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梦魇

从那扭曲的梦魇中挣脱出来，我回想着那声音的警告，却并未放在心上。只要我能在梦中为所欲为，那些幻影又能奈我何？
醒来时，手机屏幕映入眼帘，时间显示我才仅仅沉睡了三十分钟。今日无事，我便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向浴室，让清冷的水珠唤醒沉睡的精神。
洗漱完毕，我踏入厨房，取出母亲新购的果实——鲜艳的火龙果，红得发紫，诱人而神秘。刀落案板，汁液四溢，一片绯红铺展开来，宛如梦境中的预兆。
正当我沉浸在这宁静的早晨时，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它戏谑地问我：“嘻嘻……你说，这难道不像是流淌的鲜血吗？”
我静卧于温软的床榻之上，心海内却掠过一丝异样的涟漪。隐约间，耳边似乎有声音细语：“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嘻嘻——”这诡谲的音调早已不复陌生，我也学会了将其置若罔闻。
黎明初破，晨光熹微，我默默地将火龙果一一装盘，细心地用牙签固定。随后，轻手轻脚地将果盘移至客厅的茶几上。恰逢父母从梦乡归来，见我备好的水果，面露喜色，父亲的声音中透着欣慰：“小柔，你真是我们的贴心小棉袄，竟然想到了准备水果。”
母亲亦附和着，眼中满是慈爱：“是啊，小柔长大了，懂得照顾我们了。”
我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口中则平静回应：“今天准备了新鲜的火龙果，爸妈，你们尝尝吧。”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在试探我的忍耐，但我选择了沉默，只是与父母谈笑风生，共享天伦之乐。
日头渐偏西，午后的阳光斜洒在窗棂上，是时候开始准备晚餐了。我跟随着母亲的步子，踏入烟火气浓的厨房，一起洗净了餐盘，又取出新鲜蔬菜细心清洗。母亲手法熟练地将米洗净，放入电饭锅中，按下开关，米饭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夜色再次降临，宁静的夜晚让我心情舒畅。正当我欲沉入梦乡时，母亲温柔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小柔，别忘了服药。”
我从床上坐起，接过母亲递来的水杯，轻声应允：“好。”随后，我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排列整齐的药瓶上。细细回想医生的嘱咐，我知道晚间该服用利培酮，于是轻轻地将帕罗西汀放回原位。
深夜，寂静的屋内，只有妈妈轻缓的脚步声和水杯轻微的摆放声。她目光温柔地望着我，确认我将苦涩的药丸咽下后，才轻声叮嘱：“早些休息，别让夜晚吞噬你的睡眠。”
“嗯。”我轻声回应，微微颔首。
不久，我便熄灭了房间的灯光，独自躺在柔软的床上，闭上了眼睛，静候梦境的降临。
然而，梦还未至，便被急切的呼唤打断：“小柔！小柔！快醒醒！”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见我的发小正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脸上带着责备的神色，“我们只是打算小憩片刻，你怎么就沉沉睡去了？”
我揉了揉沉重的眼睑，从背包中摸出水瓶，轻轻抿了一口清水，问道：“我们已经走到哪里了？”
“路程才过半。”发小的目光扫过蜿蜒的台阶，回头望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还撑得住吗？或许我们应该回头，今天就此打住。”
我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没关系，我们继续攀登吧。”
话毕，我将水瓶重新放回背包。发小的脸上掠过一抹迟疑，但很快，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点头同意，与我并肩继续攀向高处。
乌云密布，仿佛要吞噬掉一切光明。我们踏上了通往山顶的石阶，只见道路两旁，榕树参天，枝叶繁茂至极，宛如天然屏障，将整座山紧紧环抱。在这绿意盎然的森林中，即便在炎炎夏日，也能感受到一丝凉意，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随着我们的攀升，天空愈发显得阴沉，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星辰，连脚下的石阶也变得模糊不清。我们努力向前，却发现这石阶似乎无边无际，它们向着高处延伸，直至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出于好奇，我掏出手机，试图捕捉这一刻的景象。照片中，石阶的尽头仿佛被黑暗吞噬，就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我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怎么了？拍到什么东西了吗？”发小凑过来，好奇地窥视着我的手机屏幕。
我摇了摇头，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反问道：“没有，你能看到吗？”
发小凝视着那张照片，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没有，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我将手机收回，再次审视那张照片，却依旧无法发现任何异常。最终，我选择了删除它，然后对发小说：“走吧，我们继续往上爬。”
我们继续前行，但不久，便被前方横亘的榕树枝条阻挡了去路。这些枝条如同触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我们停下脚步，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阻碍，不知如何是好。
夜色渐浓，我独自呢喃：“我们是不是该回头了？”声音飘散在空旷的夜风中。
身旁的发小误以为我在询问她，环顾四周后提议道：“瞧，那边有个分叉路，不妨去探探。”
顺着她的目光，我注意到那个岔路口，一条平坦无阶的小径，两旁未见任何指示标志。
