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风声鹤唳的夜晚,姥爷的心绪如同乱麻。他一再告诫大伯,不要再沉迷于那些念头,否则连性命都难保。“没命?对,就是没命!”大伯突然间情绪高昂,仿佛有所觉悟般跳了起来,“好侄子,你这番话让我恍然大悟!”
然而,大伯那激动的话语余音未落,他便撒手人寰,双眼圆睁,似乎有无尽的遗憾未能释怀。姥爷心知肚明,大伯心中挂念的是他的两位不肖子。他们一个年逾三十,另一个也已二十五岁,却都沉迷于不良嗜好,挥金如土,不务正业。
在为堂伯送葬的队伍中,姥爷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大伯的背影无疑。心中一紧,他犹豫着是上前询问还是远远避开。正当他犹豫不决时,他发现大伯的双脚竟未沾地,随着人群前行。
这诡异的一幕让姥爷心惊肉跳,他急忙将此事告知太姥爷。但太姥爷却不以为然,认为他在胡言乱语。当姥爷再次定睛望去,大伯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尽管心中忐忑不安,姥爷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幻觉,是那天凝视大伯死不瞑目的眼睛所致。
夜幕降临,姥爷沉沉入梦。梦中,堂伯向他走来,语重心长地说:“家玄啊,我已离去,你若日后飞黄腾达,别忘了你的堂兄弟们。你的财运,可是我用生命换来的。”
“堂伯,你这话何意?”姥爷迷惑不解。
“你手中的那个东西,它不是金银符,却比金银符更为珍贵,它是一道命符。有了它,即便是阎王也要对你敬畏三分。但这道命符必须启动才能发挥作用。我思索良久,终于明白,既然是命符,自然要以命换命。因此,我便用自己的性命,为你手中的命符注入力量!”堂伯的话还未说完,一只巨大的手从他背后伸出,轻而易举地将他带走了。
姥爷惊醒时,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他低头查看手心,那个“定”字已不见踪影,大概是在洗手时被冲洗掉了。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他感到一阵荒谬与恐惧交织。
向外望去,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大伯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姥爷急忙揉了揉眼睛,一切又归于寂静。
在深邃的梦境之中,大伯的话语如同诅咒般萦绕于耳:“他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你日后的荣华富贵。”这句话使得姥爷夜不能寐,其真假莫辨,无人得知。
若此言非虚,那他的牺牲不仅铸就了姥爷一生的悲哀,亦为他的两个儿子埋下了悲剧的伏笔。堂伯去世之后,这两个孤儿便依附于姥爷家,一个因酷爱抽烟而被戏称为“大抽”,另一个因沉迷赌博而得号“大赌”。冬日里,大赌几乎赤裸,而大抽则形容枯槁,犹如病鬼。尽管姥爷的父亲劝他们戒除恶习,寻找正经营生,但他们却置若罔闻。
一日,二人找到姥爷,言辞恳切:“玄弟啊,我们在梦中接到父亲的启示,他说你拥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何不与我们同往赌坊一试手气?”姥爷闻言,急忙予以拒绝。
太姥爷目睹此景,不由得取出马鞭,怒斥道:“若再如此胡闹,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两人见状,心生畏惧,但仍不肯示弱反驳:“若无我父亲的庇佑,你们岂能有今日之富贵?”
姥爷气愤填膺:“若非看在你们父亲是我兄长的份上,早就将你们逐出家门,何况如今尚未富贵!”听闻此言,两人只得离去。
月余后,一位算命先生造访姥爷家,其仪态比起大伯更为庄重。这位算命先生姓王,自称“算命王”。姥爷不解其来意,算命王直截了当:“我特来拜访先生,愿得先生指点,解救您的本家金司令。”
提及金司令,姥爷自然知晓,乃是中原扛靶子,台中党第六区抗战自卫团的司令,金大舌头,隶属于汤伯部,即抗战第三十八集团军。算命王年岁至少比姥爷长两轮,却尊称姥爷为先生,令姥爷惊讶不已。回过神来,姥爷谦逊地回应:“王先生过誉了,我何德何能,怎敢当此称呼?金司令究竟有何难处?我又岂能有能力相救?”
算命王神秘一笑:“您亲至其境,自会明了。”
在那个村落里,流传着一种说法:天下同姓是一家,五百年前都是亲戚。按照这个逻辑,姥爷和他的本家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人情世故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尤其是当权贵们需要帮助时,他们总会想方设法地攀上亲戚关系。
姥爷,一个年仅15岁的放牛娃,家境贫寒,与那位地位显赫的金司令似乎毫无瓜葛。人们普遍认为,金司令这样的人物,一旦生病,必定会寻求名医的诊治,而非姥爷这样的无名小卒。
然而,算命王却对姥爷另有看法。他看透了姥爷的顾虑,笑着对他说:“金先生,我既然找你救金司令,肯定有找你的理由,你完全可以放心!”
