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继续说道:“你能活到现在,全亏了你三叔。那时你的三魂尚未离体,是他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所以,从那夜起,你三叔就已经是个无魂之人。”
我双手紧握着头发,这些话语如同利刃般刺入我的心房。我深爱的三叔,他的离去竟是因为我。是我,害了我最敬爱的三叔。
在那个不眠之夜,我的心如同被利刃割裂,痛不欲生。自那夜起,三叔的容颜仿佛历经沧桑,一夜之间衰老了十年。身为青龙会之首,我对自己的恨意如潮水般汹涌。如果那晚我没有开门,或许一切悲剧都不会上演。
我多么希望,自己从未承担过“玄天少爷”的名号,从未成为这青龙会的领袖。我只愿三叔能够安然无恙,健康长寿。二叔从口袋中摸出一封沉甸甸的信函,递给我:“天儿,这是你三叔留给你的遗言。”
我接过信,二叔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与安慰:“天儿,别再自责了。命运的轮回,早已注定。或许一切从你踏入西郊那座古墓开始,便已悄然降临。你需勇敢面对,无论是死亡还是苦难。如果三叔不去做,我也会义无反顾。有些事,无法逃避,只能尽力减少损失。”
我拭去眼角的泪水,坚定地回答:“二叔,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三叔的牺牲白费。”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出三叔的期望,好好执掌青龙会。
手颤抖着,我拆开信封。信中写道:“阿天,当你读到这些字时,我已不在人世。如果你已知晓真相,切勿自责。相信三叔,相信我接下来的话。阿天,若你能主宰这个世界,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我们或许能重逢。柜子里的盒子,将赋予你非凡之力,但切记,必须谨慎运用。我已为你铺好道路,只需按图索骥,你必将成为世间的传奇。相信我,阿天。”
信末,是三叔的亲笔签名。我再次望向身后的柜子,刚才的震动已经平息,一切归于宁静。难道三叔带回的神秘盒子,隐藏着什么秘密?三叔所说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这一切,都等待着我去揭开。
深夜中,我轻抚着发胀的额际,思绪纷扰。
然而,当务之急,是必须确保三叔的葬礼庄严而隆重。
二叔不辞辛劳,从集市购回长长的五十米白布,精心将古玩店每个角落装点得体无缺,所有家俱覆以素裹。
整理好行囊后,我拨通了警局张毅的电话,约定明晨五点,他们将用专车将三叔的遗体送回故乡。
夜幕低垂时,我试着联系荷尔。
“荷尔,醒来了吗?”我试探着问道。
电话那头,荷尔的声音显得迷糊而疲惫:“玄天,你的意图我明白,我会立刻告知青龙会的众人。你明日一早出发,我中午便会抵达。”
我心中一惊,她如何得知变故?
带着困惑,我问:“你怎么知晓我要说何事?”
电话线传来她的声音:“三爷逝世,我也心痛不已。他自幼对我有恩,视如己出。三爷的事便是我的事。”
荷尔的消息竟比我更为迅捷,但细细想来,此事显而易见,或许人皆能猜透。
自我承继青龙会首领之位起,他们可能早已预见终局,唯独我仍旧浑然不觉。
我自嘲地想,自己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翌日清晨。
天色微明,我和二叔登上了灵车。
我身披白色孝服,头戴丧帽,手执铁罗盘,静坐在灵车的前座,踏上了归途。
随着灵车缓缓驶过每一个十字路口,我的手中便轻轻敲响铁罗,声音低沉而有力。“三叔,阿天带您回家了。”我口中默念着,心中充满了对三叔的思念和敬仰。
司机师傅是那天与我们同行至火化场的人,他默默地驾驶着车,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同情。我知道,他能为三叔提供这样的服务,全赖张毅警官的义气。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如此的重要,我决定在三叔安息之后,一定要去拜访张毅警官,表达我的谢意。
司机师傅的话语让我感到一丝温暖,他说:“小伙子,你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一定是上天派来的神尊,来人间体验生活的。我相信,你的未来一定会有所作为。”他的话虽然像是在哄小孩,但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安慰。
二叔坐在我身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悲伤,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太阳从山边升起,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我感到一种暖意。
“二叔,我们的老家在哪里?还有多远?”我问。二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看了看路边,说:“在桃花镇,快到了。”他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和忧虑,“不知道桃花镇的人们都怎么样了,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回来了,他们还在吗?”
