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还好吗?”我轻声问道,心中满是忧虑。
段荣福蜷缩在我的怀里,轻轻啜泣着摇了摇头……
“我……”我竟一时语塞,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到了这一刻变得沉默。
段荣福在我怀中轻轻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复杂难辨,让我无法读懂她的内心。下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震退,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咳咳......”我艰难地咳嗽着,挣扎着抬起了沉重的头,感觉仿佛每根骨头都在哀嚎,仿佛即将散架。我费劲地将目光转向段荣福,只见她此刻竟然变得冷漠无情,脸上再无往日的温柔,只是机械地拿起床边的纱衣,轻轻地,仿佛毫无感情地披在身上。
“丫头......”我在她突如其来的变化面前感到措手不及。咳嗽声中,我努力地爬起身,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满是不解与迷茫。
“......”段荣福冷漠地扫了我一眼,她的脸色异常冰冷,仿佛那个曾在我怀里抽泣的脆弱少女从未存在过。房间的阴暗使我无法辨认她的表情,不知她的脸上是否还残留着泪痕。在这一刻,我竟怀疑是否眼前的她已非曾经的她。
“你出来吧,她不想见你了!”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刺耳而突兀,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呆滞地转头望向门口,望向那声音的来源。
她......
“你和我出来吧!”门口的女子面无表情,目光冷漠地盯着我,随后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出房门。我再次望向段荣福,她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我紧咬牙关,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走出了房间。
果然是她,汪海......
我凝视着她,感觉到她的身影有些飘渺,不禁疑惑:这难道是真正的汪海的灵魂?
“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一步跨出门槛,刺眼的光线迫使我用手遮挡双眼。但在那一瞬间,我瞥见房间门口一片混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斗争。无论是与我同行的孙天圣还是那个戴着猴王面具的神秘人,都已经消失无踪。
“管好你自己......”前方的人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身影逐渐在走廊的尽头消失。我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振作精神,快步追了上去。
她引领我离开了段荣福所在的房间,来到了附近的另一间。在这个充满神秘的空间里,我们之间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与段荣福的房间不同,这里并非一片漆黑,但厚重的窗帘同样遮挡了外界的阳光,仅仅只有一盏古朴风格的木桌灯在静静地发出微弱的光芒,那是那种如今只能在旧时水果摊上偶尔见到的汽灯。
“你,就是汪海的地魂吗?”我看着她步入房间后的奇怪举动:她靠着墙站立,就如同面壁思过一般。在这种情境下,常人恐怕会选择坐下或正面站着,但她的这种行为让我不禁感到困惑。回想起她之前对我说话的语气,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眉头紧蹙,询问道。
“是的!”她并没有否认,反而十分爽快地承认了。
“你为何会在这里?”我虽然有所猜测,但她的确认仍让我感到震惊。我完全没想到,汪海失踪的地魂竟会出现在段荣福这里。
“你问题真多!”汪海沉默片刻后,轻轻哼了一声。
“......”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你来找段荣福,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的那个玩物?”经过短暂的沉默,汪海再次开口询问。
“玩物?”我愣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她指的是琵琶玉。琵琶玉原本是我的,难怪她会这么说。我没多想,直接反驳:“她不是我的玩物,她是我的女人,请不要用‘玩物’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她,好吗?”
“呵呵......”汪海发出一阵冷笑。
“你笑什么?”我不悦地皱起眉头。
“她只不过是一枚玉而已。即使她的生机本源真的受损,她自己完全可以重塑生机本源。为何还需要借助南诏的圣物,麒麟凤凰呢?”汪海提出了她的疑问。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恐惧:“因为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如果贸然重塑生机本源,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汪海听后,重复着那个词:“孩子?”然后突然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哈哈哈哈......孩子!”
我不解地问:“你笑什么?!”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她面前提及这四个字。
汪海冷冰冰地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而已。”她的冷笑中透露出一丝莫名的轻蔑。
我愤怒而无力地质问:“你......”心中明白她肯定有所隐瞒,像是在戏弄一个无知者一样嘲讽我,却又无力反驳。
“呵呵......”汪海始终背对着我,对着墙壁,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我不解地问:“你既然知道段荣福的事,那么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对段荣福突如其来的改变感到困惑不解。
汪海轻蔑地笑了:“哦,你想知道?”她冷冷地说:“既然你这么好奇,那你自己去看个明白吧!”
