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轻轻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只要我们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说罢,她将那根决定命运的棒子丢弃进垃圾桶,仿佛丢掉了一个看不见的负担。“睡吧,明天要起个大早。”她背对着我躺下,留下一室的沉默和不安。
我望着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想到可能扼杀一个无辜的生命,我的心不禁揪了一下。“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跟宋锦清结婚。”我小心翼翼地说,“毕竟,你爸爸的过错不应该成为你一生的枷锁。我看宋锦清对你挺好的。”
发小听到这话,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不是一直不太喜欢他吗?怎么现在替他说起好话了?”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虽然以前花心,但我原以为你们撑不过一个月。谁知道,你们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念书时,宋锦清的花名早已在校园里传开,一月一换的女友让他在我的心中形象不佳。然而,他对发小的真心,以及发小对他的深情,让我逐渐闭上了嘴。
大学毕业后,他们的爱情依旧坚固。发小的父亲曾是个赌徒,家暴成了她童年的阴影。好在那个男人因赌债而命丧巷子,欠下的血债有人偿还,但他留给发小的恐惧却难以抹去。她对男性总是保持着距离,任何表白都一概拒绝。
如今,面对发小和宋锦清的关系,我在内心深处感到一丝欣慰。也许,真正的爱情能够超越过去,给予人重新开始的勇气。
在那个被岁月遗忘的小镇上,宋锦清的名字总是带着一丝传奇色彩。他与发小的爱情如同老树盘根错节,历经风霜却愈发坚韧。然而,当暗恋他的少年得知这段情感后,心中的酸楚化作了夜幕下的阴影,试图在暗处给宋锦清制造难题。
时光荏苒,宋锦清也踏上了北漂的征程,与我们一样在北京这座城市中谋生。每月,他都会准时将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寄回家中,孝敬母亲。房租、生活费,这些现实的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存款更是寥寥无几。
某个深夜,我在电话中向发小吐露心声:“孩子,对我们来说,太过奢侈。你看,我们初出茅庐,积蓄微薄。车、房,这些生活的大件还未有着落,即便租房,孩子的开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怀孕期间的辛苦,我更是不忍心。”
话音刚落,我并未等待发小的回应,便以为她已经沉沉睡去。我闭上眼,正欲进入梦乡。
然而,发小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我也这么认为,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
“为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了我们的对话,“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
我猛地回头,只见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正紧贴在发小的腹部,仿佛在吞噬着她的生命。惊恐之余,我急忙起身,抓起被子将其覆盖。
即使被厚重的被子掩藏,那稚嫩的声音仍旧穿透了布料,不断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这个问题,如同夜色中的迷雾,让人无法逃避。
夜深人静,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我注视着那不断起伏的被褥,小熙躺在那里,无声无息。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小熙,小熙。”按理说,人在遭受肚子上的咬噬定会惊醒,然而她却宛如沉睡的雕像,纹丝不动。
恐惧在我心中蔓延,不敢逼近,只能伸手拿起电蚊拍,轻轻拨动她的手臂。小熙的身体缓缓翻转,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我战栗着,试探着她微弱的呼吸,却发现生命的气息已然消逝。
恐慌中,我想起了她颈间的玉佛,迅速扯下,抛向那堆蠕动的肉块。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寂静,随后是婴儿般的啼哭声。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那声音充满了稚气和困惑,不断地质问着。
我低下头,只见小熙的腹部平静如初,似乎那恐怖的肉块已经消失无踪。心中稍感宽慰,正欲躺下继续我的梦乡,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低头一看,那肉块又爬回了我腹上,肆无忌惮地啃食着我的血肉。
“你给我下去,你给我下去!”我拼命挣扎,双手拍打着那恶心的肉块,但它仿佛根植于此,毫不动摇,继续它的吞噬。
深夜,婴儿的啼哭声在房间内回荡,令人心神不宁。我心急如焚,手忙脚乱地拍打着那团仿佛黏附在我身上的软肉,但无论我如何挣扎,它都纹丝不动,仿佛与我的肌肤融为一体。
疼痛早已让我感觉麻木,我的身体几乎没有完好之处。忍痛躺倒在床上,我伸手去够那尊能带来安慰的玉佛。它就静静地躺在被褥之上,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正当我指尖即将触及玉佛时,一只突如其来的手将其夺走。我惊恐万分,冷汗淋漓,想要夺回那尊佛像,但我的手臂却无法触碰到它。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旋转,声音也变得遥远:“嘻嘻……小偷……嘻嘻……你拿不到——”
那声音的嘲讽在我耳边回响,然而我已无力回应,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入,刺眼而真实。肚子上的疼痛告诉我,昨夜的一切并非梦境。闹钟的铃声也在此刻响起,我伸手将它关闭,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佛。感受到它仍安然无恙地挂在我的脖颈上,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独自缓缓地解开了衣襟。冷不丁,几处深深的牙痕映入眼帘,正如预料之中,在我的腹部若隐若现。
