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睹了那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她的笑容诡异而深邃。她向我招手,仿佛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与我分享。我怒吼着,命令她放开我的朋友朱雨馨。
老婆婆没有停留,她转身拖着朱雨馨,消失在夜色中。我的呼喊似乎触动了朱雨馨,她清醒地望向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想要追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我伸出手,想要抓住朱雨馨,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拉得越来越远,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愤怒之下,我放声大喝:“你这妖孽,若是不放过她,我定会找到你的巢穴,将你一网打尽!”
老婆婆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尖锐刺耳:“九龙岭鬼接亲,阎王还来送份礼,哈哈哈!”
随着她的笑声,我周围的环境开始扭曲变幻。原本的高宅大院和迷雾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我挥动着手臂,试图驱散眼前的幻象,却意外地触碰到了某样东西。
我抬头一看,那是一颗歪脖子树,树上吊着一个人影。那不是朱雨馨又是谁?我心急如焚,急忙让周媛趴在地上,我们一起把朱雨馨从树上解救下来。她的身体还有温度,我摸了摸她的鼻息,尚有微弱的气息。我试图用巴掌唤醒她,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周媛满头大汗,他惊慌失措地问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环顾四周,我不由得挑起眉头。眼前的一幕令人难以置信:盘中的葡萄竟化作了冰冷的石块,而那杯曾诱人的美酒,也变作了刺鼻的猫尿。周媛见此情形,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抬头望去,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偏僻的山坳之中。周围的小山峰,宛如一只伏卧的狐狸。在山脚下,一棵孤独的歪脖树矗立着,粗壮的树干需三人合抱。树下有个洞穴,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臭气。我探头一看,洞内散落着许多狐狸毛。愤怒涌上心头,我点燃了一把火,将那棵歪脖树烧成了灰烬。
火焰吞噬了大树,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这棵树无疑是狐狸的巢穴。这些狐狸,不知是否已经修炼成精,竟然胆敢来迷惑人类。我转头看向朱雨馨,她紧锁的眉头透露出极度的痛苦,她的魂魄能否安然归来,我心中无数。
回到龙口村,朱屠户家忙碌着烧水、铺被,为朱雨馨请来了大夫。然而,大夫却无法诊断出所以然。朱妈泪眼婆娑,不断地埋怨着我,虽然声音细小,却总是让我听见。
我心中充满了自责。谁能想到,朱雨馨竟是如此刚烈的女子,我若不娶她,她便选择了绝路。我娘也因此惊慌失措,面对人命关天的大事,作为一个妇人,她的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我和周媛靠在门框前,他仍旧神情恍惚,不时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呢?”
气愤涌上心头,我忍不住讽刺道:“怎么,还对那些东西念念不忘?那些山精野怪,难道你真想成为那些狐狸的情郎?那就好办了,今晚不如去九龙岭体验一番,说不定能与那些狐狸有段艳遇。”
周媛被我的话弄得有些尴尬,却调侃地回击:“作为一个单身汉,难得遇到愿意倒贴的,怎能不心动?可惜啊,遇到的是一窝子狐狸。真气人,要是让我逮到,非得剥了它们的皮不可。”
我没有回应周媛的玩笑,心里只想着朱雨馨昏迷不醒,连大夫都束手无策,恐怕真的是失了魂。招魂这种事,我是无能为力,看来非得去请“麻二”出手了。
于是,我匆匆写下一封信,交给周媛,让他务必送到麻二手中。我嘱咐周媛,见到麻二后,必须索要报酬,少了可不行,至少得是一张百元大钞。周媛对此差事自然是乐此不疲,毕竟跑一趟腿就能到手一笔钱,他恨不得多跑几趟。
我在家中焦急等待,信上只写了“速来”两个字。我担心麻二会起疑心不肯来,因此才让周媛索要钱财,以掩饰我的真实意图。麻二是个狡猾的家伙,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是想求他帮忙,所以故意布下这个偷天换日的计谋,混淆视听。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周媛和麻二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我一瞥见麻二,便知他满腹狐疑,心思不断转动。他一进门,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朱雨馨身上,眼神顿时锐利起来,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微笑。
沉默笼罩着房间,麻二轻佻地打破了宁静:“情深似海的男子啊,遇上了薄命佳人,你这是何必呢?注定无果的缘分,不如放手,让她随风而去。”
他的话语尖锐如刀,意图试探我内心的真实情感。我面无表情,回应道:“不必用这种手段试探我。既然你通晓阴阳之术,帮我一探究竟。在九龙岭我发现她尚有气息,却迟迟不醒,我猜想她可能失去了魂魄。这才请你前来相助。”
