取财物，却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没错，仅此而已。您只需简单地向我解释这东西的运作机理即可。涉及机密的部分我不需深究，我仅仅出于对它的好奇。”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和蔼一些，我知道，越是表现得平静自然，他越是会对我产生戒心，无法轻易看透我的真实意图。
“我可以告诉你那种纸傀的制作方法，但你必须保证保密，包括你之前所见的一切。”老头沉吟片刻，最终咬牙说道。
“绝对没问题，只要您能满足我的好奇心，我保证不对任何人透露。”听到老头的答复，我急忙回应。话音刚落，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回答过于迅速，透露出了急切之情。我心中暗自后悔，如果这被老头察觉，我恐怕就功败垂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