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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麻烦

阴阳判命师 青青草原绿 2024-04-18 00:28
朱屠夫听闻此言,终于停下哭泣,抬头审视着我。或许在他眼中,我身上有姜半仙的影子,他的态度稍稍软化。他沉声道:“如果你真有那般本事,何不救回我儿?哪怕用我的性命来换。”
我深知朱屠夫的爱子之情,但生死有命,即使是孙悟空般的神通广大,也难以逆转定局。朱屠夫见我沉默,愤然将孩子放下,一头扎入水中,与那传说中的水猴子较劲,咆哮着要它放回他的儿子。
我对水猴子的存在半信半疑,姜半仙的笔记中确有记载,但古人的话语总是含糊其辞,令人捉摸不透。然而,此刻的大坝上,人已稀少,只有周媛那胖子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解地问:“他会浮水吗?为何身体时沉时浮?”
我望着朱屠夫在水中挣扎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这世上,总有些未知的力量,让人无法解释,也无法触及。而我,只能在这夜色中,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绝望与疯狂。
深夜的钟声刚刚响过,年三十的夜空被炮仗的轰鸣震得颤抖。在这欢庆与火药交织的气息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是一个年轻的小厮,怀里抱着一只鲜艳夺目的大公鸡,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急促地说:“姜爷,您得快些过去,六爷那边出了点麻烦,被困在村头的五里桥了。他让我来请您帮忙。”
我瞥了一眼那滴答作响的钟表,心中暗自嘀咕,麻二这家伙真是倒霉透顶,居然赶上了年三十夜里的炮仗。不用问,我也能猜到,肯定是那些声响惊扰了什么东西,使得那棺材沉重得难以移动。我没有和小厮多言,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带路。
我们三人踏着积雪,脚下发出的声音就像是砍刀斩落头颅时那般刺耳,令人心神不宁。匆匆赶至五里桥,只见几个壮汉正围着一口鲜红的楠木棺材,他们面红耳赤,却始终无法将棺材抬起。
麻二见我赶来,急忙跳到我身边,焦急地说:“这棺材一上桥就仿佛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挪不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慕敬豪也跑了过来,额头上的汗水还未擦干,满脸的惊慌失措,他对我说:“两位高人,这棺材纹丝不动,我们该怎么办?千万别错过了吉时啊。”
我和麻二对视一眼,都没有理会慕敬豪的焦虑。他不明白,现在的问题不是时辰好坏,而是得弄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此作祟。
在昏暗的夜色中,我询问着麻二:“一切程序是否遵循古法?起身、下葬,路径是否正确无误?”
麻二一本正经地回答:“没错,一切都按照规矩来。”
我继续追问:“途中有没有发生不洁之事,比如见血或是冲撞了神灵?”
“绝对没有。”麻二郑重其事地说,“我们上尊敬天上神明,下敬畏阴间鬼魂,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听闻此言,我心中有了底,便开口道:“难道是惊魂了吗?你既然深谙此道,为何不唤回他的魂魄?让它跟随棺材一同前行不就好了?”
麻二听后,面露难色,辩解道:“那只领路的大公鸡,你可曾见到?我已经用鸡来招魂,谁料到一进龙口村,跨过五里桥,那棺材就纹丝不动。那时,四周寂静无声,连鞭炮的声响也无,若真是惊魂,我自能轻松应对,又何必请你前来?”
当我好奇地望向那口古老的棺材时,怀中的猫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探出头来,发出连串的“喵呜”声。它挣扎欲出,但我紧紧按住了它。
靠近棺材,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使我怀里的猫儿更加焦躁不安。终于,它挣脱了我的束缚,一跃而上,跳至棺材之上。慕敬豪见状,怒斥道:“怎可让这畜生破坏我父亲的长眠之所?快些将它弄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瞪了他一眼,而麻二则出面缓和气氛,他劝说:“东家,且慢,这只猫非凡物,能通阴阳,辨识人鬼。它此刻的行为,或许正揭示着何物在此作祟。”
那只猫在棺材上翻腾跳跃,不断发出“呜哇呜哇”的叫声。突然,棺材内传来一阵“唧唧”声,吓得那些扛棺木的人纷纷扔下手中的木杖逃之夭夭。麻二却逆流而上,神秘兮兮地捏了个指决,低声念叨:“得罪了上人。”随即一脚踹开棺材盖。
随着棺材盖的打开,一团漆黑的东西猛然窜出。尸猫迅速追赶上去,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麻二和我看得清楚,从棺材中跳出的是一只足足有一尺长的巨鼠。
我盯着麻二,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懂这些忌讳吗?”
