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凶狠

那是与多年好友一同攀登山峰的日子，我们曾驻足于一座红色的房子前。好友用相机记录下这刻，而我，却瞥见了窗前的一幕：一个女人静立于窗边，头部轻倚着窗台，嘴角挂着对我们诡异的微笑。
自幼便拥有异能的好友，能够看见那些超自然的存在。他曾对我说：“这种能力并非人人皆有，即便是能见之人，也需特定的契机。若你这样的普通人能见到它们，那便是它们欲让你知晓。”
我将他的这番话铭记于心。还记得那次，我和好友被一扇沉重的铁门压住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手，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当好友将玉佛递给我的那一刻，那个女人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了。
我终于明白，她未曾真正消失，只是隐匿于我无法触及的暗处，继续在我的周围游荡。
“嘻嘻……你终究是发现我了？真是遗憾，那个老家伙没能得手，现在，你成了我的囊中之物。”这声音在我耳畔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祥的戏谑。
我紧握着胸前的玉佛，猛地朝声音的方向甩去，随即听到那声音带着笑意说：“你还真是凶狠……嘻嘻——”
随着那女人的离去，我感到一股寒意渐行渐远，便将玉佛重新挂回颈间。我记起儿时的伙伴曾告诉我：“这些幽魂并不能直接伤害我们，他们仅能通过操纵我们的意念或制造幻觉，诱使我们自残。”
为了摆脱这个纠缠不休的女鬼，我想出了一个对策。家中的隔音效果尚佳，我便取出手机，连接蓝牙音箱，开始日复一日地播放佛经。
我还在网上订购了些艾草，将其放入布袋，悬挂在门上。
这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的心终于落定。有了这些防护，我相信那个女鬼再也无法来骚扰我了。
在这些外力的加持下，我能感觉到她的怨恨，却也束手无策。
在幽暗的角落，她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我，充满了无尽的怨恨。然而，我对此视而不见，反倒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安宁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察觉到自己对药物的依赖日渐减少，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预示着我的精神状态正在逐步走向康复。不久的将来，我有望彻底摆脱PTSD和急性精神分裂症这两重枷锁。
公司的氛围也似乎发生了变化，同事们不再在我背后交头接耳，这让我感到生活中的阴霾正在逐渐散去。
那只女鬼，每日固守在角落，怨毒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却始终无法触及我分毫。
近来气温骤降，我购入了新鲜的艾草，每日熬煮，让那独特的香气弥漫整个居室。
母亲对我的举动颇为疑惑：“小柔，你这是天天煮艾草，难道是为了泡水喝吗？”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不是的，妈妈。冬天脚冷，晚上难以入睡，我便用艾草水泡泡脚。”
母亲并未多言，毕竟冬日泡脚驱寒已是家中惯例，有时父母也会加入，与我一同享受这份温暖。而我，感受到角落里那道怨念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隐秘的得意。
数日之后，我察觉到那女鬼的踪迹已消散无踪，心中暗自庆幸：“你终于离去了。”
尽管如此，我并未停止播放佛经。多日的习惯已成自然，我决定持之以恒。夜深人静时，耳畔的佛经声成了入眠的摇篮曲，梦境亦因此变得格外宁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佛经似乎净化了我的心灵。终于，我不再依赖帕罗西汀和利培酮，我将这个喜讯与父母分享，他们为我感到无比欣慰。
我紧握着手中的玉佛，深情地吻了一下。我深信，是房间里回荡的佛经和艾草的香气驱走了那个女鬼。看来，对付这类邪灵，早些采取这样的措施才是上策。
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我泡了脚，用毛巾擦干湿润的双脚，涂抹上润肤乳，然后钻进温暖的被窝，期待着一场美好的睡眠。
最近，即便是整夜沉浸在佛经声中，我也能安然入睡，梦境也不再受到怪异之物的侵扰。
然而，在一次深夜，我突然感到一股炽热之感覆盖全身，身上仿佛背负了沉重的负担，而蓝牙音响仍旧在播放着佛经。我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起，聚集了许多模糊的影子。
这些影子深邃而幽暗，无法辨识其形态。它们缠绕在我的身体上，有的还在我的床边徘徊游荡。
深夜，我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困惑。不久前，一切似乎都平静了，然而现在，那些阴影又无声无息地增多起来。
我取下颈间的玉佛，试图以它的力量驱散它们，将之抛向那群模糊的身影。但它们只是闪烁了几下，便再度浮现在我的蓝牙音箱前，仿佛被播放的佛经所吸引。
虽然他们的面容和神情隐于暗夜之中，我却能感知到他们那难以言喻的喜悦。
“嘻嘻……你真是太过天真了……你以为佛经能轻易将我们驱散？这片空间里游荡的孤魂野鬼数不胜数，他们渴望得到超度。你每日播放佛经，若不来寻你，又能去寻谁？”
那个女鬼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紧贴我的耳畔，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我心中涌起一丝后悔。我曾听闻佛经有驱邪之力，却未曾想到，它亦能成为招引亡魂的源头，且一次引来如此之多。胸前的玉佛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神圣，它们被赶走后总是不久便归来。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关掉那传颂佛音的蓝牙音箱，但屋内空间拥挤，我感到自己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无法移动分毫。直到天边泛起微光，屋内的幽影才逐渐消散。