姥爷张了张嘴巴,试图推辞:“先生,你就放过我吧,我真不会看病!”
算命王却不为所动,坚定地说:“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我跟着金司令混口饭,他待我也不薄,如今他已病入膏肓,我能帮上忙的就是找到先生,请你去看一看,就算你看不好,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姥爷心中暗自琢磨,这金司令恐怕是病急乱投医了。他不禁问道:“你一直说我去了,金司令会好,你总要给我说个理由吧!”
算命王神秘一笑,道出了真相:“有人将你身上的画命术这种奇门之术封印打开,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画命术?”姥爷听后顿时愣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呢!”
算命王听后更乐了:“你不知道没关系,但是我知道,走吧!”
姥爷本来还想推辞,正所谓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他根本不想与官有什么联系。然而,就在这时,两个堂哥不知从哪里回来了,跪在姥爷面前:“弟啊,我们哥俩求你了,你无论如何就帮帮金司令的忙吧,只要你能帮上忙,金司令就让我们去当兵,我们以后再也不吸不赌,好好做人!再说,你能有今天,也是我爹拿命换给你的啊!”
面对堂哥的恳求,姥爷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与这个家族紧紧相连,无法割舍。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放下心中的顾虑,勇敢地去面对这场未知的挑战。
在那个充满乡土气息的村落里,姥爷总是心软,尤其见不得亲人们泪流满面的模样。家族情感深厚的他,无法拒绝亲戚的请求,即便知晓前路可能是个无底深渊,一个连亡魂都难以自拔的绝境,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那条路。
“我可以去,但怎么去呢?”面对未知的危险,姥爷向算命王询问着。
算命王闻言,喜形于色:“金先生,只要你肯去,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外面有辆车等着您。”
随着算命王热情的邀请动作,年轻气盛的姥爷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坐进了等候已久的黑色轿车。尽管父母因担忧而腿软,但姥爷还是安慰他们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会回来。
车子驶出村口,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奔荣城的自治司令部。县城的繁华景象与乡下截然不同,这也是姥爷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好奇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金先生,只要你能治好金司令的病,这里就是你的家。如果你再帮上大忙,将来整个上海滩都能容得下你这人中之龙!”算命王滔滔不绝地说着。
“上海滩是什么地方?”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姥爷显得有些困惑。
算命王哈哈大笑:“上海滩啊,那里不仅景色宜人,美人儿更是数不胜数!你总有一天会有机会见识到的。”
然而,姥爷并没有被这番话所动,他深知自己并无过人的本领,一旦医治失败,生命都可能不保。但面对算命王那不容拒绝的态度,他似乎也没有退路可选。
就这样,当老式车辆拐过一道弯,便抵达了威严的司令部门前,门口站岗的士兵对算命王行了个礼,仿佛在迎接一位贵客的到来。
姥爷与算命王一起,穿过正门,来到一处偏房,隔了很远,就闻到一股刺鼻恶臭,不禁捂住鼻子说:“怎么这么臭啊?是不是下了老鼠药?死了老鼠没找到啊?”
算命王却一改刚才和善颜色:“金先生,你最好不要乱说话,就算臭,你也先忍着!”
姥爷听到这里,不再说话,跟着他走了房间。
臭味是越发扑鼻,如果再这样呆下去,三魂七魄都要给熏走了,但是其他人似乎无事一般伺候着,床上躺着的正是金司令。
姥爷上前看了一眼,五脏六腑顿时翻滚起来,幸亏他没有密集恐怖症,否则更难受:只见金司令脸上长满大大小小的恶疮,大的有枣子般大,小的也有花生一般,并且都已溃烂,黑的,黄的,白的,这些蛋白质腐化之后的东西在他的脸上犹如开了染坊一般。
光看脸已经如此,估计身上更是厉害,果然,他的床下有一个小桶,一股黄色液体从他的床上流入小桶中,更是难闻无比,但却不是尿液的骚味,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疮水。
看这光景,阎王真不把他拉走,还真对不起他,恐怕扁鹊见他也要退避三舍。
不过金司令的胸脯却还是间隔数秒就起伏一次,向身边的人证明,他还没死。
算命王不冷不热地说:“金先生,你现在已经看过了,金司令身得奇疾,我们先前请一些良医来治,治了不见好,都被子弹开瓢了!”
姥爷虽然年轻,但还是听这番话里有话,那就是既然来了,就要有个结果,这个结果就是治好了,上宾;治不好,这可不是pia的一下被扇飞了环游地球,而是“啪”的一声就被送佛祖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