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陪伴

老医生沉默片刻，深深叹息：“不必了，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处理吧，没必要让她看病。你作为哥哥，如果真的关心她，就应该……多陪陪她。能陪伴的时候，尽量陪伴！”
“您这是什么意思？”宛兵惊讶地追问，“别吓唬我好吗？”
站在门外的我，也不由得紧握住衣服，心想：我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吓什么，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会不盼着你们好！总之，她目前没事，但……生死有命，谁又能预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多陪陪她总是好的，免得将来……”
宛兵松了口气：“您说话能不能完整点，差点被您吓死。”
老医生并未露出笑容，平时啰嗦的他此刻却未再多言。我从微开的门缝中望去，只见他对大哥张口欲言，最终只是再次叹息：“你也回去吧，我今天感觉有些疲惫，老了，真是老了。”
我转过身，目光落在对面的墙壁上，内心充满了不安……一周后的夜晚九点：
我在写字楼的电梯前站定，电梯迅速到达，门开，里面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似乎是下班离开，电梯门开启时便走了出来。还有一位男子，身着保安制服，留在电梯内未动。
我走进电梯，侧目扫过那位保安，然后转身面向电梯门站立，心里暗想这保安的脸色过于苍白。
电梯直达四十三楼，门开，我走出。发现鞋带松脱，便蹲下系鞋带。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我随意瞥了一眼——电梯内竟空无一人！
“啊！”我吓得后仰坐倒在地。当我再次朝电梯看去，门已紧闭。
站起身，我心有余悸又充满好奇地后退几步，一边注视着电梯，回想刚才那一幕，是否是我的错觉？
拍打着胸口，我快步朝公司大门走去，心想晚上加班真是让人神经兮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自己吓个半死。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我独自留在办公室。自从不久前，我不幸患上了光敏性过敏症，日光便成了我的噩梦。迫于无奈，我只能选择在夜色中继续我的工作。
这份变故，倒让我对邱豪心存感激。他，曾是我未婚夫的人选，因一场意外而未能结合。在我陷入困境时，是他为我四处奔波，与老板沟通，让我得以如此安排工作时间。毕竟，谁又能拒绝邱家少爷的请求呢？但每当想起他，我心中总是涌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公司的灯火逐渐熄灭，只有我们部门的角落还亮着一盏孤独的台灯。
“安娜，小云，你们还在忙吗？”我问道。
“快好了。”安娜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电脑屏幕上，“我这里马上就能结束。”
小云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即将完成的微笑：“我也差不多了。”
我不禁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你们能陪我多待会儿。”夜晚的办公室，总让人感到些许阴森。
小云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重新投入到她的文件中。
我刚放下手提包，安娜突然捂着肚子站起来：“不行了，我得去趟洗手间。”
她匆匆离去，我则开始埋头工作。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流逝，直到小云轻轻碰了碰我，告诉我她要离开，我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正当我准备道别时，我瞥见安娜座位上的手提包，心中不由得生出疑惑：“安娜去洗手间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她可能是一边玩手机一边忘记时间了，她经常这样。我先走了，再见。”小云挥手告别。
“再见。”我回应道。
小云离开后，我望向安娜的座位，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最近信号一直不佳，消息发送得异常缓慢。
我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大约十五分钟后，我再次拿起手机查看，却没有收到安娜的任何回复，她也没有回到座位。我心里开始觉得，安娜去得实在是太久了。
深夜的办公楼内，我决定不再犹豫，直接拨通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铃声刚落，便有了接通的声音。
“安娜吗？你还在洗手间吗？为何迟迟不归？”我试探着问道。