司机师傅听着我们的交谈,他接过话茬说:“这老家啊,就是人的根。无论你走到哪里,最后都要回来。他们肯定在的,可能已经在村口迎接你们了。”二叔摇了摇头,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我都没有通知他们,这二十年没回去很多人都没联系了。”二叔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司机师傅皱了一下眉头,他说:“老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无论如何都要和老家的人保持联系才是。你说你啊……真是糊涂。”
二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说:“老哥,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家族在二十年前经历了一场灾难,那次几乎是灭顶之灾。我这是为了不连累老家的人,这才带着天儿跑了出来。也就没有联系。”
司机师傅听后,他砸了砸嘴,有些歉意的说:“哦,是这样啊,那不存在什么问题,情有可原合情合理。”
灵车终于开到山脚下,路平缓了起来。二叔指着前面对司机师傅说:“师傅,往前开个五公里就到了。”我看了一下窗外,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竖立着一个石碑,石碑上面写着“桃花镇”。
旁边已经稀稀落落的有些人烟,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山清水秀,阳光明媚,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的声音,一副祥和的气氛清透着整个天地。
夜幕低垂,灵车缓缓驶过十字路口,我随手敲响铁罗,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三叔,阿天来带你回家了。”我的呼唤刚落,便有一阵砰砰砰的异响自灵车后传来。
司机师傅脸色一变,迅速将车停靠路边,转头对我说:“这棺材里的动静不妙,我们得下去看看。按理说快到家了,应该平静才是。”言罢,我们俩走下车,绕到灵车后方。
那神秘的敲击声仍在继续,不绝于耳。
司机师傅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后门。只见一口黑色的棺材静静躺在那里,外表丝毫无损,也无任何声响传出。
司机师傅困惑地自言自语:“难道是我听错了?”他重新锁好铁门。
然而,就在铁门合上的瞬间,那敲击声再次响起,就像是有人在里面用锤子敲打着棺材。
我心中一惊,忍不住猜测:“你们说,三叔是不是还活着?他在向我们求救吗?”
司机师傅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你没见到那尸体的样子,看了肯定吓你一跳……”
这时,二叔突然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司机师傅的话。
二叔环顾四周,从车上取出两根蜡烛,在通往桃花镇的路口两侧各点燃一根。
点完蜡烛,二叔转身对着灵车沉声道:“三弟,回家了,天儿带你回家了。你未了的心愿,天儿会帮你完成。”
司机师傅再次关闭铁门,这一次,里面静悄悄的,再无异动。
我们重新上车,径直向桃花镇驶去。
在村口,一棵巨大的槐树矗立着,其下摆放着几个石制的长凳,表面已被岁月磨得发亮。显然,这是村民休憩谈天之所。二叔伸手指向前方,声音沙哑地告诉我:“看,那第三个老宅,便是我们的根。”我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村落约有百户人家,间或传来鸡鸣犬吠和孩童的啼哭,透出一股生机。
司机原本打算直接驱车进村,却被二叔制止,他坚持要先行通知村里人。于是,我们只得将灵车停在了那颗槐树下。
随着二叔的步伐,我深入了村庄。初看似乎一目了然,但置身其中,却发现巷道纵横交错,若非本地人引领,定会迷失方向。
我们抵达了村长的家门前,一条壮硕的大黄狗立刻扑了出来,狂吠不止。几声狗叫后,一位约五十岁的老者手持木棒走了出来。他先是对着大黄狗轻打了一棒,训斥道:“去旁边!”那狗儿夹尾呜咽,躲到了一旁。
老人这才将目光转向我们。二叔迈出一步,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柳大哥,还记得我吗?”老人审视了二叔片刻,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难道是二愣子?”听到这名字,我不禁诧异,眼前的二叔哪里显得愣头愣脑?
被认出后,二叔泪如泉涌,哽咽着回应:“是我,是我,这么多年未见。”老人也激动得拍膝而泣:“是啊,都快二十年了,时间匆匆,我们都老了。”他的目光转向我,询问地望向二叔:“这位小伙子是……”
二叔抹去泪水,介绍道:“他是玄天。”
岁月如梭,时光匆匆。老人缓步而至,轻抚着我的头顶,声音中透着沧桑与怀念:“玄天啊,转眼间你已长大成人。记得当年,你们一家离去时,玄天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今一看,真是光阴似箭,不饶人啊。”他的目光这才落在我头上的孝帽和身上的白衣上,神色骤变。
他愣住了,转向二叔,疑惑地问道:“二愣子,这是怎么了?”
二叔眼中含泪,声音哽咽:“柳哥,是我三弟出了事。这次回来,便是为了处理他的后事。”
柳大哥是个机敏之人,一听这话,立刻朝院子里喊道:“孩子他妈,中午多准备些饭食。”随即又问:“三娃现在何处?”
二叔答道:“他还在村口那棵大槐树下,没跟大伙儿打招呼,我不敢直接开进来。”
柳大哥气愤地责备二叔:“二愣子,二十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生疏?我们都是桃花村的人,生死相依。有我在,绝不允许有人孤独地死去,成为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