略带迟疑，我还是同意了她的建议。为防迷路，我从背包里取出外套，将其系在岔路口旁的树干上作为标记。
“走吧。”我对发小说。
话音未落，她已迈步向那岔路深处走去。我们前行了大约百米，便见到前方矗立着一座房屋。
这所房子颇为古怪，通体由红砖砌成，连窗户与门都涂抹着鲜红的油漆，而窗户的大小仅有常规的一半。
这房子似乎是这条小路的终点，前方道路已然断绝。凝视片刻，我发现它竟建于悬崖边缘，背后是无尽的虚空。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我决定不再停留，转身便欲离去。
在黄昏的微光中，我被一声呼唤截停了脚步。“小柔，咱们或许可以探询那幢屋子。”发小的声音透着一丝好奇。
略作沉思，我颔首同意了。我们便一同走向那座孤零零的房屋，发小伸手敲响了斑驳的门扉。不久，门吱呀开启，一位老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他的脸色苍白如灰，但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问道：“怎么了，两位小姑娘？是不是迷路了？”
发小点头，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我们本想继续前行，可是前方的路被树枝挡住了。爷爷，您知道该怎么走吗？”
老人轻轻一笑，语气平和地回答：“如今上山的路都被树枝挡了，你们是上不去的。这样吧，看你们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不如进来我这小屋歇歇脚，待会儿我会带你们下山。”
发小显得有些犹豫，礼貌地询问：“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声音温和而坚定：“不会的，放心好了。”
深夜，寂静的乡村里，小柔与我站在一座破旧屋子前。她犹豫着是否要进去，而我则迫不及待地询问：“决定了吗？我们到底进不进去？”
小柔沉默不语，我却当她默许了。我转身向屋内的老人表示感激：“多谢您，老人家。”
不等小柔反应，我已迈步穿过门槛。就在这时，我瞥见旁边窗户有个女人的脸庞，她紧贴窗玻璃，目光相遇时，竟向我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我心中一惊，连忙找借口对小柔说：“我忘了拿外套，先走一步。”话音未落，我拔腿就往回跑。背后传来老人愤怒的诅咒：“笨蛋！每次都是你搅局！又让她跑了！”
老人的怒吼声渐行渐远，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奔跑。就在我以为即将抵达挂有外套的树下时，那座房子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小柔和老人站在门口，似乎在招呼我：“进来坐会儿吧，别费劲找了。”
我视若无睹，加快步伐，然而转过一个弯，那房子依旧挡在前方。我不再理会他们的呼唤，坚持不懈地绕圈寻找出路。终于，我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鬼打墙的困境。
无奈之下，我取下胸前的玉佛，猛地向前一甩。空气中响起了几声尖锐的惊叫，迷雾散去，道路显现。我看到了挂在树枝上的外套，冲过去一把抓下，然后不顾一切地向山下逃去。
在那个深邃的梦境中，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静谧，紧接着，那道熟悉而令人不安的声音再次贴着我的耳畔响起：“嘻嘻……这次你又侥幸逃脱了……但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触摸到了佩戴在胸前的玉佛。在梦中，每一次尝试掌控自己的意志，反抗那些无形的纠缠，都是一种极度的疲惫。然而，此时此刻，我似乎可以期待一个平静的夜晚，一个不再被打扰的好觉。
人们常说，事不过三。我不禁思考，当我第三次在梦中遭遇它们时，我是否能够坚守自己的意志，不让它们得逞？
这一次的觉醒，无疑是近期以来最为舒畅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我的脸上，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感。那些往日如影随形的怨灵，今天也没有出现，这让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父母早早地离开了家，前往各自的工作岗位。他们为我准备了早餐，母亲更是体贴地为我制作了便当，静静地摆放在餐桌上。
不同于往常，今天我提前到达了公司，打卡的时间比平时早了许多。以往的日子里，我总是精准地计算着时间，刚好在规定的时刻赶到办公室。
在今日的清晨，我神采飞扬地走进办公室，同事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小柔，今天你看起来精神很好啊。”一位同事友好地向我打招呼。
“早安。”我礼貌地回应着，微微点头示意。
打过招呼后，他似乎带着些许神秘兮兮的神色，加入了其他同事的小声议论中。作为他们讨论的焦点，我却无意探究他们的谈话内容。
自从半年前加入这家公司以来，除了公司组织的集体活动，我从未参加过他们的私下聚会。
我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对于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早晨出门之前，我服用了帕罗西汀，那个诡异的肉块没有再次出现在我的腹部，怨灵的低语也未曾萦绕在我耳边。
“果然，药物能够治愈疾病。”对于自己的病情，我深信不疑。
生活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平静，整个日子都未遇到任何异常。只是，我感到有些嗜睡，但这似乎是药物的常见反应，我也就接受了。
最近，也许是因为连续喝了母亲熬制的滋补汤，我对食物的兴趣减少了。午餐时，我只吃下了一半，剩下的不得不丢弃，心中不免感到可惜。毕竟，那是母亲亲手做的豆角焖面。
六点钟声一响，我如往常般准时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踏入家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人的气息。孤独早已成为我的日常。先是将午餐盒放置厨房，然后便是沐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