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座房子是作为赎罪之所吗?”我追问。
姜熙雪面带微笑,却未吐露半字。
在这座孤寂的屋檐下,我无法想象度过一生的场景,无人交谈,通讯工具全然缺失,唯一的对外窗口便是那台日复一日播放着父母画面的电视机。
如此这般,我的精神状态定会崩溃,这绝非我所追求的生活。
姜熙雪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喜欢宅在家中吗?想看动画或综艺节目,我能为你提供;想要娱乐游戏,也非难事。在这里,你永不知饥饿,连沐浴都显得多余,因为你嗅不到体香。这样的地方有何不好,为何还要执意离去?”
“你简直是疯了!我怎能在这地方久留!终生困于此地,绝无可能!”我怒火中烧,对着姜熙雪怒吼。
姜熙雪不为所动,冷漠地抛出一句:“好好想想吧,既然踏入这所房子,便无路可退。”
话音刚落,姜熙雪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留下我一人面对着空旷的房间,愤怒的呼喊只回荡在四壁之间,无人理睬,宛若一场无人观赏的独角戏。
最终,我选择了沉默,决定探索这所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房间众多,我逐一打开探查,希望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找到一线生机。
我仿佛在玩一场未知的游戏,每一次转动门把,都像是撕开盲盒的包装,心中充满疑惑:这扇门后的空间究竟是何模样?或许只是一片虚无,或许却是温馨的厨房、洁净的浴室、柔软的卧室。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现这个诡异房间的布局竟如变幻莫测的迷宫,每一次踏入都是一番全新的场景。
姜熙雪的话语在我脑海中回荡,他说我不会感到饥饿,确实,我的胃似乎忘记了这个感觉。然而,好奇心驱使我探索那神秘的厨房,究竟藏着些什么。
当我再次推开通往厨房的门,我迈步进入,只见一片血红覆盖了一切。我走向冰箱,打开它,却只见空洞洞的一片。壁橱和柜子同样空无一物,我只能失望地离开。
寻找的过程让我疲惫不堪,当卧室的门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没有犹豫,直接走进去,一头栽倒在那张红色的床上,沉沉睡去。
日复一日,我的生活变得单调而乏味,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循环:探索未知的房间,窥探父母的秘密,然后沉浸在无尽的睡眠中。
终于,我无法忍受这种无尽的空虚和寂寞,我向姜熙雪发出了绝望的呼喊:“结束这一切吧!你将我带到这个世界,难道不是想要我的生命吗?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拿去吧!我不想再待在这个没有尽头的地方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姜熙雪的脸庞显得阴沉可怖,她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声音里满是讽刺:“你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是从父母那里得来的。他们同意了吗?允许你这样轻易地放弃生命?别忘了,你欠下的,不止是你自己的生命,还有我丈夫和儿子的。”
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成了实质,压迫着我喘不过气来。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哀求着:“我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好,只求不再待在这里。”
姜熙雪并没有直接回应我的请求,她的话语仿佛来自深渊:“你不是一直好奇二楼有什么吗?现在,去吧。”
我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我还是无法理解她的真正意图。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领我来到楼梯口,用眼神示意我踏上去。我想起了上次的经历,那块腐朽的木板,我的心中充满了犹豫。
然而,姜熙雪的话仿佛是命令,我无法抗拒。我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开始缓缓地攀登。这楼梯似乎无穷无尽,蜿蜒曲折,始终看不到尽头。
我不断地走着,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冰冷的绝望之上。我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但我只能继续前行,在这个无尽的黑暗楼梯上,寻找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的终点。
在一个深夜,我脚下的楼梯突然断裂,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向无尽的黑暗。那一刻,腰部以下彻底失去了感觉,但奇怪的是,疼痛却迟迟未至。
姜熙雪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她无声无息地将我挪至客厅的沙发。我怒不可遏,质问她:“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将永远留在这里,这是你的罪孽所必须偿还的。”姜熙雪的声音冷漠而无情,“你会有食物,但你必须目睹你父母孤独地老去。而我,即将轮回转世。”话音刚落,她便如同未曾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内心充满了不甘,但腰部的剧痛告诉我,我已经无法站立,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起居都成了问题。
无奈之下,我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每天,我只能瘫坐在沙发上,如同观看一部冗长的电视剧,静静地望着父母的一举一动。
小龙的生命短暂,仅仅十几年便走到了尽头。父母含泪将它埋葬,自那以后,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寂寞,与邻居的交流也日渐稀少。
时间匆匆,转眼父母已步入古稀之年。由于长年累月的科研工作,他们的身体迅速衰老。父亲在医院度过了几年时光,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家中。
不久后,母亲的健康也开始走下坡路,药物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聘请了一位保姆,幸运的是,这位保姆非常尽责,将父母照顾得无微不至。
在闲暇之余,父母常常会走进我的房间,反复端详着房间里的一切,口中呢喃着我的名字。
终于,父母在对我的深深思念中相继离世。我依旧瘫坐在沙发上,泪水沿着脸颊悄然滑落,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的悔恨。
幽暗的月光洒在荒凉的道路上,一辆孤零零的汽车静静地停在路边。周围,一群面目狰狞的身影围绕着车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他们的手掌不断地拍打着车窗,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模糊的手印。我坐在车内,心如止水,对外界的嘈杂仿若未闻。驾驶座上空无一人,仿佛这辆车是从虚空中凭空出现。
我在心中默念,只要我留在这个空间内,他们就无法触及我。毕竟,这一切不过是梦境的幻象。
“下来!给我下来!快下来!”他们的声音愈发尖锐,脸色由苍白转为青紫,身上的衣服被撕裂成条状,露出布满尸斑的皮肤,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则新闻画面:xx景区发生山体滑坡,五名登山者不幸遇难。我心中一动,难道这些围绕在车外的老人,就是那五位罹难的登山者?