待那些身影彻底消失后，我急忙关闭了音箱，并下定决心，从此夜晚不再伴着佛经入眠。
每当目光落在那蓝牙音箱上，昨晚那窒息的无助便如影随形般缠绕心头。
今日，难得的休息日，我再次躺回温暖的床铺，企图补回夜间所失的睡眠。夜的挣扎让我的精神几近崩溃，疲惫不堪。
然而，那阴魂不散的女鬼似乎誓不让我安宁，她又一次来到我的耳畔，带着讥讽的口吻轻声细语：“嘻嘻……你害怕了吗……你以为念诵佛经就能将我驱逐？嘻嘻……这些孤魂野鬼成了我的伙伴，我不再孤独——”
我不愿与她纠缠，将手中的玉佛朝她的方向一抛，然后转身，紧闭双眼，试图将她置之脑后。
“嘻嘻……你好凶狠……我好害怕……我期待着你今晚的表演哦——”她的嘲讽声在耳边回荡。
我没有向父母透露半点此事，只是默默地拿起母亲用于艾灸的艾条，走进房间。点燃艾条，我仔细地在屋内绕行一圈，让艾草的烟味弥漫整个空间，希望以此驱散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阴影。
在那个充斥着艾草熏烟的房间里，尽管那股气味让人有些窒息，但它却能稍微抚慰我内心的惶恐。
深夜，当我陷入半梦半醒之际，窗外传来了一阵缓慢而有规律的敲击声，“咚、咚、咚”，仿佛有人在那儿轻敲着。
我没有起身查看，反而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些。艾草的气息尚未散去，这让我心安理得地认为，那些游荡的孤魂是无法进入这个空间的。
然而，即使双眼紧闭，我仍能感受到角落里那个女鬼投来的充满怨恨的目光。
窗户外的敲击声持续不断，伴随着指甲划过墙面的刺耳声响，让人不寒而栗。
我翻身下床，翻找出已经很久未动过的利培酮和帕罗西汀。在这种时刻，我已顾不得医生曾警告过这两种药物不宜同时服用，我只想沉沉睡去，远离这些纷扰。
服药之后，我很快感到意识模糊，不久便又沉沉睡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天明时分。由于未拉开窗帘，房间内依旧显得昏暗，光线难以透进这被阴霾笼罩的空间。
窗外，朦胧的晨光勉强透过薄雾，我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耳边却响起了那熟悉而刺耳的闹钟声。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压所困，挣扎着想要伸手去触碰那终止噪音的小机器，却力不从心。
四周，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又悄然聚集，他们无声无息地占据了我狭小的空间，让我躺在被窝中，如同沉入水底，动弹不得。
忽然，一个女鬼带着不祥的气息，在我耳畔低语，声音中满是戏谑：“嘻嘻……你往常不是喜欢听着佛经入眠吗？今夜怎得寂静无声？难道你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我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挥舞着手中的玉佛，用尽全身力量向她掷去。空气中似乎有一股微风掠过，我知道她已经躲开了。
不久，她的声音又在我另一侧耳边响起，带着挑衅的笑意：“嘻嘻……你的脾气真是火爆……我好害怕哦……你看，这些孤魂野鬼都被你吸引过来了，只要你肯超度他们，他们自会离去。否则，他们将永远跟随你……嘻嘻——”
我决定不再理会那个女鬼的嘲讽，费力地从那些幽灵的重压下挣脱出来，尽管他们看似无形，却有着不容忽视的重量。我艰难地爬起身，关掉了那令人烦躁的闹钟，然后一步步挪向窗户。
在这个过程中，我能感觉到有几个鬼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我，他们对我的举动充满了好奇。我不再犹豫，直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希望能从外面的世界找到一丝解脱。
外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街灯闪烁着不定的光，像是在跳动的心脏，忽明忽暗。
隔了几日。
那晚，公司的聚会让我留连忘返，酒液在体内沸腾，使得我的步伐蹒跚不稳。尽管聚餐地点离家并不遥远，我却坚持独自步行回去，没有请求父母来接。
正当我沿着昏暗的街道缓缓前行时，一连串尖锐的惊叫声突然自我背后迸发，冰冷的恐惧顺着脊背蔓延。然而，当我迅速转身寻找声源时，那些诡异的身影早已如烟雾般消散无踪。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不和谐的气息，女鬼的声音再次飘入我的耳际：“嘻嘻……你好狠啊——”她的话语带着一丝戏谑，却透出无尽的寒意。
我站在衣柜前，手中忙碌地更换着衣物，同时不忘回应那虚无缥缈的存在：“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你也出来晒太阳啊！”言语间充满了挑衅。
但女鬼并未再作声，我感到她的气场已经从这个空间褪去，不知踪迹。我没有深究她的去向，心想她的消失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换好衣服后，我匆忙赶往浴室洗漱，随后匆匆吃完早餐，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夜色越发浓重，我摇摇晃晃地穿行在回家的路上，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它静默而阴暗，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传说中，十字路口是冤魂最为聚集之地，夜晚行走于此，千万不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