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消息无疑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两个皇子遇刺，虽然没有造成严重伤亡，两个皇子也都安全无恙，但是旁边随性的侍从和侍卫都伤亡严重，圣上大怒，要求刑部和大理寺连夜彻查，要求查出幕后主使并予以重惩。
因为楚墨也在这次行程之中，而楚墨遇刺之时，纪川也恰好在身边，是以有纪川保护楚墨，倒是没叫他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
可是四皇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据说刺客的那一剑，差一点就刺穿了殿下的心脏，若不是当时偏移了两分，恐怕如今的楚言，就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
可即便是如此，楚言也因此受了重伤，若是不及时照料，恐怕会落下旧疾，日后的身体也会十分孱弱。
若是说太子是陛下培养出来的国之栋梁，继承大统当之无愧的人选，那么楚言便算是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子，对于楚瑜来说，陛下更像是君主，而对于楚言，陛下则是慈父。
可偏偏这次的刺杀，伤害到的，是最得陛下宠爱的四皇子，那么此事便是不能轻易善了了。
“纪川，你说，这次的事情，究竟是谁的手笔？”
楚墨躺在床上，懒懒问道，因为这次，他算是被无辜牵连，因此即使他在陛下面前一贯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陛下也对他冷冷淡淡，有时候甚至叫人怀疑，陛下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小儿子。
可这次也算是接着东风，享了福气，能够在这段所有人都揣揣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殃及鱼池的时候，依旧能够悠闲的瘫在自己宫中，看着好戏。
“属下不知。”
纪川的语气依旧淡漠，可是楚墨却黑了脸色。
“纪川，你莫不是在故意给本殿找不痛快，”
楚墨眯了眯眼，“本殿不相信这段时间你没有看出来本殿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若说是之前，你这个回答倒是无可厚非，可是如今，你还跟本殿在这里懂装不懂，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也别给我扯什么，你为人愚昧，不懂这些大计，那些你替我写的交上去的策论，可是样样精品，可别说，你跟我一样，也是有高人相助了，我的高人是你，那不知你的高人是谁？”
说到后来，像是料定了纪川无言以对，楚墨的语气竟然带上了几分喜悦，许是因为经常在言语上占不了纪川的便宜，是以能够成功一次，便叫楚墨十分开怀。
这么多天下来，纪川也对楚墨的性情更为了解，知道他此时是必须要听自己给个交代了，只好无奈应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在前段时间他生病之后，楚墨对他的态度，可是越来越好了。
尤其是这一次，他替楚墨挡了刀后，不不过说是挡刀，但实际上因着纪川武功高强，那刀刃根本就没有近的了纪川的身，便被一招擒拿反手拿下了。
是以纪川也算是毫发无伤。
“殿下容禀，属下私以为，此事恐怕不是朝堂上的传言那般。”
自从这件事情一出，朝堂上便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留言，说此事是太子所为，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就是民间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就够楚瑜喝一壶的了。
这个把柄若是坐实了，楚瑜日后也别想安安稳稳的坐上皇位，就是那言官的口诛笔伐，也能叫楚瑜头疼不已。
更严重的后果，若是那些谣言传到了陛下的耳中，轻则问罪，往重了说，太子此次，恐怕要失去圣心了。
楚墨虽然知道纪川的见解一贯与常人有所不同，可是闻言依旧十分震惊。
“哦，那依照你的意思，这件事究竟与谁有关系？”
纪川垂下眼眸，声音沉稳，说出来的话却是风与牛马不相及，“殿下如今在宫中修养的可好？”
“嗯？”
“如今宫中人人自危，风声鹤唳，谁都怕被牵连，不想趟这趟混水，可偏偏没有任何人来找殿下的麻烦，怀疑到殿下的头上，殿下可知道是为什么？”
听到纪川这么说，楚墨似乎想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纪川却不管楚墨是怎么想的，他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因为您是受害者。”
虽说楚墨猜到了纪川的说法，可听见他把真相说出来，依旧十分震惊，“你......你怎么会这般想？你可是有什么证据？”
纪川垂下眼眸，似乎是想刻意回避楚墨的目光，“殿下恕罪，属下不过是随口乱说一气，殿下当个笑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楚墨撇撇嘴，这人不想说不说便是了，何必拿这些事情来搪塞自己。
不过这么多年一来，不管是策论，还是亦或是别的什么看法，眼前这人似乎永远就没有看走眼过，什么事情他都能赌对，似乎他天生就对这些事情有着其他人没有的敏锐。
眼下他对这件事做出如此的判断，自然是有几分道理的，可是这真相倒是完全出乎他意料，若是这样一来，那么此事对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罢了，等到刑部和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出来，真相自然明了，也用不着他如今在这里胡乱猜测了。
因着陛下对此十分关注，是以事发不过三日，事情便查出了端倪。
调查出来的结果既让人觉得是意料之中，却又不能理解。
说它在意料之中是因为，它与朝堂上大多数的人传出的说法一致，正是太子殿下，那刺客首领亲口承认，是太子指使。
同期，有官兵在刺客家中搜出了一笔巨款，甚至还包括携带着太子私印的往来书信。
这样一来，便是人证物证具在，太子无论如何也是辩驳不了。
可是偏偏叫人疑惑的是，太子的势力如今正是如日升天的好时候，等陛下哪日归天，他便是板上钉钉的新君，在这样一片大好的局势之下，他究竟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实在是令人费解。
“够了！混账东西，枉费朕花了如此大的心力培养你作为储君，竟然养出了这么一个手足相残的畜生！”
“楚瑜，你可真是叫朕失望！”
