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怀疑你

拿到U盘后，宋永安和许常邻回警局复命，明崇开着车在附近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秦观远的酒吧。

对于去而复回的明韬，秦观远有些疑惑。

“落下什么东西了吗？”秦观远下意识地在他们坐过的地方查看。

明韬拉开吧台的凳子坐下，和秦观远面对面，他坐着，秦观远站着。

明韬表明来意：“他们是为了调查齐明宇和丘肖阳打架的事情而来，但我不是，我是为了齐明宇的死而来。”

秦观远怔了一下，不明白这二者有什么不一样，“警官，您不会是怀疑我和齐明宇的死有关吧。”

明韬细细地看了秦观远一下，旋即轻笑，“别紧张，只是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秦观远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就是一个小本生意的。”

明韬的嘴角抽了抽，这么大一家酒吧还小本生意？他可能对小本生意有什么误解，“你似乎对齐家很了解？”

秦观远点头，目光往门外看了一眼，尽管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进来，“算是了解吧，毕竟我和丘肖阳玩得不错。”

明韬眸光微动，“那秦老板这里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内幕消息吗？”

“内幕消息算不上，传言倒是有一个，明警官想听听看吗？”秦观远问。

明韬看他这卖关子的样子，起了兴趣：“你不妨说来听听。”

“明警官对丘晟麟的事情有没有了解？”

“你指哪件事情？”

“他的死。”

这还真就巧了，明韬的师父原来重案大队的大队长杨文远是丘晟麟的徒弟。关于丘晟麟死亡这件事，杨文远一直耿耿于怀，认为自己当时如果将所有的毒贩都缉拿归案，后面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时不时就会和明韬提起这件事。

公安内网上，丘晟麟的死亡原因是车祸。

据说当时是追捕毒贩时和毒贩的车相撞，随后撞向了路边的围栏，引发车体爆炸，毒贩驾车逃离，当其他警察赶到的时候，丘晟麟已经殉职。

明韬便回答他：“因公殉职。”

秦观远却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那只是你们警方的说法。”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丘晟麟的死还有什么问题？明韬不由得这样想。

秦观远接下来的回答证实了他的想法：“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还有另一个版本，丘晟麟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而烧死他的罪魁祸首就是齐浩天。”

“不可能！”明天当即脱口而出。如果丘晟麟真的是被活活烧死的，法医不可能检查不出来。而且，如果真的是被齐浩天害死的，丘肖阳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观远耸了耸肩，不想和明韬就这件事争论，“反正话我是说了，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丘晟麟的遗体早就火化了，根本不可能做二次尸检，退一万步来说丘晟麟真的是被火烧死的，现在也无从查证。

“这座城市明面上有多风光无限，背地里就有多不堪入目。”

秦观远冷不丁地说了这样一句和两人聊天内容毫不相干的话，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敲打。

“为什么刚才我同事问你的时候你不说？”明韬纵使再聪明，此刻也猜不透秦观远的想法。

“你的同事问的是齐明宇，而你问的是齐家。”秦观远又告诉明韬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据说丘晟麟死之前调查的一个案子和天皓集团有关。”

明韬瞬间眯起了眼，警觉地看向秦观远，“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从未听他师父提起过这件事。

秦观远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个圈子一共就那么大，谁要想做点什么不被发现很难。”

“这么说你觉得丘晟麟的死和天皓集团有关？”明韬犀利的目光落在秦观远的脸上。

秦观远依旧云淡风轻，“我的看法重要吗？最后你们警方不也没查出来和天皓集团有关。”

秦观远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换了话题，“齐明宇的案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这几年做刑警让明韬比别普通人更为敏感，他直觉告诉他秦观远敢这么说一定是因为他有确凿的证据，兹事体大，眼下先解决齐明宇的案子要紧，“齐明宇经常会来你这里吗？”

“经常来。”

秦观远随后又告诉明韬原因：“我们这家老牌酒吧开了有二十多年了，算是凤凰区的一大特色，和酒吧街上那些夜店模式的酒吧不一样，来我这里喝的不是酒，是资源。从上一辈儿开始，春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我这里喝酒，久而久之，大家来这里喝酒是为了扩展人脉。齐明宇他之所以来，同样也是如此。”

“怎么说？”明韬不理解，齐明宇那样的家世吃穿不愁，用得着扩展人脉？别人不主动巴结他就不错了。

秦观远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但他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再多说几句也没什么，“齐明宇虽然是齐浩天唯一的儿子，别看天皓集团这几年势头猛，其实都是虚张声势，麒麟地产的地位他们根本撼动不了。”

明韬对于豪门的八卦是一点兴趣的都没有，但他也没有打断秦观远的话。

秦观远问道：“你知道上流社会是这么看齐浩天的吗？”

明韬如实说，“不知道，反正在我的记忆中他是一名出色的企业家，为春城的发展做了不少贡献。”

秦观远笑得很不屑，“出色的企业家？他也配？”

明韬不知道秦观远为什么是这个反应，难道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没记错去年齐浩天还拿到了春城杰出贡献企业家的名称，是他们局长亲自颁的奖。

“上流社会也有鄙视链，而大家看齐浩天，就像是一只从厕所里爬出来的蛆，浑身散发着恶臭，他们被整个上流圈子排斥在外。”

什么上流社会鄙视链明韬是完全不懂，他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然后拿着一份辛苦钱的人民警察，对他来说，齐浩天是很知名且有钱的大商人，仅此而已。

