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追忆中,那位年轻的警探背负着我匆匆逃命的身影,让我瞬间陷入了恍惚。
尽管与他素昧平生,但历经风雨同舟,我们之间早已情同手足。
我拿起水杯,以水代酒,手轻轻一抖,水滴洒落于地,接着向老钱借火点燃了一支烟。
那烟静静地横置桌面,缓缓化为灰烬,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心思飘远。
忽然,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切割了沉默。
一个佩戴眼镜、身披白大褂的医生轻推门入,手持一份报告。
他向坐在我旁的老钱投去了一个眼神。
二人默契地离开了房间,一前一后。
我心中一惊,不解医生为何突然单独叫走老钱,显然,他们并不希望我听见谈话内容。
“别想太多,我得赶紧行动。”
我开始细致地观察这间屋子,墙壁洁白明亮,到处是摆放的器械。
这里更像是个杂物仓库而非病房,除了一张床和氧气瓶。
我回忆起逃离矿洞时的情形,那时我也是在这间医院,这个房间。
记得老钱还曾给我上演过一出双簧戏。
想起这些,我忍不住笑了,然而心里又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好,这家伙是不是又在耍我?”
“从辞职到那个黑色的罐子。”
“这一切,难道都是他精心安排的局吗?”
“我……”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直冲脑门。
喉咙一甜,一口淤血喷出,我的病情再次恶化。
在深夜的医院里,我独自一人挣扎着。疼痛如蛇群缠绕,左腿的伤口更是锥心刺骨。我咬紧牙关,用手中的拐杖支撑着,一步步艰难地向前挪动。
靠近门边,我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心中默念:“再一点点,就差最后一步。”终于,我费力地推开了门,只留下一丝缝隙,警惕地窥探外面的世界。
长廊上,老钱和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医生正在低声交谈。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我能捕捉到每一个字。昏黄的灯光下,长廊尽头的铁门上赫然写着“肃静”二字,这份寂静让我感到不安,仿佛连心跳声都显得刺耳。
“患者看似稳定,实则濒临崩溃。”眼镜医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撼了我的内心。我紧盯着老钱,见他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地问:“详细情况如何?”
“癌细胞已经遍布全身,目前尚未出现剧烈变化,或许与他的日常习惯有关。”眼镜医生继续解释,而老钱紧接着问出了那个让人心悸的问题:“他还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像是一记重锤,猛烈撞击在我的心灵上,让我无法平静。
他说的,也正要我想问的。
“最多不超过两个月,他就该彻底留院,接受化疗了,而这两个月也是最晚的,所谓的黄金治疗期,已经错过。”
“我们能够做的,只是延缓他的病情。”
“对了,除了肺癌之外,患者还患有…”
医生的话,说在嘴边,猛然抽动了一下。
他冲着门口盯了一眼,几乎与我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观察到我。
一瞬间,我感觉脊背发凉。
多年来,在老首长手下,出任过通讯兵的我,顿时间察觉到了什么?
“还患有轻度的癔症和狂暴症,严重的话,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人格分裂。”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起当初在医院时,那名年轻女医生,为我诊断的话语。
“看来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什么是癔症…”
我的头脑有些混乱,脑海中宛如有晴天霹雳。
眼睛视线逐渐模糊,仿佛再度回到了地下工事内。
昏暗的灯光,照亮着眼前未知的路。
十几名,身穿着残破军服的“干尸”士兵,手端着刺刀,疯了一般的向我逼近。
我看见他们,眼眶凹陷…
蜡黄色的肌肤,透过灯光隐隐看到内脏,每抽动一下。
都会有黑色的体液流出。
“八嘎…,去死吧。”
他端起刺刀,猛然向我捅去。
一瞬间。
我冷汗淋漓,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上。
反而将,旁边桌子上的热水,栽倒了下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
在昏暗的病房角落,那位年轻女警,她的轮廓与某个小女孩惊人地相似,正坐在我的身侧,专心致志地为苹果去皮。
老钱的目光沉重,仿佛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头,难以启齿。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两个月…太久了…”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虽然没有镜子,但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去。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变,除了新添的几件大型医疗设备,以及那个鲜红色的紧急按钮。一旦有任何不测,老钱只需轻轻一按,医护人员便会立刻出现,将我紧急送往手术室。
我忍不住出言:“你一个退休的老警察,供我这样的病人在这里住下去,一定花费不菲吧…”
我的目光转向了老钱的女儿,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想到老钱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不禁泪流满面。但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尤其当我知道我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最后的时光里,我必须找到那个地下工事的位置,完成我生命中最后的心愿。
老钱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而严厉:“你还想对我隐瞒多少!”
