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尝试了很多的治疗方法，但是效果都不好，所以我就开始给他开一些镇痛类的精神药物。

但是在后来的治疗中我也发现，他并没有按照我的医嘱去使用这个药物，而是拿着我的处方，又去别的医院配了药出来，使用的剂量已经明显超过了规定剂量。

后来我才知道，他还有吸食禁药的恶习，把使用这个药物作为了禁药的替代剂。我觉得迟早要出事，果然，出事了。我觉得作为他的精神科主治医生，我有责任。”金炎明说道。

这番话说得专业又诚恳，尚婉婉已经能感觉到，这个人非常不好对付，听起来他把一切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非常担当，但是其实推得一干二净。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给张成浪用药是治疗所需，也是严格按照剂量来开的，可是张成浪却拿着处方又去别处偷偷配药，这是不在他主治医生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的。

“谁告诉你他是因为用药过量死的？”徐烟问道。

对啊，尚婉婉想，虽然警方发布了他的死讯，但是从未说起死因。

可是金炎明却一副“我也不清楚的样子”，“难道不是吗？不是的话最好，那就跟我没有关系了，我也希望不是。”

徐烟的这一拳打空了，金炎明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似乎也在试探警方，对于张成浪的死，到底已经掌握了多少。

“这个我们还会继续调查。”徐烟说道。

“好的，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如果警方有需要，我很愿意随时配合调查。”金炎明说完这句话，打算警方开口放他离开。

他肯定是咨询过律师了，他的行为根本不够罪，可他为了避免警方顺着药物会查到他，所以来了这出主动出击的“自首”戏码，实则想与这件事撇得一干二净。

在一旁的卢峰一直没有说话，看着金炎明一副马上就想全身而退的样子，他的心中窝着一团火，“等一下，公安局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既然是来‘自首’的，那我们现在正式传唤你进办案区，满12个小时再走。”卢峰突然发话。

老刑侦到底是老刑侦，徐烟和尚婉婉顿觉大快人心！

当然，卢峰的这一做法不完全是出于想惩罚一下金炎明，事实上，法医还在对现场收集到的那堆呕吐物做最后的化验，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皆有可能，那么作为此案目前嫌疑最大的一个人，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正是在这12小时的调查期限内，案件又有了重大的发现！

化验现场呕吐物是法医王明义坚持要做的事情，原本对嫌疑人进行血检之后，已经确定了是精神药物注射过量致死，也在张成浪身上找到了一个注射的小针孔，死因明确，法医的活就算是干完了。

金炎明在进办案区的过程中始终很配合、很冷静，但是尚婉婉总感觉这种配合当中，暗藏着一种挑衅，笃定警方拿他没辙。

尚婉婉也是学过犯罪心理学的，她知道，对于这种非常自信、又具备心理学专业知识的人，此时要做的不是继续试探、讯问他，而是在办案区——这个压抑、肃静的空间里晾他一会儿，警方越是什么都不说，他的疑虑就会越重。

所以在完成了人像采集、人身检查、信息登记等一整套流程之后，尚婉婉和徐烟都撤了出来，办案区就剩下几位看守人员，和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视频监控。

金炎明端坐在原地，半闭双眼，这个微表情，说明他进入了一种防守状态。

两个小时后，王明义拿着报告来找卢峰，此时魏新安也在卢峰办公室里商量此案，因为现场上，没有找到“壁虎”带来的禁药。

目前尚不确定是他本就没有带，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所以这起未遂的贩毒案，魏新安还要进一步跟进，找到那批禁药，案件才算闭环。

“卢队，呕吐物中没有检测出毒物成分，但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成分。”王明义指着报告上的一个化学名称说道。

“是什么物质？”卢峰问。

“这种物质较多用于润滑油上，比如避Y套。”王明义说道。

尚婉婉在旁边听得愣了一下，“壁虎”这是什么破癖好？吃这玩意？

“王法医，你们给死者照过X光吗？”魏新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贩毒圈子里，听说过有些毒贩会把禁药包裹在避Y套里，采用人体藏毒的方式来躲避检查。会不会，他把禁药藏在了身体里？”

“什么？他是打算跟人交易的时候直接拉出来给对方吗？”尚婉婉脱口而出，按照魏新安说法，她马上想到了这个可能。

对于尚婉婉的这种直言不讳的做法，卢峰是见怪不怪的，魏新安由于跟尚婉婉接触的比较少，稍微有点尴尬。

“那倒也不一定。”魏新安说道，“我只是根据王法医的解释，想到了这么一种可能。”

“我知道魏队说的人体藏毒，但是这种一般都是藏在肛门里的，如果他确实藏了，那么死亡时间已经这么久了，肛肠里的东西应该都已经排泄出来了。”

王明义分析道，“而且，我们是在呕吐物里发现的，所以要藏的话，也是藏在了胃里。卢队，目前来看，需要进一步解剖尸体。”

“徐烟，你马上去联系张成浪家属，征得他们同意后，名义这边抓紧解剖，要快，还剩9个小时。”卢峰布置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尚婉婉通过监控看了一眼坐在办案区里的金炎明，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半小时后，卢峰接到了王明义打来的电话：“卢队，重大发现！”王明义本是个喜欢自己先把问题琢磨透了，形成报告交给卢峰的人。

但是当他的手术刀下去，在张成浪的胃里找到了一个用避Y套包起来的、类似窃听器一样的的装置后，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在解剖室里，直接命令助手拨通了卢峰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