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永远记得离开C市的那一天，是高启航悄然离开的第五天。
    她闭上眼睛，眼泪滑落下来，眉头紧抽着，冷笑一声
    妈，这就是你想要过的生活吗？
    住在这么高级的房子里，你真的就幸福了吗？
    长方形的大理石餐桌上，四个人正一言不发吃着早餐，因为高启航的正颜厉色，整个餐厅都笼罩着僵硬的气氛，让佳荞不禁觉得非常尴尬，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只能“拼命”地吃着三明治，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着。
    高启航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片尴尬的宁静，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表情有些不悦，但还是接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听着对方的自言其说，眉头越是抽紧，半响才严肃地回了一句：“我马上就到。”说着就挂断了电话，起身看看佳荞，冷漠淡然的说道：“我还有会要开，你好好在家里休息养伤吧，开发案的事情我会叫人跟进的。”
    她微微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但她清楚他说这些话并不是出于真正的关心。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开发案，重重地往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让她想起曾经受的凌辱，让她痛苦，更让她觉得在长辈面前难堪。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佳荞心里一阵酸涩，现在的高启航实在让她难以捉摸，他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对她百般温顺的篮球王子了。
    可是她还能有什么立场去反抗呢？
    “羽珊，你有没有发觉小航现在对你的态度改善了许多，没有像以前那么傲慢了？”高凯枫说着，表情明显的愉悦。
    乔羽珊没有说话，欣喜的表情已经默认了高凯枫所言属实，她看了看佳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十年了，这是他第二次陪我吃早餐，上次回来是为了汇报工作，而这次……”高凯枫将视线转到佳荞身上，满目慈祥地说道：“佳佳，谢谢你！都是因为你的出现，小航的态度才有如此大的变化，他还念着你们以前的同学感情。”他的语气充满了激动和感激。
    佳荞能理解他的感受，唯一的亲生儿子因为不接受自己的感情选择与家里断绝联系，就算六年前因为身体关系说动他留在身边，但那声亲切的“爸爸”似乎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只能以“董事长”代替，对一个父亲来说，还有比这个更悲哀的吗？
    佳荞心里万般纠结，对高凯枫道出的感激，她不知作何应对，只能淡淡地冲他笑了笑。
    对，以前的同学感情，现在他们之间真的就只剩下这一点是单纯的。
    其他的……
    早就被仇恨侵噬了，逝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高启航……
    “早上好！高总，EGK国际连锁酒店的Joseph林在您的办公室等您。”高启航刚走进大堂，前台的林晓就跑过来汇报道。
    “知道了。”他冷漠地回应了一声，走进了他的专属电梯。
    Joseph正坐在沙发上品尝着行政部的秘书送来的咖啡，看到高启航进来，带着欣赏的语气说道：“Matin，这咖啡味道不错。”
    高启航付之一笑，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往酒柜走去，打开酒柜旁边的那一扇实木门，走了进去。
    Joseph起身尾随其后，单刀直入：“佳荞的伤怎么样了？她在家休息吗？”刚才在电话里就问了一遍，可是高启航没有回答。
    高启航仍是没有说话，赤裸着上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宝蓝色的衬衫换上。
    “昨天晚上你真的送她去医院了吗？”他对高启航不予理睬的反应有点不悦，但还是不放弃，继续盘问。
    高启对他质问的一连串的问题和充满指责的语气很是不悦，面色越是阴沉，走出房间，在酒柜里拿了两个杯子，倒了XO，递了一杯给他，端起自己的那一杯跟他的碰了碰，“Cheers！”然后喝了一口往沙发上坐下。
    Joseph没有陪喝，只是把酒放在茶几上，神情越是愤怒，起身揪起他的衣领怒吼道：“Matin，Have you ever listen to me？”
    高启航对Joseph的激烈举动不为所动，淡淡地笑了一下，放下酒杯，伸手将附在他衣领上的手抽开，神情自诺道：“Joseph，你这个不到鸡叫不散场的夜场高手，这么大清早跑来找我，不会只为了关心我的私人助理吧？”说着抬腕看了看手表，一脸的轻视。
