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领域
我是大头鬼
2024-03-27 22:02
“急性心衰吗？”左煜的声音也有点抖。
心力衰竭几乎是所有心血管疾病的最后阶段，达到这种程度，那基本就是在跟阎王博弈。
慢性心衰靠药物也许还能多活个几年，急性心衰如果不可逆的话……基本等于宣判死刑了。
“刚从抢救室出来，刘主任说情况不太好……”
“我马上过来。”左煜感觉脑子有点翁鸣，路边拦了辆车就往医院赶。
县里医院其实也就这么一家大的，黎景澈在等待查烧的间隙，实在躺不住了，就到处逛了逛。
这间医院虽然不算大，但应有尽有，部门还挺多的。
他就从内科一路溜达去了外科，又溜达回来，在路上一晃眼正好看见了左煜妈妈。刚一瞥眼他其实还没敢认，确实对阿姨的长相不是很深刻，怕自己认错了。
结果还是阿姨看见他了，喊了他一声，他才走过来，正准备问发生什么事呢，就看见源珏被推进了急救室里。
医生给的结果，他自然也是听见了。阿姨在给左煜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待在一旁，透过急救室的玻璃去瞥里面。
源珏这会儿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几个医生护士忙来忙去的再给他注射各种药剂。
左煜赶来的时候，源珏已经脱离了危险。负责的医生正在写处方单。因为考虑到他还在服用抗排异药物的原因，所以处方单上的每一种药物几乎都需要几个医生在一块确认之后才会拟上。
“刘老师，情况怎么样？”左煜是直接闯进了医生办公室，把旁边的黎景澈完全无视掉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刘主任把写完的单子递给左煜的同时抿了抿唇，“好消息是虽然是急性心衰但抢救顺利，并没有恶化。”
“坏消息呢？”左煜皱眉扫着单子上的药品，怎么看都不是很妙。
“应该是慢性心衰的急性发作，再来一次，他可能就救不回来了。”刘主任放下手里的笔，很认真的看着左煜。
“因为他同时还在服用抗排异药物的原因，还有药物引起的心肌炎和肺动脉高压，很难治。要我本人的意见，是放弃治疗让他舒服点走算了。”
“心肌炎复发了吗？”左煜眉头紧锁。
“我怀疑这次心衰就是心肌炎引起的。”刘主任指了指旁边光板上固定的ct片子，“他的肝脏和肾脏也有不同程度的衰变，可能跟他最近止疼药的使用有关系。”
左煜抿着唇，脸色非常沉重。
“他这幅身体，还能动，也算是医学奇迹了。”刘主任叹了一声，“暂且算是情况稳定，过会儿应该就会醒了。”
“谢谢刘老师。”左煜低了低头，拿着那张处方单子出门，正好撞见妈妈，就把单子给她，让她转交给药方和配药的护士。
“阿煜……”妈妈抬手过来捧着他的脸，“别这样哭丧着脸。”
“嗯。”左煜应了一声，朝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然后一个人走去了逃生通道，蹲在了防火门的角落里。
他把自己整个蜷缩成了一团，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就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蹲在角落里。
黎景澈一路跟着他过来，站在防火门外看了他一会儿，才轻轻敲了敲防火门发出声音去惊扰他。
“之前听说你蹲在公厕哭了两小时我还不信。”黎景澈站在门边，看着扭头过来泪眼婆娑的左煜，不知道为什么轻轻笑了出来，“真的没想到左医生你的感情有这么充沛。”
左煜没理他，只是又把脑袋埋回了膝盖里。
黎景澈静默了一会儿，走过来蹲到了他身边，身上把他搂住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源先生的命比小强还硬，死不了的。”
“嗯。”左煜很沉闷的应了一句。
“我也没学医，不知道他具体到底怎么了，心力衰竭是完全没办法救了吗？”黎景澈搂着他，干脆就跟他窝成一团一起缩在角落里。
“心脏病最后基本都会发展成心衰。”左煜哑着声音道，“非要治疗的话，大概也只能做心脏移植了。”
黎景澈一愣。
“小珏之前第一次移植的心脏，也是因为心衰，而后移植了第二颗。因为大量用药引起了肝肾的衰竭，导致了肝肾也是移植的。”
左煜这会儿可能是冷静下来，虽然还是低着头，但好歹没把自己再埋起来。
“第二颗心脏，也因为联合用药的原因，得过心肌炎。肺动脉高压的病因其实一直没有找到。这颗心脏甚至还做过支架，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来着？”
“嗯，之前说过。”黎景澈应了一声，源珏过往的病史他其实问过左煜，左煜当时也跟他说过了。
这会儿再问，其实也只是为了转移一下左煜的注意力，让他在自己专业的领域里冷静下来。勉强算个心理学的小技巧吧，安慰人的。
也不知道是黎景澈这安慰人的小技巧起效了还是因为左煜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他面继续哭，总之他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蹲坐在墙角，把黎景澈搂到怀里抱着。
“左医生……”黎景澈被他搂着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扭曲，就稍微挣扎了一下。
结果左煜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低声开口，嗓音哑得厉害：“秋光……”
“嗯？”黎景澈一愣，“怎么突然这么喊我？”
他早就习惯了左煜跟源珏都管他喊“小澈”，虽然知道左煜弟弟也叫“小澈”，但他自己还是能区分出来他们是在说谁。
对于左煜突然更换称呼，他有点无所适从。想从这短短两个字里分析出什么，又实在分析不出什么。
感觉CPU要干烧了。
“这不是你名字么？”左煜低低笑了声。
“但你之前不都喊小澈的么……”黎景澈皱了下眉，感觉他这解释好像也没毛病。
“喊你小澈总是感觉在喊弟弟。”左煜轻轻喘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所以不太想这么喊你了。”
黎景澈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介意起这个了？”
要介意不早该介意了么？之前也没见你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