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吊儿郎当不务正事,本是在安宁县老家被严加看管的,可惜根本就管不住,为了躲避闲言碎语,这才找了个由头将他打发到城中来,也算是彻底放任不管了。
关于女子,这个老仆一直从小就照料着张立的衣食起居,对于他的事情比自己的亲儿子了解的还清楚。
早在张立年幼的时候,他父亲就曾为他指定过娃娃亲,对方姓王也是安宁县人,家世显赫,财富殷实,两家也算是门户相当,便一拍即合。
可流年不利,女子家的父亲因为经营不善,再加上遭至亲好友的欺骗,导致家道中落,一蹶不振。
张立父亲眼看对方再也不见昔日辉煌,而闲言碎语不断传入张立的耳中,他们父子便动了心思,找了个由头将婚事给退了。
若只是退亲,女子家中也不会故意刁难,可偏偏张立家人不厚道,故意编排女子母亲的道德。导致其母亲抑郁家中,一病不起,不日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那女子便离家出走,再也没了消息。
再后来张立越发嚣张,光是在县城里就不断惹是生非,张立父亲疲于应付,周边人家都被得罪光了,本想给他说门亲事,可谁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过来,一拖再拖就给耽误了。
张立索性也是破罐子破摔,来到城中后,便彻底没了束缚,整日流连风月场所,还痴迷戏曲杂技,反正就是不学好了。
老仆管不了,家人管不住,就听之任之,随他去了。
但老仆确定,张立自从来到栾天城内后,虽然有喜好的戏子与妓子,但绝对没有纠缠不清之人,这是他绝对可以肯定的。
因为张立本就不把女子们当回事,用他的话来说,不过就是个发泄的玩物而已,玩完了走人,绝不拖泥带水。
“戏子?那张立经常来往哪个戏院,你可知道他看好哪个戏子?”
“公子出去玩,老仆怎会跟随,但也知晓点,他每次出去都会和那同姓张家的顺林公子一块,最常去的就是梨园春了,好几次都是那儿的下人过来找我去寻醉酒公子回来。”
老仆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
“老奴实在是想不起来公子与何人交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非常不喜欢梨园春的柳绿姑娘,每次提起她都深恶痛绝,厌恶至极。”
魏庆曾经翻阅过梨园春的人事薄,上面有对柳绿的来历做详细说明,本名只知道姓王,来自安宁县,十三岁时自愿卖给班主为徒。
如此算是对上了,与张立有过婚约的女子,就是柳绿,可明明是张立家蓄意诋毁柳绿的母亲,还主动解除的婚约,为何现在还对她如此忿忿不平呢。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在张立这里算是收获颇丰,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又来到梨园春找到了班主。
“柳绿是在十三岁时自愿将自己卖给你父亲的,这是为何?”
“那是因为她身边的一位老者得了重病,没钱医治,而正巧被我父亲看到,觉得她身姿容貌都不错,声音也好听,所以便提出了卖身的想法,柳绿当时就答应了。”
“那老者可还在?”
“那时我父亲是在别处与柳绿碰见的,买下她后就直接带回栾天城了。
那老者的死活,便不是我父亲该管的事情,自然也不知晓。”
没想到好不容易得到点线索,又碰了一鼻子灰,魏庆心中沮丧,一抬头却看到二楼的一个窗户前,花萼正低头看着自己,她心中一动,便急忙上楼。
“花萼姑娘,你与柳绿应该十分熟悉吧,虽然你句句有说与柳绿不熟,可对她的事情却了解的细致入微,如真那么生疏,又岂会处处留意呢?”
花萼的伪装被戳破,却也不在意,反正柳绿已死,该怎么说的全由她自己决定。
“大人何必多言,你还想问什么,尽管说吧。”
“她可有跟你提起过,有什么心意的男子吗?”
魏庆的话音还没落,花萼就失手打翻了香粉,浓郁的胭脂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花萼面色凝重的将香粉打扫干净,本来冷静平淡的一个人,突然莫名抓狂气急败坏的将香粉盒子给摔了。
“有,还不止一个。”
花萼与柳绿私下关系不错,其他人并不知晓,而柳绿有什么心事,也悉数说给花萼听,这些事也只有她知道。柳绿身世惨淡,却遇上了痴情的张顺林,两个人一见如故。
不久便互生情愫,芳心暗许了,若是柳绿就此找到幸福也就罢了,偏偏谁也没有想到,张顺林有一日带来了自己的好友,竟然是与柳绿解除婚约的张立。
张顺林对柳绿视若珍宝,却触动了张立的逆鳞,他本欲玷污柳绿,却遭到她疯狂抵抗,一计不成又开始造谣中伤,将柳绿贬低成人尽可夫的妓女,张顺林本就介意柳绿的身份,架不住张立接二连三的在他耳边念叨,最终生了退却之心。
柳绿再次被抛弃了。
心灰意冷的柳绿每日以泪洗面,尽管如此她还是能照常登台唱戏的。
可就在一个多月前,一名神秘女子突然找上了她,两个人不知道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
从那以后,柳绿彻底变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花萼发现柳绿换了香粉。
想不到这一次居然从花萼这里获得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也算是彻底将三个死者的关系串联起来,张立着实可恶,可柳绿和张顺林是无辜的,他们的死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还有一件事,柳绿可还有至亲在世,你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想不到你们已经查到这里了……没错,柳绿还有一位奶娘在世,只是身体羸弱,重病缠身,她挣来的钱全都给奶娘治病用了,现就住在一处旧宅中。”
听到这个消息,魏庆喜不自胜,拉着严莫就赶紧离开梨园春,前往奶娘的住宅。
一路上,魏庆迫不及待的讲述着自己的发现,丝毫没留意到严莫的注意力都在那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