    “如果我说是呢？”Joseph对上他不悦的眼神，威严着。
    高启抽紧眉头，对他严肃地说道：“Joseph，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就不要再插手我和她之间的事。”
    “Matin，我是在帮你，不想你陷入自己制造的困境里，我所见到的佳荞和你心里所想的佳荞简直就不是一个人，我所见到的佳荞是个清纯简单的人，她没有你所说的那么有心计，或许是你误会她了。”Joseph对自己的看法直言不讳。
    “误会？”高启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她从来没有否认当年欺骗我的事实，如果这是个误会，那她为什么不解释？”这个问题他已经在心里反复问了无数次了。
    Joseph严肃地眼神盯着高启航说道：“她不否认不解释不代表她承认做过，就算她当年真的欺骗了你的感情，可是你心里还是在乎她的，不是吗？”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维护佳荞。
    高启航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地盯着Joseph，“Joseph，你跟她才认识不到一天时间，就这么义正言辞为她开脱罪行，居然还能说是在帮我，我看你是被汪佳荞迷惑心窍了吧？果然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他眉头紧抽，怒目切齿地说着。
    “Matin”Joseph怒吼一声，不让他再说下去。
    高启航被他这么一吼，心里越是不爽，简直怒气填胸，起身对他说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插手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否则别怪我不念多年的兄弟情谊跟你翻脸。”
    Joseph非但没有被他的警告吓到，再次揪住他的领带，疾言厉色道：“我也警告你，不管你心里对佳荞有多么愤恨，如果你还爱着她，就不要再伤害她，折磨她，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只能说声Sorry。”
    “难道你想破坏坚守多年的原则，对兄弟的女人下手吗？”高启航问着，怒不可遏的表情里夹杂着对他的鄙视。
    “我是在救她。”Joseph坚决地说道。
    高启航眉头越抽越近，握紧拳头，Joseph亦是如此，两个人怒目对视着……
    “什么都可以，我一直为你守护到天明……”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正坐在露台上沉思的佳荞。
    她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号码，接了起来，“周雅”
    “你终于肯接电话啦？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儿啊？电话不接也不回，还动不动就关机，就算我暴脾气经常骂你，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对我置之不理呀？”对方气急败坏地抱怨着，焦急地都快哭了，只是佳荞的眼泪已经唰唰滑落下来了。
    她知道周雅是在担心她，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和精力去维护和沟通与同学朋友们的感情，更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她们。
    周雅比她大半岁，大学四年她们都同住在一个宿舍，舍长当得比监护人还称职，严以律己的同时还整天要求她们不能这样，必须那样。起初大家都不买她的账，觉得她管得太多了，像个欧巴桑，后来渐渐发现其实她的管教也是很有道理的，于是顺理服从。
    如果让周雅知道，她在F市每天都过得如此错综复杂，她应该会被周雅关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吧！
    “喂！怎么回事儿啊？说话呀！”
    她能感觉得到周雅那端急得都快炸开锅了，忙回应道：“对不起，周雅，这段时间我这儿事情比较多，没顾得上你，别生气好吗？”
    “什么？你这叫有点儿事情呐？那怎么才算大事儿啊？不行，我过几天得抽个时间飞过去教育教育你，你这死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听到了周雅拍桌子的声音，看来真的是怒火中烧了。
    “啊？”以佳荞对她的了解，她真的会这么做的，连忙推辞：“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以后不管多忙，我一定会接你的电话，回你的短信，好吗？你就在T市好好工作，公司不是要对你进行升职考核了吗？”不管怎么样，先搪塞过去再说。
    “你啊！就知道事后道歉，上大学的时候这样，工作了还这样，这毛病要是不改，碰上个不讲理的同事或是老板可怎么办呀？”周雅缓和了语气，在电话那头悉心教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