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仅仅因为我们是外地人,就认为巫师说的是我们吗?”我困惑地反问,不解其间的逻辑。
唐旭凝视着我,语气中带着一丝肃穆:“巫师还提及了一些细节。他说,那些外乡人是为了寻找圣姑婆婆而来。如果他们找不到圣姑婆婆,最终会面临一死一残一断肠的悲剧……”
我们三个立刻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目光,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惊异。毫无疑问,我们正是为了寻找圣姑婆婆而来。但巫师的预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死一残一断肠?我们现在只剩下三人,如果……如果真如巫师所说,找不到圣姑婆婆,那么汪海不就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如果汪海不在了,我将怎能不心如刀绞,那么那个所谓的断肠人,岂不正是我?而吴修武又将如何逃脱伤残的命运?这一切令人心怀忐忑。
“你能带我们去见那位告诉你这一切的巫师吗?”我和汪海相视一眼后,汪海开口问道。
唐旭点头回应:“可以。跟我说这些的巫师,正是我们寨子里的木叠土司。他是世袭的土司,类似于你们汉族的族长。在我们寨子里,他是最有威望的人。无论是重大事件还是奇异事物,寨子里的人都会去寻求他的指引。”
我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木叠土司”,点了点头。
唐旭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所说的应该就是你们。我真诚地希望你们无论如何帮我想办法。我和小彤从小就是青梅竹马。自从我发现她性格上的变化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越发疏远。每次见面,她只在最初的几分钟内保持着原本的性格,但不久后就会变得越来越暴躁,最后甚至将我视为仇敌。因此,我只能在她开始显露出不耐烦的迹象时,赶忙让她离开或是自己离去。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我们根本无法维持正常的交往!”
“如果有办法,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你!”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回想之前,我们注意到刘小彤的举止确实变得异常,不仅脾气越发暴躁,而且唐旭对她的每一句话都百般迁就。起初,我们都认为问题出在唐旭身上,怀疑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但现在看来,真正有问题的似乎是刘小彤本人。
“我父亲或许知道些什么!”吴修武沉思后说道:“我的哥哥情况也差不多。他们是沿袭传统的炼药师,一直都在使用古老的秘方和知识。而我,作为家中的老二,基本上没机会接触这些家族传承。因此,我被送到了正规的学校接受教育,并最终大专毕业......”
“但现在吴叔的下落不明,连吴大哥也联系不上!”我有些焦虑地摇了摇头。
“或许那位巫师知道些什么。”汪海压低声音说道:“土司是我们少数民族特有的职位。外人常误以为这是皇上赐予的官职,实际上它是一种古老的传承,相当于族群的领袖。再加上少数民族有许多独特之处,不少土司都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
“那正合适,我们可以去找那位土司,既可以询问吴叔的事情,也可以探听关于圣姑婆婆的情况。”我点头表示同意,接着说:“唐旭,你能带我们去找土司吗?”
唐旭沉吟了片刻,然后回答:“我可以带你们去他的家门口。至于他是否愿意见你们,我就不敢保证了。土司每天只接见五个求见者,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嗯,那你先带我们去土司那里......”我刚要继续说话,这时汪海突然打断了我。他猛地拍案而起,朝着窗外大声喝问:“谁在外面!”
“外面有什么人?”我惊讶之余,迅速冲向窗户。只见一个身影疾闪而过,似乎身披五彩衣衫。当我推开窗户时,那个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奇怪,外头明明有动静,为何狗儿没有吠叫?”我感到困惑,正当我沉思时,吴修武洞悉了我的疑惑,开口提问。
“会不会是狗儿认识的人?”我合上窗户,思索着。这种窗户设计有其特殊之处,上部装有可折叠的页,仅能向外或内推至最多四十五度的角度,这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我的视线,是我未能清晰看见那个逃窜之人的主要原因。
“绝对不可能!”唐旭坚定地摇头,从旁边墙上的竹筒中抽出一把约两尺长的柴刀,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从他的神态来看,似乎已经怒火中烧。
“出了什么事?”汪海一脸疑惑地向我询问。
“即使是熟人,狗也会叫。比如刚才刘小彤出现时,狗便叫了起来,虽然那是友好的吠声,不带敌意。但刚才外面有人偷听时,狗却一声不吭,这只能说明狗出了事!”我解释道。
我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唐旭痛苦的哀嚎声。我们急忙冲出去,只见唐旭跪在狗笼旁,泣不成声。
我几乎可以预料到发生了什么,走近一看,果不其然,狗笼里的狗已经死亡......
