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许他们收到了消息,却没有向民众公布。据说这个钻井发生过很多怪事,他想,应该是那些黑色主义者闹出来的,目的是吓退附近的居民,让他们不接近他们的窝点。
这样看来,那些巡逻队的存在,是为了守住这些黑色主义者,防止他们跑出这片地。
白胖子顿时不知所措,他只希望来场刺激的冒险之旅,但没有做好把自己性命也交出去的准备。
他暗暗祈祷那些狗娘养的家伙,瞎眼眼睛不会找到他这里来。也许他们在进行什么非法交易,或者是起了内讧,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他租住的莫洛夫风情宾馆小单间,顺便玩点小钱去看下漂亮的莫洛夫姑娘歌舞表演。
深夜的寂静被一阵刺耳的拖拽声打破,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在黑暗中搜寻着声源。然而,尽管他竭尽全力,仍旧一无所获,那声音却愈发尖锐,刺激着他的神经,使他如同坐在火药桶上的炸药,随时可能爆炸。
时间缓缓流逝,那些可恨的黑色主义分子却仿佛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他的耳边回荡着那不绝如缕的声响,他背靠着一堆瓦砾,试图从中寻找一丝安慰。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旁,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却连一个影子也寻不见。忽然,一股寒意袭来,宛如盛夏的冷风,或是头顶突然倾泻的冰水,让他的思绪清晰无比。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钻井不慎打开了地狱之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个沉重的特制井盖吸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蠢蠢欲动。井盖像被巨浪冲击,起伏不定——下面的生物即将破土而出!
他紧咬着嘴唇,目睹了这一生中罕见的奇观。一股比墨水还要深沉的黑气如潮水般涌出,扭曲着周围的空气,风起云涌,沙尘遮天蔽日。黑气带起的风,让细小的沙粒在空中狂舞。接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传来,他下意识地缩回了头,但未知的恐惧又驱使他重新探出头来——只有亲眼确认安全,他才能稍感安心。
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一具布满伤口的尸体横卧在地,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莫洛夫中年男人。尸体身着蓝灰色的工人制服,臂章上还绣着莫洛夫的国徽。这种早已被淘汰的制服,让白胖子的心更加不安。
他曾有一个莫洛夫的朋友,向他详细讲述过当地工人制服的区别。这种老式的工人制服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而且这具尸体上的伤口看起来还很新鲜,如果这是过去的工人,那么他的尸体早该腐朽不堪。
白胖子的思绪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怪圈,就像物理学中的克莱因瓶,无法找到出口。
在昏暗的夜色中,那些仿佛有生命的黑气,如同水母般舞动着触手,在空中肆意摆动。白胖子感受到了一种邪恶而纯粹的饥饿情绪,他的意识瞬间停滞在某个画面。当他再次醒来时,已被巡逻队带离禁地,是那个领路的当地人将他赎出,才使他免于被审判的命运。
白胖子心知这段记忆本应伴随他一生,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记忆却逐渐淡出他的脑海。如今,眼前的洞窟再次唤醒了那些尘封的记忆,白胖子惊慌失措地向前跑去,肥胖的身躯犹如一颗炮弹。壮哥紧随其后,尽管有些吃力,但仍紧跟不舍。
当距离竹楼已有一段距离时,壮哥终于追上白胖子,将其按倒在地,低喝道:“老白!”白胖子的眼珠子充血,如同熬夜加班三天的人一般,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那些混沌的黑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白胖子几乎可以肯定,竹楼下的洞窟里藏着同样邪恶的东西。他站起身来,对壮哥说道:“我们走,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显然,他的精神刚刚受到了一次惨烈的打击。
白胖子不愿再回想那些无形却似有形的黑影,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让他不寒而栗。所有与它们接触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壮哥虽然也察觉到洞窟的古怪,但他并未看到白胖子曾在莫洛夫见过的黑影,而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眼睛在黑暗中游动。因此,他打算与白胖子离开后再做打算,却没想到白胖子已经像鬼上身一样跑了出来。
在幽暗的山野之中,白胖子的话语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低语,令人不寒而栗。壮哥心一横,手掌猛地挥向了白胖子的脸颊,却留了手,没有让他受到太重的伤害。啪的一声响起,白胖子的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传遍全身。
“你给我冷静下来!”壮哥在他身旁怒吼道,“我们都能活下来,离开这个鬼地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今晚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原本以为竹楼一家便是这片区域最为神秘和恐怖的存在,只要他们小心行事,远离这座山头,便能避开危险。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竹楼不过是表面的掩饰,真正的恐怖潜伏在竹楼之下。
白胖子的身体仍在不停地颤抖,他那肥胖的面孔苍白如纸。在壮哥看来,白胖子至少知道那些黑影的来历。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总是最为强烈,一旦这层神秘的面纱被揭开,恐怖也就不再是那么不可逾越。
在壮哥的一巴掌下,白胖子的理智终于重新回归。他不怪壮哥的这一巴掌,若非这一巴掌将他唤醒,他或许会在夜色中迷失于山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黑影的恐怖。
“年轻时,我曾去过莫洛夫,那时候我无所畏惧,独自一人前往那口传说中通往地狱的钻井。在那里,我遭遇了一种诡异而可怕的黑影。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白胖子没有再隐瞒,时间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是恐惧!”
