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河滩上,父母焦急地守在我身边。看到我苏醒,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勇就在不远处,村里的长辈们将他搭在大锅的凸起处,这是我们乡间救溺水者的土法。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勇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连嘴唇都开始泛青。
我还未能从惊魂中回过神来,父母便匆匆将我背回家中。大约半小时后,我听到了河滩方向传来的悲泣声,那是五婶的声音,她是大勇的母亲。我的心沉了下去,大勇,我的挚友,恐怕已经……
“不可能……大勇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们的……”我不愿落泪,但此刻,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
那之后的日子,我几乎闭门不出,村中接二连三的不幸事件让人们想起了那位老道士多年前的预言。那天在河边,许多人目睹了我胸口那双诡异的眼睛。
“必须除掉这个祸害,否则我们全村都将遭受不幸!”黄老六的家人率先叫嚣,情绪激动时,他们甚至会手持农具聚集在我家楼下,仿佛随时准备对我动手。
幸运的是,我的父母在村中颇有人缘,家族成员众多,每当纷争起时,总有亲人前来支援。最终,村里德高望重的包家长辈出面斡旋,这才使得双方没有真正动起手来。
黄老六家人提了两个选择让我家选,第一是我们家举家搬走,第二就是我走,最好不要回来!
爸妈同意了搬家,毕竟那个时候我才十五岁!
可我知道,爸妈肯定舍不得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倒不如我走,反正像我这个年纪出去打工的农村娃多的是。
就在当天晚上,我趁爸妈不注意偷拿了几百块钱,提着几件衣服直接跑去了火车站,跟着那些外出打工的老乡一起去了外地。
我离开之后,村子里还是出过事…不过这是多年后我再次回到村子里才知道的!
从离开村子的那天起到现在,整整五年时间,我也不断辗转了好些城市,今年年初才到现在的江市落脚。
现实比理想要骨感的多,我学历不高,每次干的活比狗累,挣的钱还不够有钱人家买份狗粮的钱,最要命的是还时不时的失业。
这不,此刻失业中的我正在为下月的房租着急…
说来也巧,就在刚才,我破天荒的接到了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说是看到我在同城网上找工作的信息,想找我代七天班,薪资一万元!
居然有这等好事,我立马便答应了下来。电话那方也比较干脆,直接给了我个地址让我去见面详谈,合适就先付一半的工资给我。
“公园路148号江上名园”
这就是那个人给我的地址,江上名园我知道,二十年前那栋楼的确算的上江市的名园。不过二十年后那儿已经成了老楼,时不时还听说那楼里边闹鬼,现在应该已经没几户人家住在里面。
“鬼就鬼吧,有钱能使鬼推磨,让我包琛推也行…”
决定了,我要去试试我的运气。毕竟,胆小的人会饿死,胆大的人会饱食,更何况我还有这天生的催命的死人眼!
为了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我特地穿上了前不久买的西装,稍作打理,我看起来还是颇有帅气的。
然而,刚走到门口,一阵熟悉的灼痛感突然从胸口传来,我身体一晃,直接撞在了眼前的门上。
“呼…呼…”
我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试图缓解胸口的疼痛。好在这么多年来时不时的疼痛,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让我直接痛晕过去了。
等疼痛感稍微减轻一些,我才低头看向胸口,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杨鹏。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五年来,眼前出现的人名不少,时间久了,我也麻木了。这次,我也没有多想,直接站起来开门出去了。
大约十多分钟后,我来到了江上名园的楼下。在外面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有人在等我。
“难道是我来得太快了?还是有人在耍我?”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毕竟这么高的工资,只需要代班七天,对方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刚才的号码。没想到,电话一响就接通了。
“你好,我已经到江上名园楼下了,你在吗?”
“到了?那你进来吧,我在大厅等你。”
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后,我目光匆匆扫过江上名园的巍峨大门,急忙整理起花费不菲的西装,缓步踏入其中。
空旷的大厅里寂静无声,连根细小的毛发都未曾映入眼帘。斜侧的前方,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想要进入的人若无钥匙,那是万万不能的。
“咔嚓”,一声轻响。
眼前的铁门竟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出,他打量了我一眼,开口询问:“你就是网上联系的那位来替班的吗?”