原来,老鼠和耗子喜欢钻进棺材,因为棺木是磨牙的好材料。而且,棺材内有尸体,它们磨累了还能享用一顿大餐。但耗子是极阴邪之物,一旦进入棺材,就可能引发尸变。因此,耗子一旦侵入,便意味着无尽的麻烦即将来临。
在晦暗的灵堂内,麻二面露困惑之色,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口未曾打开过的棺材。棺内一切看似完好无损,无咬痕亦无破损。慕敬豪同样感到不解,转向我道:“自封棺之后,便无人再启,这耗子如何入内实在令人费解。况且,在咱们到来之前,麻法师还特意施了法,按理说,这耗子应是途中潜入无疑。”
我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怪异感,疑惑地思索着:众多壮汉抬棺,竟无一人察觉到一只小小的耗子?事情透着诡异。于是,我命令那些汉子重新抬起棺材。尽管他们心中畏惧,但收了雇主的钱,职责所在,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无法移动分毫。
我和麻二几乎要怒发冲冠,这种情形我们俩都是头一遭遇。所有该做的仪式都做了,所有该避的忌讳都避了,甚至连那不速之客——耗子都捉到了。
正当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那只黑猫悄然归来,口中叼着一根酷似老鼠形状的树杈。麻二一把夺过,露出惊讶之色:“这是桃木?”
我接过手来仔细一看,果然不错,正是桃木制成,且形如钉子。我不禁问慕敬豪:“你是否与人结怨?”
慕敬豪沉思良久,终究是摇头表示并无此仇。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此物名为‘棺材钉’,能镇压人心,桃木本身克制阴邪之物。若有人将这样一根桃木钉打入你家祖坟的棺材之上,家中必将不得安宁。你需仔细回想,是否与人有过节?或者在我们到来之前,已有人对棺材动了手脚?”
慕敬豪与麻二对视一眼,两人的脑海里都在思索着同一个问题。麻二的目光游移不定,最终落在我身上,开口道:“咱们还未进村时,遇见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她言及要赴宴送礼,却因腿脚不便请求我们携她同行。我们肩负着沉重的棺材,怎能带上她?然而她毫不在意,竟自顾自地坐在了棺材之上,要求我们就这样抬着她前行。我当时急于赶路,未曾深思,只觉得不过是个老妪而已,难道是她在暗中捉弄我?”
我听罢,便知麻二中了圈套。我追问:“那位老妪,是不是模样模糊不清,浑身散发着异味?”
“正是如此!”麻二肯定地回答。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所谓的老妇,其实是山中精怪所化。深夜里,哪有老妪会去赴宴送礼?这岂不奇怪?不过,她倒是真的献上了一份大礼,只可惜,那是给鬼王的。”
麻二闻言,愤愤不平地咒骂了几句,转向我:“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不能就这么僵持不下,时间紧迫,子时将至,那位小娘子的生命只剩下短短十二个时辰。”
我望着那些力大无穷的汉子们,他们竭尽全力却依旧无法挪动棺材,心中逐渐有了答案。我缓缓说道:“别再费力抬那棺材了,哪怕你是力拔山河的大力神,也休想动摇分毫。因为,必定有无数阴魂小鬼压在棺材之上,这就是所谓的‘鬼压棺’。”
在一阵惊愕中,麻二突然恍然大悟,他急忙伸出他那独特的六指,猛地刺向眼前的棺材。他的眼珠翻白,目光落在坐在棺材上的数十个面无表情、目光冰冷的人影上,恐惧使他迅速抽回了手。他转向我,声音颤抖:“我真是被鸡啄了眼,居然没察觉到这恶鬼压棺。难怪我之前的法门全都失效,原来它们早已将我们盯上。”
我凝视着那口阴沉的棺材,尽管看不见那些阴魂,但我能感觉到一股寒气逼人,仿佛跌入了无尽的冰窟。我转头对周媛说道:“胖子,快把尸体背出来,这棺材不能要了。”
周媛总是乐于做这种搬尸的活儿,他伸手向慕敬豪索要报酬:“东家,这事可得给点辛苦费,至少得千把大洋。否则,耽误了吉时,你家可就要倒霉了。”
慕敬豪听了周媛的话,心里有些不悦。他对我说:“这口棺材我是从广东高价买回来的,价值不菲。我父亲生前再三叮嘱,一定要用它来安葬他。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我闻言不由得火冒三丈,对他斥责道:“鬼压棺,神难抬。你有本事自己来试试?看你也是个缺乏远见的人。今天我们已经动了那鬼王的坟墓,你还担心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棺材吗?”
慕敬豪被我说得哑口无言,麻二向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勉强同意,递给周媛一个厚厚的红包。周媛喜不自胜,差点就要跪下来磕头感谢。我催促他们不要再浪费时间,赶紧将尸体搬离这个不祥之地。
周媛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仿佛行云流水般,他一弯腰一转身,那棺材中的尸身便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肩上。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连麻二也不禁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背负着尸体的周媛却面露痛苦,对我龇牙咧嘴地说:“我感觉有鬼压在我身上,快撑不住了,你得想想办法。”
麻二反应敏捷,从怀中抽出一张红纸,我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红色的纸人。在纸人的中轴线上,他用黑笔纵书了慕敬豪父亲的生辰八字,然后点上了朱砂,嘴里念念有词:“纸人拘魂,肉身有主,百鬼莫侵。”
我看着麻二捏开那死人的嘴,将手中的纸人塞入其口中,随后拍了拍周媛,对他说:“快走,我的道行有限,支撑不了多久。”
周媛顿感身体一轻,背着尸体快步离去。慕敬豪则被吓得双腿发软,这种经历对他来说是头一遭,深夜遭遇如此诡异事件,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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