“手段何其凌厉!”汪海惊叹道:“狗竟然在毫无声息中丧命。你看,它们的额头上都中了飞刀。通常狗在笼内的姿势和方向各异,似乎不太可能是同时被四把飞刀射中。那究竟是怎样做到无声无息的?”
“唐旭……”我缓缓走过去,原本打算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给予些许安慰。然而,看着他那悲伤透顶的模样,仿佛失去了最亲的人,我深感无力,那些想说的安慰话语终究未能说出口。我只得默默地绕过唐旭,走向其中一只狗笼,轻手轻脚地将里面的狗抱了出来。
正如汪海所描述,这只狗的额头上插着一柄宽约一寸、厚若硬币的飞刀,插入的长度难以估量,外露的部分仅有硬币般大小。与传统飞刀不同,这柄飞刀的尾端并未绑有红布作为配重,显得格外特别,更像是一把没有柄的刀。
我轻轻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刀柄,缓缓地将其拔出。我原以为这把刀的长度顶多与我的食指相当,但出乎我意料,它远比我预想的要长。
这把刀竟然有二十公分长!
“这还算是飞刀吗……”汪海惊讶地说道。
“怎么会这么长,简直就是一把匕首!”吴修武吃惊地说:“而且,能插入这么深,得用多大的力气啊?”
“这份力气运用得极为巧妙!”汪海摇了摇头:“如果用力过轻,不可能插得这么深,能插到一半已算不易。而力度过大的话,可能会直接将头颅炸裂。这个力道的掌握实在是太精准了!”
此时,唐旭已经止住了哭泣,慢慢站了起来,默默地从我手中接过那只死去的狗,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我本想问他是否还好,但那句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唐旭默默地从其他三个狗笼里一一取出那三条已经死亡的狗,表情凝重地将它们头上深插的刀子拔出,随手扔在地上。随后,他将这些无辜的狗尸抱进屋内,轻轻地放置在桌子上。
“许言......”汪海轻声唤了我一声。我轻轻地应了一声,从我们的默契中我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其中有一条狗,仅有一尺多长的小狗,根据刘长贵的描述,他拥有四条大型犬。这意味着,还有一条大狗可能幸免于难。但在这样的时刻,讨论这些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因此我们都没有多言。
唐旭在屋内停留不到一分钟便走了出来,面色苍白,眼眶通红。
“我们走吧!”他嗓音沙哑地说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此选择了沉默。
“等一下!”唐旭声音更加沙哑,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三把刀。我在他进屋之后曾细致观察过这些刀,心里已有所推测:“唐旭,你认为这种刀,可能是用类似弩这样的武器射出的梭镖吗?”
“不会的!”唐旭摇了摇头:“这刀的重量分布不均,根本射不出去。但它们的重心位置基本一致,外形也相同,看起来像是量产的。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刀,根本无法猜测是谁的手笔!”
“我还是认为是熟人干的!”吴修武说道:“肯定是狗熟悉的人,所以它们才没有叫。但这人却迅速、冷酷地杀害了这四条狗。”
“这里有瑕疵!”汪海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那应该只有三条狗的额头上有血洞。最多只有第四条被杀害的狗头上留有刀痕,因为从狗头上拔刀要比从腰带或其他地方抽出新的刀来得更为方便。”
“绝不可能是熟人!”唐旭坚定地摇了摇头:“那条最小的狗我刚养了四个月,除了我,它对任何人都凶猛,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接近它而不引起它的吠叫!”
“这种刀显然不是用来握持刺击的!”我摇头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这把刀没有刀柄,根本就无法握持!”
“哎呀,就像金刚狼!”吴修武突然一拍大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金刚狼?”汪海满脸疑惑地看向他。显然,她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
“会不会有人戴着一种特殊的手套或者手臂装置,就像金刚狼那样,能够从手背上弹出刀片,然后通过特殊的装置固定。也就是说,他的手背上一直就是一把刀。只要这把刀刺入目标,它就会自动与手套脱离连接,接着第二把刀弹出,再次刺击,然后再断开,第三把刀出现,继续刺击……如果他的装置运作得非常顺畅,那么他可能只需要做出刺、收、刺、收的动作,就像行云流水一样!”吴修武解释着。同时,我在自己的手上按照金刚狼和吴修武的描述给汪海和唐旭演示了一遍。汪海似乎理解了,点了点头,而唐旭的眉头却更加紧锁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看到唐旭紧皱的眉头,我忍不住问道。
“就算你们能解释这些刀是怎么回事,但为什么狗一声也没叫呢?”唐旭沉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沙哑:“别研究这些了,我们去见土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