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杰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这难道不是你的住所吗?钥匙在哪里?”
周峰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搜寻,声音带着哭腔:“钥匙……我的钥匙到底去哪了?”
我冲向窗户,试图寻找另一条出路。门旁的窗户被一根根粗壮的柱子阻隔,间隙狭窄得连一个人都难以挤过。
然而,透过这扇窗,我瞥见了门外地上的一串钥匙。身体不禁颤抖,我转向还在焦急寻找钥匙的两人:“那串钥匙里,有没有大门的钥匙?”
听到这话,周峰凑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没错,就是那串!”
“快打电话找人来开门吧。”我催促道。
正当周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时,我注意到陈小丹静静地站在我们身后,她并没有像我们一样急切地查看钥匙。她就那样安静地站着,神态从容。
但谁能在男朋友遭遇如此恐怖的死亡后,仍能保持这般镇定?陈小丹并非那种冷静睿智的女性。
我忽然回想起那个早晨,与陈小丹一同去唤醒孙涛时,我曾触碰到那件“衣物”。那件“衣物”竟是孙涛的皮,这意味着孙涛当时已经遇害。那么,当时正与孙涛亲昵交谈的陈小丹,难道没有察觉到孙涛已经没了皮肤?
一旦开始怀疑,似乎每个细节都充满了疑点。
今天的陈小丹与昨天的陈小丹相比,除了外貌相同,其他方面似乎全都变了,包括性格、气质,甚至说话的方式。
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连脊梁骨都感到一阵发麻。
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陈小丹歪着头,困惑地回望着我。我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脚下。在灯光的照射下,她的影子清晰可见,既不缺少什么,也不多余什么。
我曾见过赵阳那鬼孩子附身在另一个孩子身上时的影子,那时的影子是重叠的,与此刻陈小丹那单一、与身体和谐相称的影子截然不同。
难道是我多心了吗?
陈小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息,我轻声探询道:“你今早去唤醒他时,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吗?”
陈小丹叹息一声,哀伤地摇头回应:“早晨我去叫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难道是邪灵作祟,用了障眼法?”我自言自语,心中隐隐生出这个念头。
周峰在一旁焦急万分,突然高声叫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啊!”他焦躁地挥舞着手机,仿佛想要将其扔掉,“我打了好几次,一个接一个,全都联系不上,这可如何是好?”
范杰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一边拨打一边脸色苍白地望着我们:“我甚至试了紧急号码,但、但是也打不出去!”
我冲到沙发边,抓起之前放下的背包,从中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竟无一丝信号。我心中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然而,历经风浪的我,在最初的恐慌过后,逐渐平复了情绪,紧紧抱着手中的背包。
“大家冷静!”我尽力稳定他们的情绪,毕竟此刻我们同舟共济,“慌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我们必须冷静思考,一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范杰虽然年岁已高,但经历告诉他要冷静用脑:“对,对。”他急忙抓住周峰,“还有其他出口吗?”
周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连忙点头:“有的,有的,我带你们去,快跟我来。”
他迫不及待地领我们走向旁边的一扇门。本以为那只是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门,但当门被打开,露出的是一条通道。
随着通道的灯光亮起,我和陈小丹紧随两位男士步入其中。与陈小丹并肩行走,她身上的香气之浓令我差点咳嗽出来。
心中生疑,今日外出一整天,我们都未曾梳洗,她的香味怎会如此浓烈?难道她将整瓶香水都倾倒在自己身上了?
趁着靠近之际,我偷偷摩擦她的衣摆,发现在她衣物之下,还隐藏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尽管只是一瞥,但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正是昨晚所见的那件红色旗袍。
我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紧紧抱着背包,悄无声息地掏出一面小镜子,偷偷地让它映照出陈小丹的身影。
突然,一股惊恐涌上心头,我脚下一滑,向前跌倒。范杰伸手扶住我:“你怎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我因摔倒而暴露的小镜子。巧合的是,镜子仍然对着陈小丹。
镜子里,陈小丹的形象变得诡异无比。她的皮肤仿佛被一件红色的旗袍包裹,悬浮在空中,自行扭动。皮肤上残留的血迹和腐烂的气味被浓烈的香水所掩盖,但现在通过镜子,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仿佛真实地扑鼻而来。
“鬼啊!”平日里最为沉稳的范杰失声尖叫,扔下我,拼命向前跑去,连带着走在前面的周峰也跟随着奔跑。
我试图捡起被范杰撞落的镜子,陈小丹却缓缓走到我和镜子之间。她知道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冷冷地盯着我,苍白的手翘起兰花指,轻轻捻着耳旁的发丝。但一想到这只是一张皮肤,并非真正的陈小丹,这画面顿时变得恐怖至极!