陛下怒气正盛，刑部的调查结果一出来，便直接送到了他的案前，虽说在这之前，朝廷上便有些风言风语，说是太子做出的事情。
可他还是不相信，可是如今刑部将这些证据一样一样的呈堂送上来，更是由不得他不相信。
“父皇，儿臣冤枉，此事确实非儿臣所为，还望父皇明察。”
周帝沉默下来，良久都不曾开口说话，脸上不辨喜怒 ，楚瑜跪在下面，看不见他的脸色，心里却知道，今日这事恐怕是无法善了了。
可是无端被扣上这样大的一个帽子，他是万分不情愿的，“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做过。”
声调哀戚，周帝心中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能硬下来心，罢了罢了，这傻小子，到头来，还是要自己给他收拾烂摊子。
“行了，楚瑜，你是储君，有些事，朕不说你也应该清楚，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证据确凿，朝野上如今也是议论纷纷，说不定连民间都有了说法，若是此时毫无证据，便将此事压了下去，恐怕不能服众。”
“所以，无论真相如何，你都必须要认下来，你明白了？”
周帝的语气强硬，不容置疑，楚瑜自然也听出来了周帝的言外之意，哪怕他真的是被冤枉的，此事也只能如此，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好歹他的父皇还是相信他的。
看着楚瑜失魂落魄的样子，周帝软下心肠来，到底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儿子，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忍心，可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他已经想要尽全力去保住所有人，可他既是太子，这些阴谋背叛，总有一天，他要面对，自己能够护的了他一时，却总归护不了他一辈子，有些风雨，还是要他自己去经历。
“是。”
楚瑜知道，此事到此为止，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了。
“瑜儿，有时候，你不能太看重政事了，兄弟之间的关系和君臣关系是一样的，也需要时时维护，方能长久。”
楚瑜心神一震，父皇多久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了，如今在这个环境下，这个称呼倒是莫名叫他心安了不少。
他也知道，父皇这句话是在提点自己，“是，儿臣明白。”
目送着楚瑜离开御书房，周帝的脊背突然弯下来，整个人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周帝声音低沉，问到旁边的内侍，可那内侍不过是个奴才，哪里敢接这种要掉脑袋的话，只好迎合道，“陛下圣明，又怎会有错？”
周帝冷眼看了他一眼，眼前人心里怎么想的，他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如今他也懒得跟这些人为难。
不过似乎自从他登上了这皇位，身边的人对自己不是奉承，便是畏惧，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听过真话了。
若是有朝一日，楚瑜也坐上了这个位置，恐怕要跟自己落得一个下场了，只是那孩子一贯心软，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周帝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想那么多作甚，总归自己也活不到那一天，总有归天 的一日，至于现在，他就尽可能为太子把路铺好吧。
“证据都呈上去了？”
楚言一边捻着点心品尝，一边淡淡问道。
“是，都呈上去了。”
下边复命的人两股战战，虽然宫中都说四皇子是个好人，一贯好相处，可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每每站在这位面前，他总能感觉那股威压，直压得他踹不过气来。
“那陛下信了吗？”
下面那人瞧着楚言的脸色，估摸着他的心意回答到，“这，听闻陛下看见证据大怒，还将太子叫进去骂了一通，发了好大的脾气，想来，是相信了的吧......”
楚言听着这些话，脸上却不露出什么情绪，“是吗？”
“这.......”
看着他这么犹豫 的样子，楚言嗤笑一声，罢了，本也没有打算叫眼前这个废物，能够回答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那父皇的心思，他揣摩了这么多年，也没猜出了什么，遇见大事，也不过是猜个七七八八，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那陛下是如何发落太子的？”
接下来问道这个问题才是重点，可想到陛下放下下的旨意，回话那人不仅有些胆颤，恐怕那样的处理，不能叫四皇子满意。
“陛下，陛下罚了太子殿下禁足，暂且收回太子监国之权。”
“砰————”
听到这个回复，楚言气的直接摔了手边的茶具，也不管自己曾经对它是都么的爱不释手。
“荒唐！”
楚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差点自己就成了废人，结果对于楚瑜的惩罚，还是这么不痛不痒。
不过是禁足，那监国之权说是暂且罢免了，可等这段时间风头过去了，楚瑜依旧能够爬起来，做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生来就只配坐他楚瑜的垫脚石，那万人敬仰的位置，凭什么他就不能去争一争？
宫中人人都知道，陛下疼爱他，有时候甚至胜过了楚瑜，大家都说他深受盛宠，人人都羡慕他，可是又有谁知道，他根本就不稀罕这些，宠爱有什么用。没有权力，宠爱再多，那也有消失的一天，他不稀罕什么帝王的宠爱，他只要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偏偏，楚瑜毫不费劲，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是他拼尽全力，也不能够一够。
而如今，自己差点就变成了一个废人，只能躺在这里，还是没能成功。
想到这里，楚言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暗扭曲，看起来甚是可怖。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从楚瑜的手中夺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一定！
破封
秋山君
2024-04-06 2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