“齐家这么多人，无论是丘成宇还是他的儿子、孙子，都是人中翘楚。齐浩天和齐明宇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和处境并没有多高。”

听秦观远这么说，明韬明白了。

齐明宇讨厌丘肖阳的原因是活在了别人的阴影下。

丘成宇的优秀挡住了丘成峰的光。丘晟麒丘晟麟的优秀，挡住了齐浩天的光。而丘肖阳的优秀，挡住了齐明宇的光。麒麟地产挡住了天皓集团的光。

明韬意识到，秦观远和他聊了这么久都绕不开齐家三代人的恩怨。

而他也从这些话中找出了很多重点信息，结合他对齐家的背景调查了解，竟然觉得有一丝丝的诡异。

丘肖阳家发生变故后，麒麟地产开始没落，而天皓集团开始逐渐露头。

这个时间点，会不会太巧了一些？

思维发散能力不强的人做不了刑侦这一行，明韬心中已经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秦观远或许是想告诉他，丘肖阳家的变故和齐浩天有关，思维再发散一些，丘晟麟的死如果不是意外，那么很可能也是齐浩天造成的。

可当年警方青调查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他的师父或许知道什么，可他师父已经去世了，就算知道什么也不可能告诉他。

*

早晨七八点钟的大学校园，朝气蓬勃，林荫大道上，老树抽出新芽，仿佛在诉说着春天的美好。现代和古代的文化在这里融合得恰到好处，既能感受到他的庄重威严，又能感受到他紧跟潮流潮气蓬勃。

古书记载，西南有福地，四季常如春，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而春城大学，就像是这句话的缩影一样。

陆远泽开着车行驶在校道上，心里不由得再想，不愧是云省排名第一的大学。

早上学校里的人不多，警校毕业以后，陆远泽除非是办案，不然也少有机会重新回到大学的校园里。

陆远泽停好车，路上拦了一个人问到了食堂的位置。

小丁搞不懂，不是让他们来调查齐明宇被害一案事情吗？

“师父，我们去食堂干嘛，你不会认为食堂饭菜有毒吧······”

陆远泽猛地停下步子，小丁没注意，一头撞上去，撞得生疼，随即立马后退了好几步道歉：“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陆远泽倒没和他计较，“去食堂当然是去吃饭，饿死可不算因公殉职。”

“可是······”

陆远泽快步往前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已经迈进了食堂，还催促他，“快点。”

小丁撇嘴，陆远泽真的是将抠门进行到底！难道这么多年食堂的饭菜都还没吃够？

等他跟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陆远泽停在一张餐桌前面，这一桌都是女生。

陆远泽文质彬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特别温柔的声音和面前的女生交谈，“美女们，打扰一下，我想问问你们，咱们春城大学的特色菜品是什么啊”

不知道是吃了多少音响才能拥有的低音炮嗓音，以及迷死人的外形，宽阔的肩膀，笔直的双腿，把一大早刚刚睡醒的姑娘们迷得七荤八素，一个个的红脸的红脸，红耳朵的红耳朵。

小丁他怀疑他师父不是来查案的，而是来给他找师娘的！但不得不说，陆远泽是他们市局公认的警草，这几年公安宣传片年年他都是主角。长得帅有能力还会撩人，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一号！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回答他。

“我们食堂的过桥米线是一绝，便宜又好吃。”

“对对对，就2号窗口。”

“谢谢。”陆远泽朝姑娘们抛了个媚眼：“你们想吃什么呀，我请你们。”

姑娘们连声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暗地里却想扑上来把他的衣服撕碎。

嗅到了危险气息的小丁：“······”

瞧着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女娲捏人的时候真的不公平！

陆远泽回过头看了小丁一眼，眼神里带着凶狠，好像在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滚过来？’

小丁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这才是他的副队长嘛！对，没错，凶神恶煞才是他。

“愣着干嘛，找座去啊。”

小丁立马跑去占座。

身后那一桌坐着的姑娘们一个个的要疯的节奏。

“啊啊啊，这也太帅了吧！果然，成熟的男人有魅力。”

“突然想换个男朋友，他刚刚那个笑太迷人了！”

“就是啊，发火都那么有魅力，我死了。”

小丁听着表面毫无波澜内心风起云涌，心道：‘姑娘们，醒醒，那都是假象，你们口中的大帅哥可是能做到三天不换衣服，两天不洗脸的人，他根本就不温柔好吧，发起火来能把楼都掀了。而且这个男人能陪着法医做完尸检而后出去吃火锅！吃火锅还专门爱吃小肠和毛肚！！’

现在想起那个场景小丁都还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在他们局里有三大名场面。

一是明韬面不改色蹲在混凝土边上用镊子捡碎尸，据说当时那个场面法医江翰都没忍住去吐了，这过后明韬就有了一个碎尸王的称号。

二是陆远泽陪着法医尸检过后去吃火锅，点了一桌子的内脏，愣是给法医助理时铭铭同学吃出了心理阴影，从此打死不和他们一起聚餐。

三是他们碰到一个用腌酸菜的方法腌尸块，弄得整个法医室都是腌菜味，法医里里外外将法医室清洗消毒，局里现在连酸菜味的泡面都不准吃。

陆远泽端着吃的坐到小丁对面，“来，尝尝我们春城的米线，和你们石城的有什么不同。”

小丁看着眼前的大碗米线，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叫，此刻他就觉得陆远泽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师父，你真好。”

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在心里诋毁陆远泽的事情。

陆远泽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小丁心里的小九九，他就是懒得计较：“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