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阴太岁

那一刻，我感到仿佛成了众狼环伺的猎物，身后似有无数刺针，感觉到黄石镖局的每一位镖师，包括黄雪燕在内，都用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我。
突然，那块肥肉状的东西被阴阳先生迅速扔入我的口中。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它便像是瞬间融化般流入了我的喉咙。那是一种极其粘稠的物质，使我感觉就像吞下了一团粘稠的痰。
阴阳先生终于松开我，松了一口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杨先生的反应能力真令人佩服！”黄雪燕也跟着苦笑，向我抱拳致意。
阴阳先生的笑声不减，他巧妙地将我向后拉了一步，让自己的身体遮挡住我一半。
那个原先守在冷库门口的男子用沉重的语气说：“杨先生这是在栽培刘许言？就这样把阴太岁全部交给他了？”
阴阳先生冷冷地笑了几声，沉声回应：“我活不了多少年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当然要支持年轻人。”
“但是，您这样做未免也太谨慎了。”黄雪燕冷冷地说：“那么大一块阴太岁，我们又不会抢，您哪怕分给我们十分之一，我们也愿意付出相应的报酬。”
阴阳先生不动声色地反驳：“黄姑娘，这话听起来真有趣。如果我晚了一秒，那块阴太岁我们还能分到十分之一吗？”
黄雪燕面带微笑回答，但我感觉到她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哈哈，阴阳先生，您太小看我们黄石镖局了。”
阴阳先生笑着说道：“我自然是看重黄石镖局的。黄石镖局远道而来，镖物未动，你们的忠诚和毅力确实令人敬佩。但是，面对阴太岁的诱惑，你们是否还能保持原有的本色，这就难以预料了。毕竟，人性中的贪婪往往超越一切！”
黄雪燕哼了一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阴阳先生继续说：“哈哈，无奈了。阴太岁一旦入口即化，即使是开膛破肚也不可能取出来了。如今这世上已经不再有这块阴太岁，希望黄姑娘不要因此损坏了黄石镖局的名声。而且，如果因此而造成伤亡，对黄石镖局的元气损伤也不小，不是吗？”
黄雪燕再次冷哼：“慢走不送！”
阴阳先生哈哈大笑，行了一个抱拳礼，拉着我和小川急匆匆地离开。我此刻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事情的真相，只感到小腹一阵发冷，胃里绞痛连连。看到当前局势并不乐观，我只能强忍着疼痛跟随阴阳先生走出去。
“头……”我没有回头，只听见那个原本守在门口的男子的声音。
黄雪燕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愤恨：“能怎么样？就算杀了他也取不出阴太岁了！我们又没有能力单挑杨子林，强行动手只会造成伤亡，还会破坏黄石镖局的声誉！真没想到，那个能吸阴气的东西竟然是阴太岁！太可恶了！那么高的报酬，原来不是平常之物……”
我们三人已经离开了黄雪燕和她的队伍足够远，以至于她的声音再也传不到我的耳朵。在这个安静的瞬间，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刚才差点从客户关系一跃成为敌人，而这一切的催化剂，正是那已被我吞下肚的东西——那看似普通的“肥肉”——阴太岁！
我颤抖着打开车门坐了下去。一旦放松，便感到小腹一阵冰冷的阵痛，冷汗已经渗透了我的衣背。我不由自主地蜷缩在椅子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腹。
“许言哥？”小川目睹了阴阳先生将那块阴太岁塞进我的嘴里，他清楚我的痛苦缘由，但也无能为力，只能求助地望向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紧张地说：“没事，忍着，千万别晕过去，忍得越久越好！”他迅速将钥匙扔给小川：“快，你去开车！”
小川接过钥匙，坐到驾驶座上。阴阳先生也随后坐到了后座，紧挨着我。此时，我已经痛得蜷缩成一团，感觉全身的热量都在迅速消失，皮肤上泛起一片冰凉。腹中的剧痛让我几乎无法忍受。
“唉，坚持住啊！”阴阳先生轻声叹息。
小川一边开车，一边问道：“阴阳先生，那个阴太岁究竟是什么？一定很珍贵吧？刚才看你和那个女的都快动手了！”
阴阳先生苦笑着回答：“当然是宝贝，不仅珍贵，简直是天地间的至宝！如果刚才情况不是那么紧急，我自己也会取一块。幸好反应够快，都给了许言。要是真打起来，肯定会被抢走的！”
“那东西究竟有什么功效呢？”小川好奇地问道。我此刻正被腹中的剧痛折磨，虽然听不太清楚他的话，但依稀能捕捉到他的大意。
阴阳先生沉思着回答：“我也不能确切地说。或许是能量大增，或许是日常如仙，甚至可能是锻造出刀枪不入的肉体......”
