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僵持间,红裙女孩忽然转向狗剩他妈,眼中满是控诉:“妈,你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
狗剩他妈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声音哽咽:“对不起,孩子。这与你哥哥无关,求你了,离开吧,找个好归宿。”
我站在一旁,听到这些对话,不禁诧异地问狗剩他妈:“嫂子,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这事?”
狗剩他妈低声回答:“她确实是我的女儿。”
我追问:“如果是亲兄妹之间的附身,通常不是会有些征兆吗?”
玫瑰解释道:“即便是亲兄妹,一旦附身,眼睛都会变红。但这位红裙小妹妹上了她哥哥的身,却看不出任何迹象,除非他们的命格极为相似。”
我越发惊讶:“你是说,他们是双胞胎?”
要知道,在我们村里,能生下双胞胎的女性实在是少之又少。这原本是天大的喜讯,足以成为她炫耀的资本。然而,这样的欢喜并未持续太久。狗剩的孪生妹妹出生时,竟少了一只脚,这个缺陷让她的祖父母感到失望。更糟糕的是,狗剩的母亲在分娩后大出血,让外祖父母坚信妹妹是个不祥之兆,于是决定遗弃她。
“八年前,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狗剩是第一个出来的,紧接着两分钟,妹妹降生了。”狗剩的母亲回忆道。
斌子赞叹道:“嫂子,你真是好福气啊!”
“福气?”狗剩的母亲苦笑着,语气中带着无奈,“原本是喜事一桩,但谁能想到,妹妹一生出来就少了一只脚。她爷爷奶奶因此心有不甘,而我大出血的情况,让她姥爷姥姥坚信她是扫帚星,最终决定将她遗弃。”
“遗弃?”斌子震惊地问道。
“是的,就这样扔了。”狗剩的母亲声音低沉。
旁边的玫瑰忍不住插嘴:“她又不是没用的东西!”
狗剩的母亲叹息道:“即使我们不扔掉她,她的未来又会怎样?她如何能够嫁人?谁会愿意接受一个有缺陷的孩子?或许早点离开,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我只希望她能投生到一个好人家。”
听着狗剩母亲的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在这个充满压力的社会里,如果红裙小姑娘长大懂事了,她会不会怨恨自己的母亲,因为她出生时就没有带脚?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狗剩的母亲。
狗剩的母亲继续讲述:“其实,我已经尽量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双生女儿的事实。但是就在前几天,你们撒土的那天,她竟然回来了。她对我说,她想要长大,不想再待在冰冷的地方。我当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恰好狗剩满身泥土地回来,看到妹妹后,也是惊愕不已。”
原来,狗剩的掉魂,与他们家的这段往事有关。这一切,与我并无瓜葛。
在灯光下,狗剩妈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悔恨。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建辉啊,别怨你嫂子我。那日我说你魂不守舍,不过是想掩人耳目,掩盖俺闺女归来的事实。后院娘亲叫魂时,我心心念念狗剩能回,却未曾料到俺闺女也在那群游荡的魂魄之中。为了保护狗剩,我不得不让他们停手,满心以为这样能让俺闺女归位。哪知道,这一停,不仅没守住狗剩,反让俺闺女上了狗剩的身。这几天,我将狗剩装扮成闺女模样,全是为了守护他;昨日之所以打斌子,也是出于对狗剩的保护,唯恐不如此打扮,俺闺女便不肯离去。”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如今你们都明白了。想要责骂我,就请便吧。斌子,若有怨气,尽管发泄。”
然而,无人对她动手,也无人斥骂,只是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可怜激起了他们的愤恨。
红裙小姑娘则被愤怒充斥,声音尖锐而凄厉:“我恨你们所有人!你们一个都不是好东西。白日里我想和伙伴们玩耍,他们却躲着我;夜晚想和他们一起,他们一见我便哭个不停,真是受够了!”
旁边的玫瑰轻声开口:“小妹妹,既然你的母亲已不再关心你,你又何苦留在这里呢?不如离开,寻找新的归宿。”
红裙小姑娘咬牙切齿:“今天,我要带你们所有人下去陪我!”话音未落,她的身体渐渐化作一缕青烟,从水盆中缓缓升起,如同一条蛇般蜿蜒向人群袭去。
玫瑰轻轻一笑,毫不畏惧:“小妹妹,你还真是顽皮。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说罢,她伸手一把抓住了那股青烟。
青烟挣扎着,却无法逃脱。玫瑰正色道:“小妹妹,每个灵魂都该有个归宿。如果你找不到,那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青烟中传来疑惑的声音:“放开我!你说的是何处?”
