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不介意这些

夜色中，我嘴角夹着一根烟，正欲匆匆越过那些熊熊燃烧的火堆。不过，才迈出两步，便觉得衣角似乎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瞥，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拉着我的衣角。
“叔叔，你穿的是纸做的衣服吗？”她稚嫩的声音带着疑惑。
“纸做的衣服？”我困惑地低头审视着自己的保安制服，随手拽了拽，感受到的是普通布料的质感，怎么也看不出它像是纸糊的。
我还在琢磨着怎么回答，旁边原本忙着烧东西的中年妇女急忙冲了过来，将小女孩从我身边拉开，看样子应该是她的长辈。
那位中年妇女紧紧抱住小女孩，朝着某个方向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没关系，我不介意这些。”我尴尬地回应，本来想伸手摸摸小女孩的头，但看到中年妇女警惕的目光，只好收回了半空中的手。
当我再次来到江上名园楼下，时间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五十。一摸口袋，这才想起杨鹏给我的那串钥匙还留在西装口袋里，忘记带过来了。
“你到底要不要进去？别堵在门口。”一道带有些许不悦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那里，齐肩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美得让人心动。
这个女孩看起来似曾相识，不是因为她是美女而让我发呆，而是我真的在哪里见过她，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砰！”铁门沉重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惊醒，抬头望向电梯的方向，那个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就算认识又如何，一个小保安还能期待什么？”我自嘲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墙边的时钟，正好是十二点整。
我拿出手机拍下了照片，发给了杨鹏，并在下面附上了一段话，大意是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希望他能尽快回来。
我推开了值班室的木门，门中间镶嵌着一块透明的玻璃，方便我从里面直接看到外面。
这是一间不到五平方米的小房间，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沙发，旁边是一个老旧的饮水机，最里面的角落里堆满了锤子、锯子等工具。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心想只要能打个盹就好，毕竟我对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太大期待。
既然不能上楼，也不允许半夜给要进楼的人开门，我抽完手中的烟，干脆躺在沙发上打起了盹，希望能一觉睡到天亮。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楼道上传来的奇怪声音吵醒，似乎还夹杂着小孩子的笑声。
“嘭嘭…嘭嘭…嘭嘭…”
“嘿嘿…嘻嘻…”
“大半夜的，谁家的孩子在那里闹腾。”我不满地嘟囔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才凌晨两点，离六点还有很长时间。
楼道上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心想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小孩子，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清醒了一下才走出保安室，楼梯口位于整栋大楼的最里面，连个灯都没有，一片漆黑，阴森森的。
经过电梯口时，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电梯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一个“1”字。
“这怎么可能？”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如果有人下楼，无论是电梯的运行声还是铁门的响动，我都应该能听到。
“刚才那个女孩到底去了哪里？”我自言自语。
突然，楼道上传来了一阵“嘭嘭”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着地面。这声音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迅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向楼道内照了几下，大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然而，随着我的喊声，那原本规律的敲击声突然停止了，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鼓起勇气，再次向楼道深处走去。右手高高举起手机，左手紧握成拳，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我喘着粗气，快步走到楼梯口，环顾四周，除了一些杂物外，似乎并无异常。我稍稍松了口气，随手用手机照亮楼道，却在光线中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猛地撞到身后的墙壁，肩膀上的疼痛让我不禁咧嘴。
眼前的那张小脸，僵硬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竟然露出了笑容，一双大眼睛调皮地眨巴着。
借着手机的光，我才看清楚，站在楼道上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他的小脸在手机冷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诡异。
在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小男孩抱着一颗巨大的皮球，他的笑容纯真而灿烂，瞬间消散了我心头的怒火。
我看着他，心中的计较也随着他的笑声飘散，柔声提醒道：“小家伙，夜深了，你若失踪，你的父母会焦急万分。”
“嘿嘿…叔叔…陪我玩嘛！”他撒娇般地呼唤着，双手将球高高举起，眼神中满是期待，仿佛在邀请我前往楼上。
原本无所事事的我，正欲陪他嬉戏，却突然想起了杨鹏的叮嘱，他说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能上楼。
深夜的寂静让我心生畏惧，最终我选择了放弃上楼的念头，决定回去继续我的小憩。让小男孩独自玩耍去吧。
看到我拒绝，他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哀怨。他将手中的皮球向我扔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我本能地接住了飞来的皮球，只觉得球体表面湿滑，更有一种刺骨的寒气从中透出，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将球抛向一旁。
“叔叔…坏蛋…把球…还给我…”小男孩怒视着我，对于我将球丢到一边显得十分愤怒。
“抱歉，叔叔手一滑，这就帮你捡起来。”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蹲下身子去拾起那个滚到墙角的皮球。
然而，当我弯腰的那一刻，我愣住了。那股刺骨的寒意告诉我，这个皮球并不简单，它可能是某种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敢再想下去，但我记得曾在电影中看到，人若倒立从双腿间向后看，能够见到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在楼道上，我试探性地弯下身体，小心翼翼地朝下望去。
那个男孩静静地站着，乍一看并无异样。然而，当我的目光缓缓上移，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映入眼帘——原本应该连着头颅的脖颈，此刻空无一物，那可爱的小脑袋不翼而飞！
恐惧让我双腿颤抖不已，我急忙将视线转向墙角，希望找到那颗失踪的脑袋。可哪里有什么皮球，只有那孩子的头静静立在那里，嘴角裂开，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裂痕从嘴角延伸至耳际…
“叔叔，帮我把球拿回来…”孩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嘴角的裂缝间不时显露出深邃黑暗的口腔，以及一块块剥落的腐肉。
“你自己去捡，叔叔不舒服要先走了！”我几乎是尖叫着回答，随即转身狂奔而出，不敢在这恐怖的地方多停留一秒，直奔保安室而去。
抵住门，我透过门缝窥视外面的动静，心中惶恐不安。这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怎会出现在这里？遭殃的应该是杨鹏才是！
“嘿嘿…嘻嘻…”在我思绪万千之际，那诡异的笑声突兀地在门外响起。
难道，难不成，他下楼来找我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慌乱地将保安室里能搬动的一切物品堆在门口，不管它们是否真能起作用，至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持续在门外回荡，我不知道是那小鬼不愿进来，还是故意在门外徘徊…
深夜的寂静被打破，我努力想要进入梦乡，却只是徒劳。眼睛一闭，那些诡异的画面便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一个无身的男孩头颅，面带微笑地在我脑海中徘徊。
“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粗犷的叫嚷：“里面的人还活着吗？要是还有气儿，赶紧给老子开门！”
这声音若是在平常日子里，我定会不屑一顾，可在这恐怖的夜晚，它却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安慰。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试图寻找那个诡异小男孩的身影，但除了一片死寂，什么也没有。刚才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背心、脚踢人字拖的寸头青年。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耐和焦躁，目光锐利地盯着我。
看到这个活生生、血肉之躯的人，我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差点就想冲出去紧紧抱住他，痛哭一场。我急忙清理门前的障碍，快步走了出去。
这位寸头青年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五官端正，颇具英俊之气。尽管他的打扮略显粗犷，我猜测他可能是从夜生活的场所直接来到这里的。
“看什么看，快点开门！”他催促道，不耐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我正要伸手开门，却突然停住了动作。我迅速回头望向那片漆黑的楼道，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杨鹏离开时的警告回荡在耳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上楼，也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该死，差点就上当了！”我在心中暗自咒骂，然后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怒视着门外的寸头青年：“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老实待着去！想进来？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