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抓交替。如果这些老人真的是那场灾难中的受害者,为何这个景区还未被封锁?这样的重大社会新闻,理应引起广泛的关注与讨论。然而,我平日里对这些新闻并不关心,或许错过了这条消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外面的嘶吼声似乎更加猛烈了,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梦,我只需等待黎明的到来,一切便会烟消云散。
在紧急关头,我眼见着那群人即将将车掀翻,连忙冲向驾驶座坐定。高中毕业取得的C证虽然与大巴车的操作有所不同,但此刻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手握方向盘,我深踏油门,车辆如脱缰野马般窜出,我差点被甩出车外。几经颠簸,我终于逐渐适应了这庞然大物的操控。然而,那些追逐者并未放弃,他们的利爪在车身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却无暇顾及。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驾车逃离时,一名女子突然出现在车前,张开双臂试图拦截。我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直冲她而去。
“你好狠啊!”女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然而,预期中的撞击声并未出现,车辆仿佛穿过了她的身体。那一刻,我耳边回荡着一个声音:“嘻嘻……你好狠啊……人家好疼啊——”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每天在我耳边低语的,正是这些不幸遇难者中的一员。
红色屋顶的屋子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正是那一次在山巅与挚友目睹的诡异之所。紧急踩下制动,车子戛然而止,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方冲去。
眼前,一位老者如幽灵般迅速现身于我的车前,脸上挂着阴沉的笑容,他幽幽地开口:“下来吧,我们早已在此恭候你的大驾光临,你以为这次还能逃脱吗?”
挂在胸前的玉佛散发出灼热感,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老人,心中虽生惧意,却依然顽强拒绝下车。
“下来吧,加入我们的行列。”他们的声音不断催促,仿佛带有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力,试图将我从车中拽出。我握紧了那块渐渐升温的玉佛,与车外的那些人影对峙着。
“快下来吧。”
“我们已经等候你多时。”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我知道,这一次,我必须面对这无法逃避的命运。
乡间小路上,寂静得只有风声和虫鸣。
“下车吧,快下来呀。”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紧紧握住方向盘,决绝地回应:“不!我不会下去的!”
他们似乎对我的拒绝感到愤怒,一股脑儿扑上来,疯狂摇晃着车子。他们的指甲在车身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像是夜晚最恐怖的交响乐。我感到一阵眩晕,但他们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
“下来!给我下来!”他们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不甘。
“你给我下来!你为什么不下来!”又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快点给我下来!”命令声此起彼伏,但我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方向盘。
“我不要!”我大声反驳,一边从胸前取下护身的玉佛,用尽全身力气往车窗前扔去。
那玉佛划破夜空,发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就在那一刻,原本挡在车前的几个人仿佛被强风吹散的黑烟,消散无踪。车子也随之停止了摇晃,四周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喘着粗气,慢慢睁开眼睛,心中暗自庆幸,这一夜,终于可以安然度过了。
在寂静中,一声充满愤怒的叫喊刺破了夜的平静:“小偷!”
自那不祥之夜过后,我再也没有在梦中见过他们。那块玉佛仿佛拥有某种神秘力量,它为我带来了宁静。心中暗自感激,我又将它轻轻挂回脖颈。然而,就在那一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