小川略带调侃地说：“听起来怎么像是神话中的大力丸？”
阴阳先生摇了摇头：“我自己也没亲自尝试过。关于阴太岁的记载繁多，但又都支离破碎，各种说法不一，确切的效果我也无法确定。但一件事是肯定的，它对身体有益。现在，阴太岁正在他的腹中逐渐被消化。他的体温会逐渐降低，体质也将逐步改善。如果能够完全吸收……但我担心他的身体不够强壮，很难完全吸收。”阴阳先生继续说道：“虽然阴太岁是阴气之物，但不会伤及你的心脉。如果你真的承受不了晕过去，它就会停止被吸收。所以，你要坚持住，不要晕过去，尽可能地坚持，明白吗？”
“嗯......”我痛苦地咬着牙答应，感觉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
阴阳先生继续说：“如果你能完全吸收阴太岁，你或许能成为极阴之体。极阴之体能极大地避免阴邪之物对你的伤害。换句话说，你将会像那被放在殡仪馆里的阴太岁一样，能吸收阴气，具有修复和调养自身的作用。普通的鬼魂对你就无能为力了！”
“听......起来......”我勉强露出一丝苦笑，咬牙说道：“还不错......啊......”
阴阳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严肃：“记住，你挺得越久，效果越好。坚持住！”
挺得越久越好吗……但我感到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此刻，我的感觉就像是将胃里的痛觉神经全部暴露出来，然后吞下了一混合物——三斤酱料中掺入了半斤辣椒面、半斤十三香，再加上一斤上等海盐。仿佛有人抓着我的脚脖子，不断旋转，使得胃里的内容物不断磨擦着那些敏感的神经。
我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尽管还未晕过去。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如此剧烈的疼痛中坚持这么久，真是人的潜能无限啊！
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鼓励我：“你一直想变强，不是吗？坚持住！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现在我的四肢已经完全麻木，仿佛与身体隔绝。我努力尝试动一动它们，但无论它们是否真的移动了，我都无法感觉到。
突然，小川惊恐地大喊：“不好，前面有人！”他猛地踩下急刹车，车子猛烈地震动。我被惯性猛地撞击在前排座椅的椅背上，差点晕厥过去。
阴阳先生声音中带着疑惑，迅速打开车门下车。显然，那个拦路的人是站在了马路中央，否则小川肯定会试图绕行。
接着，一阵混乱的声音响起，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语言或咒语，充满神秘与威胁：
“@￥￥！@！￥！……&￥%”
“%#%……￥%&……￥……*”
“#￥……@￥&……￥&……*&*&%……&￥%……￥&*（）”
“&%*%……”
阴阳先生的声音仿佛在远处回荡，模糊不清，我根本分辨不出他在说些什么。同时，我还听到了另一个男性的声音，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同样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也无法辨认出他的话语。
我耳边似乎充斥着阴阳先生和那个男人的声音，他们或许在争吵，或许在交谈，我无法确定。此时，我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处在一种即将昏迷却还未完全失去意识的状态。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我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抱起，随后，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我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纯白色的世界，这里白得连其他颜色都无法存在。
上次我来到这里时，仿佛踏在一片透明的玻璃上，感觉到脚下有实体，感受到重力的存在。虽然脚下看似是无尽的深渊，但至少我站在一个透明的平面上。
但这次不同，我感觉不到任何重力的存在，就像是在虚空中漂浮，不能移动。不是因为缺乏借力的平面，而是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仿佛它们已经不再属于我。
我努力低下头，这才看清自己的状态。我正蜷缩着躺着，双手抱着膝盖，整个身体赤裸着。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张图片，描述婴儿在母亲腹中的样子，正是我现在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