麻二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却没有立刻行动。我明白他的心意,沉声说道:“作为报答,我会带你去那片土地。”
听闻此言,麻二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兴奋,简短地问道:“此话当真?”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不愿再与他多费口舌。见状,麻二急切地卷起袖子,伸手翻开朱雨馨的眼皮。只见她的眼珠翻白,如同被邪灵附体一般。
周媛见状,本能地想要上前触碰,我急忙阻止,向他摇头示意。我知道,此刻的麻二正在施展秘术,必须全神贯注,魂游于天外,万万不可打扰。
朱屠夫急匆匆地赶来,身上的油布围裙还未及卸下,斑斑血迹见证了他之前的劳作——为东家宰杀牲口。正是在听闻噩耗,得知自己儿子不幸溺水的瞬间,他才如丧考妣般慌乱奔来。
目睹儿子冰冷的遗体,他那往日里满身的煞气顿时烟消云散,泪水汹涌而出,哀嚎着,紧紧抱住孩子,语无伦次地自责与呼天抢地。我耳边回荡着他的哭喊,那是对自己屠戮生灵的忏悔,也是对天意不公的质疑,为何要让他无辜的孩子承受报应。
在我看来,世间父母的心,本就充满了柔情。朱屠夫虽日日以凶悍示人,但面对亲子之痛,任谁都难以自持。至于所谓的报应,实在是难以评说。
佛家有言,夫妻相遇是因缘所牵,无论是善缘还是孽缘,皆是前世定数。子女则是债务,或讨或还,无缘不来。朱屠夫的儿子,或许曾是来索债,亦或是来还债的灵魂,谁又能说得清呢?也许朱屠夫曾有过善行,这才换来了这么一个子嗣,替他偿还宿债。
然而,我瞥见他脸上已透出死寂之色,面相学中所说的三种必死之色——黑、青、灰,朱屠夫已是满面青气,这是由于他常年累月杀生累积的恶业所致。
我拉着他的手臂,劝慰道:“快带孩子回家吧,他已经离开了我们,你总不能让他这样裸露在外。”
过了片刻,麻二突然双眼圆睁,身形踉跄地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喷洒在地,眼神空洞得仿佛被无数恶灵侵袭过一般。我心头一紧,急忙上前搀扶,焦急地问道:“麻二,你这是怎么了?遭遇了什么恐怖之事?”
麻二嘴角挂着血迹,愤愤地骂道:“他妈的,你小子差点让我见了阎王爷。那鬼王娶妻的场面,我算是见识到了。她的魂魄被鬼王强行勾走,我只来得及看见漫天野鬼狂欢,十方山精献礼,就连阴曹地府的小鬼差也来凑热闹。你这是要逆天啊,跟鬼王抢亲?”
我听得心惊肉跳,虽然一知半解,但深知麻二所言非虚。那老婆婆的警告言犹在耳,关于什么鬼王娶妻的传闻,我此刻深信不疑。我急切地问道:“那还有救吗?朱雨馨她……”
麻二气哼哼地连说了两个“没戏”,还一口一个“混蛋”地骂我,说我差点让他魂飞魄散。看着他身体仍在颤抖,我知道他刚才的经历绝非虚言。我也意识到,这件事已经闹大了,朱雨馨恐怕凶多吉少。
麻二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道:“你的事,我替你摆平。现在告诉我,那块坟地到底在哪里?”
我冷冷地看着麻二,不客气地说道:“你只是开了阴阳眼,看了个热闹,就吓得跟见了鬼似的。你替我摆平了什么?”
在那个昏暗的夜晚,我的言辞几乎将麻二气得魂飞魄散。他愤怒地指责我言而无信,而我则反驳他无能至极。我们两个就这样僵持不下,争执了许久,终究无法分出胜负。正当吵闹声震耳欲聋时,朱屠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才让我们的争吵告一段落。
我心中对朱雨馨的遭遇感到同情,同时也自责不已。如果她真的变成了一个活死人,我将不得不照顾她一生。然而,我更希望看到她充满活力的模样。于是,我对麻二提出了建议:“你不是想要消除九龙岭的凶煞吗?我怀疑那恶鬼就是那座古坟中的老鬼,我们一起除掉他,不就解决了问题?”
麻二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沉思良久后,他终于开口:“好吧,不过你这小子狡猾得很,我要慕家准备好棺材,一边除煞一边下葬,否则一切免谈。”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免有些犹豫。慕敬豪究竟是何许人也,我并不清楚。如果是一个心怀叵测之人占据了龙穴宝地,那将是千年的祸患。但转念一想,即使我不告诉麻二那座古坟的位置,他迟早也会自己找到。既然如此,何不利用那块土地做一些有益之事呢?
在昏暗的房间里,我与麻二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我深吸一口气,对麻二抛出了我的条件:“只要你能确保朱雨馨的安全,我就能让你的前途无量。”
麻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侧过头,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打量着朱雨馨。他的嘴唇微动,似乎在自言自语,然后突然伸出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保住她的性命,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但命运这玩意儿,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感到一阵迷惑,看着麻二将朱妈叫到一旁,他们低声交谈,我隐约听到一些关于女性私物的问题。朱妈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怒斥麻二是个不守规矩的老家伙。
麻二显得有些无奈,他辩解道:“我这是在救她女儿的命,我需要的是她在月事时使用的那块布。”
这番话让我感到震惊,这种事情闻所未闻,更不用说朱妈了。我忍不住质问:“你到底懂不懂行规?别在这儿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