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约八十平米的房间内,排列整齐的纸人就像一支沉默的兵马俑军队一般,静静地站立着。
他们的面容都是朝向前方,那鲜红的颜料勾勒出的嘴角仿佛要扯至耳际,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
全都在对我们微笑。
“我们该怎么办?”谢玉辉轻声向我咨询。
“它们会动吗?”我轻声回应:“我先试试,看它们能否移动。”
“我们一起去。”谢玉辉摇头说道。我们四人紧握武器,谨慎地向前移动。这种情况无疑是对我们心理承受能力的极大考验,想象一下,当你面对着一排排仿佛兵马俑般的纸人,他们都在对着你咧嘴笑,你的心情会是怎样的?
“好像他们不会动!”谢玉辉小声地分析:“看,他们的脖子上都绑着红绳。”
“老大,刘二哥,看第一排左边第四个,肩膀上有张纸条!”小川眼力极佳,小声告诉我们。
我仔细看去,确实看到了那张纸条。我小心翼翼地向左移动了几步,那些纸人竟微微转动了身体,仍然面对着我。
“它们是活的......”屠夫低声说道。
“但是威压感太弱了,和之前袭击我的那个纸人相比,简直没法比。”我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似乎证实了我的猜测,之前袭击我的那个纸人可能是唯一一个故意散发出气息的纸人。
我正要伸手去取那个纸人肩膀上的纸条,谢玉辉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等一下!我来。”
他试探性地向我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那些纸人依然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对他并无反应。
"他们都是朝你来的,只有你拥有那四魂!"谢玉辉的声音低沉而紧张。
悄无声息地,他踏步向前,轻手轻脚地撕去那张小纸条。我们的目光交汇一瞬,随即,我们四人缓缓后退,慢慢地离开了那间屋子。
"写的什么?"谢玉辉问道,眼睛也不抬地递给我那张纸条。我接过来,仔细端详。这是一张巴掌大小的旧纸片,因年代久远显得有些泛黄,上面用钢笔书写的字迹也已经褪色。
这是我爷爷的笔迹。
许言:
当你看到这份简笺时,你一定已经知道了许多事。的确,这个世界并非你从小到大所认为的那般简单。但我不愿透露太多,而是希望你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探索真相。并非爷爷不愿帮你,只是世间万物皆有其不可逾越的法则。
这间屋子里的纸傀,我已封印。这是爷爷给你的一点小偏私,我已尽我所能。希望你不要责怪我。你只需将他们的头颅取下,轻轻一抖,便会有铜钱落下。用绑着他们的红绳将铜钱穿好,再将他们的身体焚烧。
爷爷于1993年4月4日书。
我读完信,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该说什么。我无言以对。
从信中的语气判断,爷爷似乎隐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他不能帮我,甚至不能透露真相。而一切的原因,似乎都与那个不可逾越的法则有关。
究竟是什么法则?
"许言?"谢玉辉见我出神,低声唤了我一声。
"嗯,没事!"我试图摇去脑海中的纷扰思绪,决定按照信中的指示行动。"老三,我们照着这信笺上的方法试试!"
谢玉辉认真地点了点头,提醒道:"你最好留在这里,待在门外。那些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我们三个对它们来说无足轻重!"
我无可否认,默默地点头,选择了不予反驳。
他们三人返回房间,径直朝着最左侧的纸人走去。那些纸人仿佛无视他们,眼神依旧锁定在我身上。谢玉辉谨慎地寻找红线的起点,而屠夫随后挥动他的开山刀,瞬间斩下了那具纸人的头颅!
紧接着,小川迅速捕捉到飞落的白纸头颅,后退两步,轻轻一抖,一枚铜钱从中掉落,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谢玉辉拾起铜钱,小心地穿过他刚找到的红线。那具无头纸人随即轰然倒下,其身上的色彩急速褪去,转瞬间变得破败不堪。
"小川,快把它拉出来!"谢玉辉命令道。小川遵命,将那具无头的纸人连同头颅一起从红绳中拉了出来,带到了屋外的走廊。
"怎么样?"我见他们三人都走出来,压低声音询问。
"毫无反抗。"屠夫摇摇头回答。
"看来这方法有效。"我点了点头,坚定地说:"烧了它!一个少一个!"
小川将那破烂的两截纸人放在地上,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却被谢玉辉突然制止。
"怎么了?"我感到些许困惑,问道。
“每次看到火焰,我就会想起之前那些被点燃的面具。”谢玉辉眉头紧锁,忧虑地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还是暂时别点火为妙。”
“可是我爷爷的留言明确指示我们要点燃啊!”我不解地反驳,坚信我爷爷的话不会有错。
谢玉辉的眉头愈发紧皱,他一把夺过小川手中的打火机:“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你爷爷的笔迹?考虑到之前敌人伪装成阴阳先生已经欺骗了你一次,假冒你爷爷又有何不可能?”
我听后陷入沉思。“这……”的确,虽然我能确认这是爷爷的字迹,但爷爷以前是一名中学教师,他的文章和报告等作品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搜集,然后利用这些材料伪造信笺也不是不可能。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深思熟虑后问道。
谢玉辉沉思片刻,提出了他的计划:“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先按照这个方法处理几个纸人,然后带到外面去问问阴阳先生。如果这件事情有问题,那么可能性有两种:一是被烧的纸人能够复苏并攻击我们;二是如果我们暂停烧毁,剩下的纸人会在一定时间后复活。这两种情况都在考验我们的应对策略。我们先带几个处理过的纸人出去询问阴阳先生,如果他确认烧掉是安全的,那我们就在外面把这些纸人烧掉,然后再回来。如果回来时发现剩下的纸人复活了,那么我们至少少了几个敌人。万一这个方法行不通,带出去的纸人复活了,让阴阳先生对付这几个纸人也不是问题。”
我不禁承认,谢玉辉的思维总是超越我的预期,他总能迅速洞悉我未曾想到的点。有时,我刚开口,他便能立即理解并发展我的想法。
我点点头,表示对他的计划的赞同。他们三人再次进入屋内,默契配合着,迅速将第一排的十一个纸人斩首。我站在门口,心里默默数着屋内的纸人——共四排,四十四个。尽管已斩首了四分之一,其余的纸人依旧毫无反应,是否因为它们尚未苏醒,或是因为我未进屋,这一点让人难以判断。
我、谢玉辉、小川三人合力搬着这一大堆纸人的身躯和头颅,而屠夫则手持开山刀在一旁提供警戒。不久,我们回到了客厅。
回到客厅时,我特意瞥了一眼那个沙发的方向。让我感到不解的是,那地板上被我们挖开的洞依旧存在,茶几上的狼藉景象也未有丝毫改变。整个空间似乎并未被重置。
谢玉辉和我相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不解与疑惑。
“屠夫,去把那个盒子拿来,我们一起带到阴阳先生那里看看!”谢玉辉想了想后说道。
屠夫点点头,走向那个方向,却在没弯腰之前便转过身来:“没了,那个盒子不见了!”
“不见了?”我们互相对视,震惊于那只盒子的消失。谁会拿走它?
“难道又是那个隐形人?”小川低声猜测,“你们看,地上并没有新增的鞋印。”
“可能吧,那只盒子总不会自己长腿跑了。”我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先出去再说。”
我们四人迅速离开鬼宅,步入院子。院门只有几步之遥,但我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当我们跑出院门,第一眼便看到黄毛躺在面包车旁边的地上。我们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奔向面包车。
果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