“是的,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过去,但是别忘了,小田和小刘的死都与你有关。因为你,我已经失去了三个手下。”
“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家庭,有父母。这些血案,你能置身事外吗?”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直到变成了质问。
我看到他的眼角闪烁着泪光。老钱是个重情义的人,对于手下的生命视如己出。这一连串的悲剧对他的打击无疑是沉重的。
“我…老钱…”我试图说话,但声音却在瞬间变得嘶哑。
在寂静的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女警的年轻双手机械地转动着水果刀,苹果皮在她熟练的手法下卷曲落下。阳台上,那把水果刀静静地躺着,离我很远,就像她的心思一样遥不可及。
削好的苹果被随意放置在桌面上,她的目光始终没有抬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她,却只能捕捉到她低垂的头颅和沉默的背影。
“咳咳咳…”我的声音沙哑而痛苦,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老钱,我曾答应你,一旦安全了,我会告诉你一切…”声音中带着一丝诺言的重量。
我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嘴边,试图压制住咳嗽,却发现手臂被厚厚的纱布包裹,触感粗糙而真实。咳嗽声越来越剧烈,似乎要将内脏都咳出来,黑血沿着我的嘴角流淌,铁锈般的腥味弥漫开来。
“TM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烧,我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痛苦的咳嗽,直到那些黑血几乎被咳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黑色的血栓,像恶心的怪物一样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房间里的三个人陷入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沉重。我知道,这里并没有老钱的女儿,她也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但心底的恐惧让我不敢想象,如果她再次离开,我将如何面对这空荡荡的房间和老钱的身影。
“对不起,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我的声音夹杂着咳嗽,我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也许只是希望她能摘下那身警服,以另一种身份,亲切地称呼我一声“甘叔叔”。
在昏黄的残阳下,我仿佛看见她的身影。她身着墨绿色的军装,英姿飒爽,一头短发干净利落,总是像顽皮精灵般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身后。我的心,在她甜美笑容的瞬间,便会彻底融化。
然而,我的世界却如同一张老旧照片,被黑白色调所侵蚀,天边残阳下的景物,无一不是黑灰色调。四月的中旬,窗外细雨如纱,泥泞的道路上,人们沉默前行,黑色的雨伞下是扭曲的面庞。昔日车水马龙的景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众人肩扛的棺材。
我举起左手,模仿枪的形状,放在眼前审视,一声冷笑溢出嘴角。镜子中的反射光让我发现,墙壁上竟出现了一道女子的身影。她的长发凌乱飘散,几乎遮住了她的脸,一缕缕垂至我的喉咙。隐约透过她恐怖的长发,我发现她的嘴竟然长在了额头上,而眼睛则向下生长。
忆云诡楼的故事发生在1970年的一个傍晚,x市灯火辉煌之中,一处废弃仓库的地下室里,十几名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士分立于桌子两侧,桌子尽头坐着一位头戴卡通老虎面具的老者。尽管他装束英挺,气氛却异常诡异。
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名老者的鬓角间杂着斑白,透露出岁月的痕迹。尽管这样,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同夜幕下的猛兽。
房间内,众人的身影被黑布笼罩,只露出肩头那刺目的军徽,仿佛是夜色中的猎豹,静候着猎物的出现。
“白虎。”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事情进展如何?”
戴着卡通老虎面具的老者,语气中透着丝丝冷硬,他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核心人物。
“报告老首长同志,x市已实施全面封锁,对外宣称是军事演习所需,期限三天。”回答他的,是一名同样戴着白虎面具的中年男子,他站立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
老者点了点头,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听我宣布作战计划。”
他的声音刚落,房间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朱雀!”老者喝道。
“到!”一个身影应声而出。
“你负责以南区域,以军事演习为掩护,实施全面封锁,包括制空权。”
“玄武!”再次点名。
“到!”另一道声音响起。
“你率领装甲部队,对x市外围进行严密封锁,为期三天。”
“青龙!”最后一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
“到!”有人应答。
“我的直系部队,除灵小队将由你指挥。三日内,必须对目标区域进行彻底的搜查。”
“记住,你不仅是行动的最后一环,更是整个任务的关键。”
“任务代号1971,即罗生门计划。”
“明白!”被点名的人齐声回应。
“老首长同志,请您放心!”他们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所有人挺胸收腹,向老者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缓缓退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