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跟骗子使用的AI换脸技术非常近似，而现在，肖文墨的行为似乎印证了这一点。

“技术一天不更新就会被淘汰，我们这行的竞争很激烈。”肖文墨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这个答案也几乎等于承认了。

“996是你的工作常态？”尚婉婉问。

“呵，996算什么，007都嫌不够。”肖文墨说。

“每天都要工作到0点，一星期工作7天？那确实比我们警察还辛苦，那收入呢？达到你的预期了吗？”尚婉婉顺势问道。

肖文墨又看了尚婉婉一眼，从进来到现在，这个女警察没问过一句关于案情的，到底想干什么？而这些问题，他好像又没有回避和说谎的必要，只需要如实回答。

“一般，项目奖金大多进了领导的口袋，头部公司，只是好听了名声，有些读书时不如我的，进了一些小公司的，年薪已经超过我了。”肖文墨掩饰自己对当下待遇的不满。

“想过搞点副业吗？不能浪费了自己一身的才华。”尚婉婉又问。

这个问题让肖文墨警觉了起来：“没有，公司不允许。”

“那可以偷偷地搞，利用下班时间。”尚婉婉说，“不搞点副业，可能连妈妈的医药费都支付不起吧？”

肖文墨震惊地抬起头来。

尚婉婉利用刚刚与他谈话的空挡，已经让徐烟帮忙调查了肖文墨的家庭情况，同时也查了肖文墨了银行卡流水。

肖文墨的母亲患有尿毒症，要定期做血透，医疗费用开支相当大，而肖文墨的银行卡上，除了每月公司的收入，还有几笔几千到一万元不等的资金入账，完全符合在接“副业”的情况。

“怎么样？有没有话要对我们说？或者，我们把你做‘副业’的事通报给公司？”尚婉婉步步紧逼。

“不要，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肖文墨急了。

尚婉婉知道，他的心理防线破了。

“来吧，那就好好跟我们说说，搞副业不违法，至少法律不会处罚你。”尚婉婉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肖文墨接下来的供述，为侦破2亿特大电诈案件提供了关键的证据。

“我们公司大概在一年前开始开发一款全新的技术，取名AI-1，我也进了这个项目组，每天技术主管下发的一些任务很零碎，比如今天叫我写一个可以自动抠图的代码。

明天写一个可以自动搜索全世界风景名胜的高清画面的代码，项目组成员之间也不允许我们交流，所以最终的成品是什么，将被用于哪些领域，我一无所知。

直到有一天，我在股票信息里看到，有一家研发手机的公司与我们公司签署了合作协议，那一天，两家公司的股票都大涨，那家公司新款手机上市之后，我马上买了一台，研究后发现最大的进步，就是它自带了一款强大的图片编辑软件。

回想我之前接到的那些代码任务，我就猜测，该软件使用的，正是我们开发的那项技术。我想这种最新技术，肯定是很多人都趋之若鹜的。

本来我是想刷一波存在感，在网上吹个牛，毕竟我也参与了其中很多场景代码的编写，可是帖子一发，有人骂我是骗子，有人干脆来问我卖不卖，给出的价格非常让我心动。”肖文墨老老实实交代。

“那你最终卖了吗？”尚婉婉问。

“我没有，我知道这种技术肯定第一时间申请了专利，侵犯知识产权，是犯法的。”肖文墨问。

“那你做了什么？”尚婉婉问。

“我通过研究那款手机的图片编辑软件，结合我写过的一些代码，拼凑、模仿出了一些东西，卖……卖了出去。”肖文墨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可能也已经涉及盗版。

“但是，我没有照搬照抄，只是引用了一些模块，里面的内容全部是我自己重新写过的。”肖文墨又辩解道。

“你做出来的东西，大概能达到怎么样的效果？”尚婉婉问。

“原版是10分的话，我能模仿个7分吧，还是有一些BUG的，比如连贯性、色彩的区分度、表情的生动性、同步性等等。”为了表明自己没有窃取核心技术，肖文墨把很多的BUG都罗列了出来。

“比如使用了AI换脸技术与人实时通话的时候会出现卡顿？”尚婉婉问。

“对，这也是其中一个表现。”肖文墨答道。

尚婉婉心中一凛，她记得宋玉跟她说过当时骗子与她视频通话时，画面出现了卡顿，她还以为是信号不好。莫非，诈骗集团获取的，正是肖文墨卖出去的盗版技术？

“你卖给过多少人？你又怎么控制对方不会转卖出去？”尚婉婉立即求证心中的疑问。

“你们不是查过我银行卡了么，上面给我打款的那些就是，大家都是网上交易的，我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我也没那么傻，不可能把源代码发给他们，只是给他们一个使用权，所以他们只能自己用，不能转卖。”肖文墨回答。

“为什么只卖了两个月就不卖了？”尚婉婉发现，他的收款时间，在一个多月前就戛然而止了。

“嗨，碰到个神经病买家。问了很多问题，我还仔仔细细给他解释，东西是买去了，但是过了两天我发现我的电脑被他黑了，把我的程序直接给粉碎掉了，简直太缺德了！”肖文墨说起这个，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尚婉婉又问。

“我也想不通，他既然能黑进我电脑把东西给粉碎了，为什么不直接偷走，按照他的技术，应该很清楚这东西的价值，所以说他神经病。”肖文墨说。

“是不是因为，你这个东西，买去的人，能拿来骗人？你老实交代，现在出现的一些新型诈骗案件，是不是使用了你的技术？”

尚婉婉其实早有判断，肖文墨对自己这套东西的用途其实非常清楚，买家的目的，他也是心照不宣。

“你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出售技术，至于他们用来干什么我管不着。”肖文墨说的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