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二听后,脸色一沉,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反驳道:“看来你并没有学到姜半仙的真传。你可知道,那块布有个特别的名字?”
在昏暗的房间里,我迷茫地摇了摇头,对面坐着的麻二便开始解释:“你眼前的这块布,被称作天葵血布。你可能不知道,它其实是女性用过的月事包布。”
他的话让我感到困惑,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总是避之不及,我怎么可能了解呢?但看麻二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便追问:“这布到底有什么用?一个大家都避讳的东西,怎么能用来救人?”
麻二似乎对我的无知感到自得,他带着一丝优越感解释道:“有句老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对于女性来说,如果想对某人进行惩罚,只需将自己的私物扔到对方身上,那人便会厄运连连,恶灵缠身。”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卖弄你的半桶水学问了,现在救人要紧。”
但麻二仿佛讲得兴起,不顾我的急躁,继续说道:“说到这天葵血布,实在是既神秘又可怕。它的正面作用是能够救人一命。如果家里有人病重将死,只要用病人配偶的天葵血布,上面写上病人的生辰八字,至少可以延长十二个时辰的寿命,连阴间的鬼差也不能来勾魂。但遗憾的是,这个方法只限于夫妻之间,对外人无效。”
“至于它的邪恶之处,”他继续说,“任何邪术都离不开天葵血布,尤其是用于爱情降头的巫术。只要将自己心仪的男子的信息写在血布上,持续使用一段时间,不久后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不由得你不信。”
在那个昏暗的角落,我隐约听到了他的讲述,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猜疑。是真是假,此刻已无从考证,我只能选择相信。毕竟,若错过了时机,待鬼王完成婚事,想要再救出朱雨馨就几乎无望了。于是,我转向朱妈,语气坚定地催促道:“有的话就快点拿出来。”
朱妈显得非常尴尬,面露难色。在乡间,女性处理月事的布料被视为极其私密之物,即便岁月已将她催成老妪,但提及此事仍让她羞涩不已。我见她犹豫不决,便加重语气道:“朱妈,你若不快点,你女儿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经过我的再三催促,朱妈终于勉为其难地打开了那只陈旧的木箱,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块布料,折叠得整整齐齐。
麻二一见到那布,顿时喜形于色,急忙伸手抓了过来,仿佛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我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感诧异,这麻二恐怕不是什么善类,竟对一件女子私物如此兴奋。我忍不住夺回那布,正色道:“这是女人家的东西,你不该随便拿。”
麻二见我动怒,反而讥讽地笑了起来,他不屑地说:“呵,你自诩为姜半仙的传人,却对着等事物一无所知。”
我不以为然,反唇相讥:“我行事光明磊落,才不会像你这般,对这种阴晦下流的事物感兴趣。”
在昏暗的房间里,麻二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他见我面露不信,便开口道:“你这是误解了萨满神婆的深意。这天葵血布,乃是传承自满洲远古秘术,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只需轻轻一拂,任何法器上的灵光神力便会瞬间瓦解。不过,这力量究竟是正是邪,全凭持有者的心念。”
我眉头紧锁,心中对萨满教的敬畏与疑惑交织。萨满教在我们东北人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象征,然而其秘术又充满了神秘与莫测。如今,面对这块天葵血布,我不禁开始相信它确有其神奇之处。
麻二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继续说道:“记住,世上无恶法,唯有人心可使其堕落。这天葵血布最神奇的,便是它能解除一切不明符咒的束缚。因为它沾染了至阴之气,能够消融一切阳性之力。道家讲究阴阳相生相克,如此看来,它的能力并不让人意外。”
他越说越是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天葵血布的无限可能,“甚至女子的贴身之物,也有着类似的奇效。它们不能与其他衣物混洗,晾晒时更需避人眼目,否则无论是谁,从其下经过都将招来不幸。”
我见他如此执着,心中暗自警惕,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天葵血布藏于背后,淡淡回应:“我已明白,你可以走了。”
麻二闻言,顿时怒火中烧,怒斥道:“姜涉,你又在耍我!哼,即便你明白了这些,又能如何?她的生命仅剩下十二个时辰,过了这个时限,她仍旧难逃活死人的命运。除非除掉那恶鬼,否则你休想得逞。”
我看着麻二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我轻声对他说道:“我并没有欺骗你,只是现在需要施展法术,请你暂时离开。”
麻二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他冷冷地回应我:“哼,你们并非真正的夫妻,没有夫妻之间的实质关系,所以这块布对你们来说毫无意义。它对我来说却是宝贵的,我可以用它来对抗鬼王,或许在她被命运束缚之后,我还能将她解救出来。”
听到这里,我心中顿时感到为难。确实,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这让我感到十分棘手,连最基本的安全保障都做不到。然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朱屠户的声音:“神仙,求您救救我的女儿。今晚你们就成亲洞房,她本就是为了你而死,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您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夺走?”