然而，手机的另一端却寂静无声，唯有一股莫名的水声在耳边回荡。我紧张地倾听，周围的静谧使得那水声愈发清晰，仿佛是水滴坠落的节奏——“滴答、滴答”。
心底涌起一丝不安与担忧，安娜的沉默让我无法安宁。握紧手机，我踏出公司大门，转角处差点与一名保安撞个满怀。正是先前在电梯间遇见的那位，他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过，继续他的巡逻。
这栋大楼的安保工作向来严谨，夜间常有保安定时巡视。心中对这位尽职的保安微微点头，我继续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安娜？”推开女厕的门，我试图寻找她的身影，却无人回应。
厕所里一片漆黑，按理说这里的灯光应通宵达旦才对。今天怎会突然熄灭？我摸索着找到开关，反复按压，但灯泡毫无反应，显然是出了故障。维修人员怎能如此疏忽，连厕所的灯坏了都迟迟未来修复？
夜色中，无灯的厕所显得格外阴森。我取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却发现光线昏暗，时隐时现。厕所内的寂静被我轻微的脚步声打破，心头的不安感愈发强烈。紧握手机，我逐个检查隔间，此刻除了最末的那扇门紧闭，其余皆空无一人。
“安娜，你在里头吗？”我再次呼唤，却依旧无人应答。我将耳朵贴近门板，那熟悉的水滴声从内部传来，难道安娜的手机就在其内？
连续呼喊几声后，依旧没有安娜的回应。我轻推那扇门，没想到轻而易举就打开了。身体因惯性向前倾斜，我单膝跪地，手在地面上触碰到了一件硬物——那是安娜的手机。昏黄的光线下，我发现地面积水已湿透了我的裤腿。
但安娜，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满心困惑地回到公司，对于安娜的失踪百思不得其解。无处寻觅，只能寄希望于明日向同事打听。
深夜，公司的门扉突然响起敲击声。我本以为是安娜提前归来，匆忙迎去，门外却站着两位身着保安制服的男子。
“请问有何贵干？”我询问。
“例行巡逻，见到这里灯光亮堂，特来查看。”其中一人回答。
“你们可真够勤快的，不过半刻钟前刚巡过此地。”我回道。
那保安皱眉反问：“半刻钟前？我们可是两刻钟才巡一回，刚才保安室并无人来。”
我心中一惊，那先前所见之人究竟是谁？若非保安，冒充者又意欲何为？
我将手机失踪、同事无迹可寻以及假冒保安之事告知他们，他们答应协助寻找，并叮嘱我：“小心为上，紧闭门户，若有异样，即刻联络我们。”
心神不宁，我返回工位，恐惧渐生。连最初乘电梯时的异状也似乎变得诡异起来，寒意袭人，手臂上的微痒让我不禁想象有什么东西在触摸我。然而，仔细一摸，不过是虚惊一场。
我取出手机，欲寻人倾诉。滑动至邱豪的名字时，想到近日对他的躲避，便略过不提。目光落在哥哥的名下，但念及他出差在外，不忍打扰。父母更是不能让知晓，免得他们夜不能寐。最终，无人可找，我戴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强迫自己投入工作，直至熬到下班。
那两个保安并未带回关于安娜的任何消息。在我离开之前，我在安娜的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
到家后，筋疲力尽，沐浴更衣，倒头便睡，一夜无梦。
午夜的钟声刚刚敲响，深沉而又缓慢的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一看，时针正指向十一点。这个不眠的时刻，究竟是谁会来拜访我？
我随手拢了拢散乱的发丝，步履蹒跚地走向门口，透过猫眼窥视外界。门外站着一位身着警服的警官，他的身后还伫立着另外三人。
没有解开安全链，我只是小心翼翼地开启了一道门缝：“你们是……”
直到其中一位警官向我展示了他的证件，我才彻底打开了门：“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暗自疑惑，我可未曾触犯法律，警察为何会来找我？
“你认识安娜吗？”一位警官开口询问。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认识，她是我的同事。”
“她昨晚去世了，你知道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我难以置信。
我机械般地走进卫生间，更换着外出的衣物，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安娜的死讯，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一场荒谬的恶作剧。
换好衣服，正准备踏出家门，我瞥见昨晚脱下的衣物，不由得停下脚步。我皱着眉头，拾起一条裤子，裤腿上沾着一些干涸的褐色痕迹，虽然无法确定是什么，但那股气味却让我联想到了血液。
我身上并无伤痕，那绝不可能是我的血。我记得，这条裤子是在昨晚上班前换上的。除了乘坐地铁，我整日只待在公司里——等等，还有女厕所，那是我去找安娜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瞪大了眼睛，双腿几乎失去了力气。
不，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