我连忙点头,眼前这位中年大叔的形象让我心生疑惑。他的保安服与他更像农夫的外表格格不入,让人难以置信他会是寻找替班的人。
见我如此反应,中年大叔露出了笑容:“是我请你来的。我是这里的夜班保安,家里出了点急事,得赶回去一趟。你能帮我顶一个星期的晚班吗?”
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让我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您…真的愿意支付一万块钱请我代班七天?”
中年大叔露出一口黄牙,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一万块。家里有急事,找不到人,只能提高报酬。”
面对这位看似纯朴的中年大叔,我心中充满了疑惑。一个普通保安的月薪不过二三千,他却愿意为短短七天的代班付出近乎半年的薪水,这实在是异常慷慨。
似乎察觉到我的不信任,中年大叔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递到我面前。
“这是五千块,看你小伙子挺靠谱的,如果你愿意干,就收下。等我回来,再给你剩下的五千。”
面对着手中那些鲜红的钞票,我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切。犹豫片刻之后,我还是接过了中年大叔递来的钱。
见我收下了钱,中年大叔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用那只粗糙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先坐下,仿佛有话要说。
在大叔的指引下,我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他告诉我要去附近的干洗店取回刚洗好的制服,因为我此刻的打扮实在不适合值班工作。
不一会儿,大叔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里面装着一件干净整洁的保安制服。我的身材与大叔相仿,那制服穿在我身上应该恰到好处。
大叔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凝视着我说:“包琛,既然你决定替俺站岗,有些规矩得先跟你说清楚。出了岔子,不仅钱没了,你还得惹上麻烦。”
我一时语塞,心想保安的工作不就是在大门口守着,防火防盗防小偷吗?
看出我没回应,大叔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报酬一分不会少给你。”
面对一脸正经的大叔,我只能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叔稍作停顿,然后一一列举:“首先,我是夜班的,工作时间是夜里十二点到次日早上六点。你每晚到这里,第一件事就是拍下墙上的时钟照片发给我,证明你确实在值班。其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上楼。最后,过了午夜十二点,铁门绝不能开给任何人。”
大叔的话如同铁律般在我耳边重复,虽然我觉得这些规定颇为古怪,但似乎只要我在这里待七个晚上,一切就结束了。
我对这种要求感到惊讶,不禁在大叔的脸上寻找线索,但他那张黝黑的脸并没有任何异样。
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这些规定也不是我定的,我来这儿工作时,业主就是这么吩咐的。”
尽管心里有些忐忑,经过一番挣扎,我还是决定接受这份工作。毕竟只有短短七天,而且我已经拿到了五千块的定金,即使大叔真的跑了,我也不会受到损失。
在确认我没有任何异议后,那位大叔才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交到我的手上,“下午我就离开了,只要你在晚上十二点之前过来接替我的班就行。”
我答应了他,口袋里装着几千块钱,心里也有些欢喜,正好可以解决我欠下的房租问题。只是,代替他工作七天之后,我还需要继续辛苦地寻找工作。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甚至没有问过那位大叔的名字,于是连忙转身回去,带着歉意的表情问他:“大叔,我们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杨鹏,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农民,就叫我远叔吧!”他回答道。
“杨鹏!”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不禁想,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已经记不清那天我是如何回到住处的了,也许是因为多年来的压抑,这次突然遇到了预想中的人,心中的愧疚感反而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远叔那张纯朴而沧桑的脸,心中不禁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母…也许他是急着回家去见自己的家人。
“难道…难道是因为他回家才会出事的?”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帮他代班岂不是成了帮凶…
想到这里,我急忙拿出手机拨打杨鹏的号码,但是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一直犹豫到晚上十一点多,杨鹏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最后,我决定还是先去帮他代班,毕竟我不能白拿他那五千块钱。
也许是因为鬼节即将来临,一路上的人都很少。马路边上零星地蹲着几个人在烧纸钱之类的东西,烟雾弥漫,让人感到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