玫瑰没有多言,带着青烟来到户外一棵老树前,树上爬着一只毛毛虫。“这里便是你的新家。”玫瑰对着青烟说:“愿你能够破茧化蝶,重获新生。”语毕,她松开了手,青烟稍作犹豫,最终缓缓融入了毛毛虫的体内。
在一个寂静的午后,我忍不住询问:“她真的能够化身为蝴蝶吗?”
“毫无疑问!”玫瑰轻声细语地回答,仿佛在叙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她失去了行走之脚,那就赠她一对翅膀,让她自由翱翔天际。”那只毛毛虫迅速地爬离了我们的视线,我心中默念,愿她能如玫瑰所预言,破茧而出,展翅成蝶。
我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狗剩身上,他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双眼紧闭不醒,额头上的温度透露出细微的发烧。
狗剩的母亲焦急不已,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看看我家孩子,他现在该怎么办才好?”玫瑰信心满满地回应:“放心,我来帮这孩子召回失落的魂魄!”
玫瑰进行的招魂仪式与鸡窝头娘截然不同,她并不吟唱殓语——毕竟,她并非出自殓语四大家族,不会那些咒语也情有可原。她的手中捏着一枚锋利的针,轻轻在狗剩的眉心一点,那里渗出了一滴殷红的血珠。
出乎意料的是,那滴鲜血并未顺着肌肤流淌,反而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缓缓升腾,化作了血红色的蒸汽。不同于寻常水汽的洁白,这股血色之气在空中缭绕,逐渐淡去。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老鼠悄然出现,它似乎被那血汽所吸引,蹿到了狗剩身旁,警惕地左右张望一番后,竟如同一缕轻烟般,渗透进了狗剩的眉心。
紧接着,狗剩的嘴巴张开,一声哭泣划破了沉默。玫瑰满意地点头:“好了,你的孩子现在恢复正常了。”
狗剩的母亲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哽咽:“孩子啊,这几天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博五则在一旁低声说道:“原来就是这只黑老鼠……”
“我们该走了。”玫瑰的声音打断了博五的话,她推着周一天走出了屋子。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工地,我扫了一眼手表,时针正指在了开工的时间上。
在狗剩终于回到自己的位置后,他终于在一个晚上享受到了宁静的睡眠。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不再在半夜去找村里的孩子们玩耍,孩子们也不再哭泣。
村子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玫瑰在村中赢得了众人的赞誉,大家都说这个女孩真好,长得美若天仙;她既有才华,又端庄稳重,比起lisa来强上百倍,周一天真是有福气。
自从周一天回来之后,他就变得有些呆滞。那块砖头砸到了他的脑袋,不知道到底伤到了他的哪根神经。要说他恢复了吧,但他还需要玫瑰照顾;要说他没恢复吧,有时候他又显得清醒。
总的来说,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在工作方面,他很明白;但在生活方面,他却很糊涂。然而,这并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照顾他的玫瑰,如果需要索赔的话,还是去找方xx砖oo家吧,半个月之后再去。
这天下午,我和斌子一起回家。正当我们走着的时候,又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生叔,黑叔!”这个声音,正是狗剩。
“怎么了,狗剩?”斌子问道。
“你能带我玩风车吗?”狗剩请求道。
“天已经黑了,你妈妈肯定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你去吃呢!”我回答说:“我们干了一天的活,也很累了。”然而,狗剩竟然拿出一张纸,翘起了兰花指,说:“生叔,你能教我叠风车吗?”我当时愣住了:“狗剩,是谁教你这样翘手指的?是你妈妈吗?”“不是,这样翘不好看吗?”狗剩低声说:“小朋友们不愿意和我玩,你们也不陪我玩。”他这样说完后,就慢慢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的。我揉了揉眼睛,但他走路的样子却又恢复了正常。
狗剩走远后,我看向了斌子,斌子也看向了我。
“狗剩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斌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