她话音刚落,突然转过身来,我只看到她那双犹如红宝石般闪耀着瑰丽红光的眼睛,紧接着我便失去了意识。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时,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找到自己的身体,就仿佛失去了实体,像是从上帝视角俯瞰着桌面上的微缩世界一般。在这个视角下,我看到的竟是另一个我......
或者说,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令我感到困惑和愤怒的是,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做着一件让任何人都会愤怒的事——他正折磨着一个小姑娘......
那个姑娘,难道是......段荣福??”
在那一刻,我彻底失去了自我,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下方的“我”,看着他对段荣福进行着近乎奴隶般的折磨。那个“我”的时间在我的眼中流逝得异常迅速,仿佛眨眼间就过去了一天。短短的时间里,我竟似乎已经目睹了他大约一个月的生活。
我曾坚信自己前世是个端正的君子,这种信念源于我与谢小玉之间的回忆。然而,我万万没想到,我在众人面前和背后竟是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那时的“我”与谢小玉正处于恋爱关系之中,而琵琶玉尚未出现,它应该属于我的,尽管我未曾见到。那个“我”在人前人后的双重面孔,现在看来,恐怕是在白胡明他们告诉我的那次慕容旬叛乱被我平息之后的事情。段荣福已经被我当成战利品带回家中,我在家里对她的残酷折磨,宛如对待一个奴隶。只有在必须让段荣福露面的时候,比如接待南诏的其他显要人物,我才会将她打扮得体面,而段荣福在我的淫威之下,不敢流露出任何异常,只能小心翼翼地扮演她的角色。而一旦这些来宾离开,等待她的又将是我变态般的折磨……
目睹这一切,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孙天圣在得知我与段荣福在一起时并不觉得奇怪。在他们眼中,段荣福宛如我的小妾,亦是我的女人。他们完全不知道我实际上是如何对待她的,因此他们也无法理解段荣福对我深藏的怨恨……
在我那茫然的视野中,我自己的身体已成了不可触及的幻影。我多么渴望触摸自己的胸口,那被段荣福掏空了心脏的地方。在这一刻,我深刻地感到,段荣福对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丝毫的不妥,我对此再无任何怨言……
我看到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对段荣福的残酷对待,任何人看到都会感到愤怒。然而,他似乎在其中找到了乐趣,将段荣福完全当做了他的奴隶。
而段荣福在他的折磨下逐渐变得麻木,她经常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滞地一动不动。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变得冷漠至极。我马上联想到了之前那个瞬间变脸的段荣福,那个让我感到无比陌生的段荣福。我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这一切,无疑都是由于长时间的精神折磨所造成的。
我深感心痛,我怎么也没想到段荣福曾经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
更令我心酸与心疼的是,尽管那个人如此残忍地折磨着段荣福,她却依旧保持着一颗纯真善良的心,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样对待他,为他倒水、压被子,有时还为他按摩肩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不加掩饰的善良,即便面对这样一个恶魔般的人,她也没有沦丧。
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冷酷。现在的我可以明显看出,段荣福在被带回去之前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这绝非是后来相处中逐渐产生的感情。她心底深处一直爱着他,所以才会默默忍受着他的折磨;所以即使他偶尔对她稍微好一点,哪怕只是给她一枚糖果,她也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难道他真的看不出她对他的爱吗?他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对慕容旬所谓叛乱的报复吗?
在那一刻,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我渴望放声痛哭。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被段荣福挖出,她对我的恨意应该也随之消散。但现在看来,我对她的亏欠,即使以死也难以偿还……
即便到了现在,我已经经历了轮回转世,段荣福对我的爱仍旧不减。她与我在孙天圣家里的温馨时刻,她挖出我的心时眼中的犹豫与不忍,以及刚才她在我怀中的痛哭,这些情感绝非假装所能比拟。
我到底拥有什么样的福分,让如此多的女子为我付出这么多?段荣福、谢小玉、以及化身为汪海的琵琶玉,我又如何能辜负她们?
“看完了吗?”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面前的汪海正用冷笑的眼神盯着我。
“嗯……”我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痛楚。我万万没想到,自己曾经欠下段荣福这么多。我深深叹了口气,随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并不了解这些。”汪海冷冷地说:“我只是催眠了你,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