尽管壮哥就在他身旁,距离那栋竹楼也有一定的距离,但白胖子仍旧感到一种刺骨的寒冷。
“我曾几乎将其视为恐惧的化身,仿佛内里蕴藏着世间最邪恶的力量,我宁愿死也不愿沾染丝毫。虽然我侥幸生还,但关于那段经历的记忆却逐渐模糊,或许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让我慢慢忘记了那一切。”
白胖子的手掌相互摩擦,试图在寒冷中寻找一丝温暖。他忍不住叹息道:“你之前挖掘的那个洞穴,我一眼就看出它通向何处。那是一个与莫洛夫钻井相似,仿佛直通地狱的神秘之地。”
“那些阴影般的存在,我束手无策。或许,伏尔国和沃特国的前莫洛夫人掌握了限制它们的方法。但现在,我对此毫无头绪。”白胖子咬了咬嘴唇,面色凝重地转向壮哥,“假如我们不幸遭遇那些阴影,唯一的选择就是逃离此地。它们的活动似乎被限制在特定区域。”
这是白胖子的推测。尽管多年来莫洛夫的钻井未曾对外开放,但那些恐怖和怪异的事件始终局限于同一地区,未曾蔓延。
壮哥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黑影?我所见到的,却是一只眼睛。”他的目光坚定,“那只眼睛一闪而逝,若不是我对自己的观察力有信心,任何人都会以为那只是错觉。”
白胖子却坚持己见:“不可能,那个洞穴是通往地狱之门,那些黑影是地狱中的恶魔。”他对自己的感觉深信不疑。
两人陷入了沉默,各自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但都明白那里隐藏着不可言说的恐惧,他们不能在此久留。
时间已经不早,如果他们不尽快回去,那户人家的人必定会起疑。
回到竹楼,瞎眼的老太婆正在缓缓织布,而车夫的儿子却不见了踪影。
白胖子走到黄莲娜身边,问道:“老人家,您的儿子在哪里?”
黄莲娜的声音沙哑而悠长:“他啊……”她缓缓转过头,接着说:“他回卧室休息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得知车夫儿子的去向,白胖子和壮哥心中既有松懈之感,又生出新的忧虑。他们本就想收拾行囊离开,而车夫儿子的休息,似乎为他们提供了逃离的机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但无论如何,他们不会因为怀疑而放弃这次逃脱的良机。
夜深了,壮哥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行囊。而白胖子仍旧留在客厅,试图从黄莲娜那里探听更多消息。
“夜已深沉,老人家不休息吗?”白胖子试探着问道。
“唉,年纪大了,夜里总是辗转难眠,不如晚些再睡,好一觉到天亮。”黄莲娜轻声回答,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就在这时,白胖子注意到瞎眼的黄莲娜颤抖着从衣袖下摸出一团小布包。她那看似浑浊的双眼,竟隐约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宛如未曾失明。
她似乎在示意白胖子接过那布包,但他心中生疑,这是否是个陷阱?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布包,好奇心驱使他想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黄莲娜一直伪装成瞎子,现在却突然露出破绽,白胖子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接过布包后,黄莲娜似乎松了口气。她经过深思熟虑,认为这三个外地人虽然可能不是“冯助”的对手,但错过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再有希望。于是,她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冯助”的罪行用血书写在布上,连同证明身份的文书和进城的通行证一起交给他们,希望他们能进城搬救兵。
黄莲娜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即使不被那恶鬼所杀,也难逃死亡的命运。她宁愿冒险一搏,也许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那恶鬼伏诛,为丈夫和儿子报仇。
白胖子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有血迹斑斑的布片、一块黑色牌子和三张盖有官印的泛黄纸张。他暂时无法理解黄莲娜为何将这些交给他。
黄莲娜重新开始了她的织布工作,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白胖子知道继续追问可能会破坏他们的逃离计划,而且即便问了,黄莲娜也未必会透露真相。他决定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准备离开。
此前,白胖子曾怀疑这一家人都是同谋,都是那些食人的怪物。但现在,他的想法有所改变,黄莲娜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被迫与车夫的儿子同住,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很可能是这片秘境中的普通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