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小川的疑惑

在二楼的厂房里，我们遭遇了一座由尸体构成的恐怖小山。这些尸体有的尚保持完整，有的只剩下肢体残片，全部被保鲜膜紧紧包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阴阳先生完成了对那些怨气的超度仪式后，领我们离开了二楼。我们在一楼再次仔细搜索，但最终一无所获，便决定离开。
走出厂房时，我们三人都沉默不语。先前目睹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给我们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阴阳先生望了我们一眼，然后朝着附近的小楼点了点头，示意是否要去那里探查。
我和小川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同意。随后，我们三人朝小楼走去，阴阳先生走在前面，我和小川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形成了一个隐约的三角阵型。
“门竟然没锁？”阴阳先生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即一脚踹开了门。门随着一声吱呀声缓缓开启，阴阳先生带头走了进去，我们紧跟其后。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正厅，摆放着沙发、茶几等家具，但已落满灰尘。一个办公桌靠墙而立。
屋内一片凌乱，与厂房内人们仓促离开、死在楼上的情景相比，这里的搬迁似乎进行得更为彻底。我注意到墙上和地上有明显的家具印迹，但原本的柜子已被搬走，只留下了几件陈旧的沙发和椅子。
小川不解地嘀咕：“这里的人为什么就有时间搬走东西呢？”
阴阳先生沉思了片刻，然后回答道：“这里的人并没有死。很可能是这边的人杀害了二楼的那些人。他们在作案后，将文件柜和重要文件搬走，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看那边墙上的痕迹。”我指着墙上的一个大印记说道，显然曾经挂着一幅画，但现在画已不翼而飞，留下的印记与周围墙面的颜色截然不同。
“那里原本挂的，可能是一张地图。”小川观察着那面墙说道。
这时，阴阳先生蹲下身子，似乎触摸到了什么，他喊了我们一声。
我和小川凑过去，但什么也没看到。
阴阳先生指尖上有一小片灰烬。他解释道：“这里有东西被烧毁过。看来这次搬迁非常彻底。有用的东西被搬走，无用的则被焚烧。而且还是在一个被他们带走的容器里烧的，几乎没有留下灰烬。”
“会是烟灰吗？”小川提出了疑问。
阴阳先生用手机的摄像头放大了灰烬：“这是黑色的，上面还有些文字的痕迹。”他边说边展示，这个方法是我之前想到的。
我看着那个本应放着文件柜的空旷处说：“这里一定发生过某些秘密的交易。这个公司肯定做过不可告人的事，否则文件柜不会被带走。除非这个老板还有重返江湖的打算，但我觉得这几乎不可能。”
小川检查着办公桌上的抽屉和柜子：“抽屉都是空的，柜子里也一样，什么都没有。真是搬得一干二净！”
“我们到里面去看看！”阴阳先生站起身，弹了弹手指，带头往内部走去。我和小川紧随其后。
我们走进一条走廊，两侧各有两个房间。这些门都没有上锁，一脚就能蹬开。房间内部的情况与正厅极为相似——一片凌乱。文件柜被搬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空无一物。
我们迅速地搜查了这四个房间，却一无所获。
“走廊尽头居然还有一个门？”我们注意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对面，竟然还有一扇比之前正门还要大的门。由于这个门对着厂房的侧面，所以我们之前并没有发现它。
“我们上去看看！”阴阳先生看向楼上，开始缓步上楼，边走边提醒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可能又会看到些不好的东西。”
我和小川对视一眼，跟随着上了楼。我们内心虽已做好了准备，但到了二楼，却未见任何异象。二楼只是布满灰尘的走廊和房间，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
“这么多办公室？”小川看着周围，带着疑惑说：“这个工厂这么小，需要这么多办公室吗？楼下已经有四个，楼上怎么还有八个？”
阴阳先生点了点头，表示同感：“确实有些奇怪。”说着，他引领我们开始搜寻。这些门也都没有上锁，一脚就能踹开。房间里的布局千篇一律：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被搬走的文件柜留下的空位，一个架子上枯萎的花盆，一个饮水机。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东西。
在这八个房间中，六个的情况都相同，只有最里面的两个房间是空的，显然还没有投入使用。