步履蹒跚,我来到梳妆台前,手颤抖着取出昨日遗留的药膏。面无表情,仿佛机械般将那冰凉的药膏涂抹于伤痕之上,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痛楚。
睡眠,这原本宁静的夜晚赠予的礼物,如今却成了奢侈。因一夜未眠,今日的心情如同被厚重的云层笼罩,无论做什么,都似乎失去了往日的色彩与活力。
办公室里,同事的目光透过屏风投来,伴随着关切的声音:“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心事重重,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尽力掩饰,毕竟彼此间的熟悉程度还不足以分享我的困扰,“只是昨夜未能安睡罢了。”
同事并未深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透出一丝安慰:“那你可得好好休息。工作嘛,总是可以慢慢来的,不必太过焦虑。”
言罢,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留下我独自面对着电脑屏幕,心中的不安如同蔓延的藤蔓,难以割舍。
在办公室的喧嚣中,我简短地回应了同事的话,然后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然而,我的思绪不时被胸前的玉佛和肚子上隐隐作痛的牙印所打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肚子上的疼痛逐渐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撕咬我的内脏。我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最终,我无法忍受这种痛苦,决定去厕所查看一下情况。
然而,当我走进厕所时,发现所有的隔间都已经被人占用了。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了最后一个隔间。我迅速锁上门,放下马桶盖,然后小心翼翼地掀起衣服查看肚子上的情况。
令我感到震惊的是,肚子上的牙印竟然已经消失了。但是,那种被生生啃下肉的感觉却仍然挥之不去。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带,只能徒劳地用手掌去揉搓肚子,希望能够缓解疼痛。
然而,我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的。我无奈地放下衣服,准备回到办公室向领导请假然后去医院看看。但是,当我刚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我的肚子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体而出。
我惊恐地低下头,只见大量的鲜血从我的肚皮上喷涌而出,染红了我的衣服和双手。我尖叫一声,然后失去了意识。
在昏暗的厕所内,我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双手拼命地拍打着冰冷的门板,“救命啊!救命啊!”声音尖锐而绝望。门把手被我扭动得仿佛要脱落,但那扇门却纹丝不动,宛如铜墙铁壁。
脑中回想着,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间狭小的空间里解决着私密之事。现在,为了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我只能继续大声呼救,希望有人能听见。然而,厕所内的寂静如同死亡的阴影,我的呼喊声在四壁之间回荡,无人回应。
我感到一股暖流自腹部蔓延开来,那是鲜血,它无情地流淌,仿佛要将这个空间染红。随着血液的流失,我的力量也在悄然消逝,最终,我无力地跌坐回马桶上,双臂紧紧环绕住自己,试图在这无尽的恐慌中找到一丝安慰。
“小柔,小柔!”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沉寂,门终于打开了。我抬起头,看见了我的发小,她站在门口,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担忧。“小柔,手术要开始了,我有点害怕。”
我努力从马桶上站起身,脑海中闪过今天的目的——陪伴发小来医院接受手术。看着她那张紧张到几乎失去血色的脸,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尽力气安抚她:“没事的,我会在手术室外面等你,不要害怕。”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安心,“嗯,你上完厕所了吗?陪我一起过去吧。”说着,她握住了我的手,那份信任和依赖让我忘记了恐惧,至少在这一刻,我们不再孤单。
在冰冷的医院长椅上,我孤单地坐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息。没有手机的陪伴,我只能呆望着墙上挂着的医生照片和他们的履历。焦虑与不安让我感到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去。宋锦清正从电梯方向跑来,目光一锁定在我身上,他张开嘴似乎想喊出我的名字,却被一名护士及时制止:“先生,请保持医院安静,不要大声喧哗。”
宋锦清连忙收声,向护士连连道歉,直到被叮嘱几句后,才得以朝我走来。
“怎么了?”我依旧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心里清楚他必将来找我。
他直截了当地问:“小熙怀孕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得知。昨晚我们决定做掉孩子后立刻来到医院,小熙甚至没来得及告诉他。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我的困惑,宋锦清坐到我身边,缓缓道出了真相:“每个月的卫生巾都是我买的,她的生理周期也是我记录的。这个月,她的月经已经延迟了半个月,她以前从未这样过,我就猜到了可能。”
沉默笼罩在我们之间,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平静的生活中炸开了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