我再也顾不上镜子,紧紧抱着背包跟着跑。当我们终于追上范杰和周峰时,他们正被困在后门前。门似乎被封死,上面焊着几根铁条。周峰拿着一把斧子,正是我们刚进入通道时的道具,他试图劈断那些铁条。
然而,我们身后的“陈小丹”正一步步逼近。更糟糕的是,她在行走中脱掉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了里面的红色旗袍。穿上旗袍的她,走路姿态略显扭捏,竟有几分上世纪上流社会贵妇的风韵——美丽、高雅、妩媚!
“啊啊啊!”范杰再次尖叫,焦急地拍打着周峰,“快开啊,快啊!”
周峰也急了,但当他看到“陈小丹”身上的旗袍,怒火中烧:“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要碰这房子里的东西吗?谁让你们碰这件旗袍的?”
他气得几乎要哭出来。
“别追究这个了,他们人都死了。”我哽咽着说,“先逃出去要紧啊!”
范杰的额头上青筋暴露,他恨不得亲自动手,却又担心自己的手会被周峰不小心劈到。他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等待。
然而,“陈小丹”却显得异常从容,她慢慢地靠近我们,就像猫戏弄老鼠一样,似乎并不急于将我们吞噬。她甚至向我们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仿佛在告诉我们:你们是无法逃脱的!
“哐啷!”的一声巨响,周峰终于将铁条劈断。当他拉开沉重的后门时,“陈小丹”突然加速朝我们冲来,我们被吓得尖叫着往外冲。
我们跑出一段距离后,听到一声沉闷的“轰”,意识到那扇厚重的门已经关上了。我们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后门已经关闭,而“陈小丹”也不见了,不知是被关在门内,还是隐藏在其他地方。
“别管那么多了,快离开这里。”范杰推着周峰,催促他带路。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跑到了后院。从一些残破的建筑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个精心维护的后花园。但现在,这里就像一个迷宫,加上天黑,更难以辨认方向。
周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我和范杰为了省电,没有打开手电筒。目前为止,我们三个人的手机电量都不到一半,匆忙跑出来的时候,更不可能带着充电宝。我唯一带的就是一个包。
我们三个人面色苍白,匆匆忙忙地走着,即使有手电筒照明,也不敢多看周围。那些重重的树影,看一眼都让人心惊胆战,生怕“陈小丹”会突然从哪里冲出来。
不知道我们疾走了多久,走在最前面的周峰突然停了下来。我呆呆地看着前方的建筑,和那扇熟悉的门。转了半天,我们又回到了古宅的门后。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范杰今晚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发火了,他一巴掌朝周峰扇去,“你是怎么带路的?那个女鬼是不是和你串通好了,你想把我们带到火坑里去吗?”
范杰此刻如同狂风暴雨,对周峰拳打脚踢。只有当危机降临,才能洞悉一个人深藏的本性。他既急躁又恐惧,连日常维持的形象都抛诸脑后。我无法旁观,上前将他们分开:“范哥,够了,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夜色如此深沉,视线模糊在所难免。而且,说不定是……”说到这,我不敢再继续,担心范杰会彻底失控。
“我们再走一遍吧?”我心有余悸地望向那扇后门,“别再站在这里了。”
范杰喘着粗气,挥手示意周峰快走:“快点,我们离开这儿。”
周峰也愤怒不已,年轻的他有冲动的血性。看着他的模样,我恨不得替他与范杰对峙。我轻拍他的肩膀,帮他捡起手机:“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几乎是在恳求,这种时刻,我们不能内讧。
周峰愤怒地夺回手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瞪了范杰几眼,最终点头同意,领着我们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