小川带着疑惑说：“这么多办公室，真是奇怪。难道就像相声里说的，一个班十个干部，只有一个战士吗？”
阴阳先生摇了摇头，表示不确定：“说不好。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还是下楼吧。”
离开这栋小楼后，我们站在空旷的地上，面对着那堆放着的二十多个玻璃箱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的猴子标本，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小川打破了沉默：“你们说，搬家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一起搬的？”
我与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开始推测：“三个人？文件柜一个人搬可能吃力，两个人抬更合理。还有一个人负责焚烧文件？”
阴阳先生沉思后说：“我感觉可能是五个人左右。虽然三个人确实能干得过来，但那样会非常累，效率也很低。我觉得像这样的货车通常是五座的。”
小川又补充道：“我觉得可能人数更多。想想清明节烧纸的效率，十个办公室里的文件得有多少？至少也得和一个高三学生的书那么多。要把那么多纸烧掉，需要多少时间？短时间肯定不够。而且如果是在盆或桶里烧的话，一满就得倒进袋子，这个工程量不小。”
阴阳先生和我听后都觉得小川的分析有道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川深思熟虑后说道：“再想想，搬运十一个文件柜，无论怎样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议论。他们可能用了有车厢的车，比如金杯车。既然用车运走，为什么还要就地焚烧文件呢？完全可以直接把文件装进麻袋，甚至不需要麻袋，直接抱起一堆纸往车厢里一扔。那么，为什么地上会留下灰烬呢？”
阴阳先生和我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疑惑，暗示着同意小川的观点。
“而且，我还有另一个疑问！”小川看到我们没有否认他的推理，继续说道：“这个工厂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一百名雇工左右吗？”
“差不多吧。”阴阳先生点头回答：“缝纫部门有三十多人，装配部门大概二十人，伞骨制造大约也有二十人，还有印刷部门……”
“对了，伞骨！”小川恍然大悟，接着说：“这个伞厂我们没发现生产伞骨的车间，难道是外购伞骨，只负责裁剪、缝纫和组装？另外，印刷设备在哪里？”
我重复道：“印刷设备？”
“对，印刷设备！”小川点了点头：“一般的伞厂应该接受定制雨伞的订单，这涉及大量的印刷工作，例如在雨伞上印刷广告。那么必定有一个专门的印刷流程，阴阳先生，你之前参观过伞厂，对这个流程应该了解一些。伞面是应该先裁剪还是先印刷？”
阴阳先生思索片刻，回答道：“应该是先裁剪。我参观过的那家伞厂是先进行裁剪的。”
小川断定道：“那就对了！这个厂房里进行的是裁剪和缝纫后的直接装订，却没有印刷这个步骤！”
我点头认同他的观点：“确实，这样说来就有问题了。你刚才提到有两个疑问，另一个是什么？”
小川歪着头思考：“食堂啊！这个工厂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雇佣了一百多人。那么这些人的午餐问题怎么解决？中午回家吃饭？还是统一订盒饭在车间里吃？按理说，应该有个食堂才对，可是你们也看到了，这个院子的大小我们都清楚，也知道有多少建筑，那么食堂在哪里？”
我和阴阳先生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感到震惊和困惑。这个问题我们居然没有注意到！
小川继续说：“所以我觉得这里很奇怪，似乎在逻辑上就有问题。我甚至怀疑，这个地方真的曾经存在过吗？真的用来生产雨伞吗？”
我略显困惑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阴阳先生解释道：“小川的意思是，这个地方名义上是伞厂，但可能根本就没用来生产雨伞。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制造猿人！听他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这个想法很有道理。”
我皱着眉头反驳：“但我们也没有找到制造猿人的设备啊。玻璃箱子、猴子标本，什么都没发现。”
小川提出了另一个可能：“这里会不会只是个中转站，或者说是个仓库？”
我们三个都沉默了一会，然后阴阳先生摇了摇头：“我不认为是。可能这里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空间，比如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