这番话来得如此突然,让我和麻二都感到意外。麻二的情绪变得暴躁,他怒斥朱屠户不配为人父,竟如此急切地将自己的女儿推向别人。我看到他们夫妇俩哀求的眼神,心中也不忍,我不愿看到朱雨馨日后走上绝路,于是毅然决然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朱屠户见我答应,顿时喜出望外,急忙与妻子周媛一同去准备婚宴。朱妈拉着我娘去挑选红布,为我做一身红色的喜服,还有红盖头。尽管时间紧迫,一切从简,但必要的仪式还是要有的。然而,我娘却显得不情愿,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管朱妈如何劝说,她都无动于衷。
我转向我娘,语重心长地说:“姜半仙爷爷已经为我定下了命运,我们家族的祖坟安然无恙。如果你相信姜半仙爷爷,那么我们姜家将会子孙满堂。如果你不信他,即便娶了天仙,我们家也无法添丁进口。”
在那个古老的村落里,我的母亲只是淡淡地投来一瞥,留下一句似是责备又似无奈的话:“你总是对的。”言罢,她便随着朱妈匆匆离去。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几个小时便如流水般消逝了。为了不让任何事耽误,我让麻二去请慕敬豪,让他带着棺材进村,我们分头行动,各行其是。
朱雨馨的闺房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大红的帘幕垂落,高挂着花球,她身披红花凤冠,盖头下的她,宛如一朵盛开的花儿。我身着新郎之服,坐在床沿,望着眼前这位素净而美丽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柔。
周媛依旧斜靠在门边,我轻声对她说:“洞房的时刻到了,你能离开吗?”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愤怒地斥责我:“你怎么这么无耻?你是不是在欺骗朱屠户?他本就急于将女儿嫁给你,告诉我,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也教教我吧。”
我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酸楚,不由得笑了:“算是我占了便宜,但这也是无奈之举。你别失落,将来若有合适的人,我会让我娘给你介绍。现在,请你先出去,我还有事情要办,一切都结束后,还有更多的辛苦等着我。”
周媛朝我这边吐了口痰,不屑地说:“看你急得跟猴子似的,还装什么大尾巴狼,真让人瞧不起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
我目送着周媛愤愤地离去,嘴角泛起一抹会心的微笑。作为同是男人,我太理解他的憋屈了。毕竟,谁不渴望那盛大的婚礼之夜?现在,当他看着我即将得偿所愿,他心中的嫉妒自是难以遏制。
我没有多想,轻轻揭开了朱雨馨头上的红盖头。心中不禁一颤,她的确是天生丽质,一双凤眼如水,红唇鲜艳,皮肤细腻如脂。我感慨地对她说:“我们的缘分终于到来,今天,我们将结为夫妻,天地为证,我姜涉发誓,一定会好好待你。”
话音刚落,我便吹灭了蜡烛,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夜幕降临,八点钟声敲响,正是戌时的开始。我望着床上的朱雨馨,轻轻地为她盖好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喜被,她已是我的妻子。我缓步走到祭台前,上面供着一个大猪头,三柱香烛,长度各有一尺。我拿起朱砂笔,在天葵血布上挥毫泼墨,写下“朱雨馨”三个大字,一笔勾画出阴阳两界的界线,左边记录生辰,右边则是祈请天命。书写完毕,我将之仔细叠好,收入怀中。
既然麻二曾言此物乃是至宝,我自然要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在那个被古老传说笼罩的村落里,我首次听闻了关于女人血布的神秘功效,这还是从名为麻二的阴阳术士那里得知的。他言之凿凿,仿佛亲历其境,让我不得不对这未知的事物产生了一丝畏惧。
为了朱雨馨,我点燃了长明灯,寄托着微弱的希望。我叮嘱母亲,无论如何都要守护这盏生命之灯,让它的光芒持续不息。同时,敬神的三炷香也需连绵不断,这是对神明最基本的敬意。母亲似乎明白我的用意,她默默地点头,守候在朱雨馨的床前,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复杂情感。或许,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但母亲内心深处的那份愧疚和关爱让她选择了尽最后一份绵力。
深夜,我带着那只诡异的尸猫,与周媛一同前往村口,期待着麻二的到来。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子时将至,却依旧不见他们的踪影。我心里焦急,不禁埋怨起麻二的拖沓,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皑皑白雪之上,大地在这银光照耀下变得晶莹剔透。我和周媛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投射在这寂静的龙口村。此刻的村子宁静得出奇,连平日里最爱吠叫的狗都沉默了。这份死寂让人心生寒意,正当我们紧张不已之际,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划破了夜的沉静,像是来自幽冥的呼唤,让周媛和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在那个风声鹤唳的夜晚,朱屠夫抱着他的儿子痛哭流涕。我出于一片好心,向他伸出援手,却换来他的怒斥和一句“滚蛋”。心中困惑交织着无奈,我不禁开口提醒他:“你儿子已为你挡去一劫,若再执迷不悟,恐怕将步其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