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刚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这时一阵阴风袭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而他背上的尸体竟开始口吐鲜红的液体,大量的泡沫从口中涌出,场面异常恐怖。
在昏暗的夜色中,麻二的声音突然划破了沉寂:“诈尸了,鬼上身了!”这声尖叫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连我也不例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周媛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她,她竟缓缓地站了起来。那本应躺着不动的尸体,现在却像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直挺挺地立在我们面前。
我心中的恐惧如野火般蔓延开来,我知道这是诈尸无疑!虽然以前听过不少关于诈尸的故事,但真正亲眼目睹,还是头一遭。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在这恐怖至极的时刻,我本能地对着周媛大喊:“快跑!”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焦急,我多么希望她能逃离这个被恶鬼缠绕的肉身,逃出生天。
周媛的直觉告诉她,身后的氛围突然变得紧张异常。她本能地做出翻滚动作,身体在积雪中滚动,恐惧驱使她迅速爬起逃命。
雪地里,那具尸体不自然地歪着头,全身不断地颤抖,仿佛触电一般。我目睹这一幕,感到束手无策。而麻二的反应却敏捷无比,他伸手从袖筒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柴刀,借助树木迅速地攀爬了上去,动作敏捷得连猴子也望尘莫及。他挥舞柴刀,砍下两根粗壮的树枝,紧紧抱在怀中,然后一跃而下,直面那复苏的尸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复活者,其面色呈现出恐怖的青灰色,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沫。麻二额头上冒出密密的冷汗。他鼓起勇气朝尸体吹了一口气,却在瞬间发现尸体张开双臂欲要攻击他。情急之下,他将手中的木棍猛地插入尸体的腋下,大声呼喊:“快来人帮忙,抬起来!”
听到呼救,我立刻冲了过去,与木棍一起扛在肩上,将那复苏的尸体举起。我感到木棍在剧烈颤动,但尸体已无法再造成威胁。
麻二转过身子,背对着尸体,沉声对我说:“这鬼王的道行深不可测,它知道我们要对付它,所以先给我们设下了障碍。”
我深以为然,毕竟今天是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在燃放鞭炮以驱除邪灵,哪里会有山精野怪出没?这一切不过是有人暗中捣乱罢了。
在昏暗的夜色中,麻二见我对他不理不睬,便想要愤然离去。然而,他的脚步刚迈出,却似被无形之力牵制,纹丝不动。怒气冲冲,他忍不住爆出粗言:“可恶至极!若非我道行未至,哪容尔等小鬼在此撒野?”
听闻此言,我不由得一脚踢出,训斥道:“无本事便休要空谈!”感觉到肩上的重负愈发沉重,仿佛尸体的重量瞬间增加了数百斤,我心知必定是恶鬼作祟,压在我身上。看来,非得出手不可了。只是,我内心忧虑,若是动了尸体,恐怕慕家之人难以接受。于是,我对麻二说:“我倒是有办法,但需搬动尸体,我担心慕家人会不高兴。待会儿你帮我解释解释。”
麻二闻言,怒骂道:“你这混账东西,既然有办法还不快用?刚才我差点就被这尸体吸尽阳气,一旦变成僵尸,别说下葬,不化为灰烬都难。赶紧动手吧!”
得知他的支持,我心中有了底气。祖父姜半仙留下的风水秘籍中,记载着许多降服山精野怪、制止尸体诈尸的方法。尽管我从未实践过,心中没底,但此刻别无选择。
我舌尖在口腔内翻滚,聚集起一口唾液,这便是所谓的“血唾化煞”。据祖父笔记所述,若能在口水中加入一丝舌尖之血,便能成为充满阳气的辟邪之物。无论喷洒何处,那里的邪灵都将被阳气所伤,无法再施其能,纠缠害人。
在周媛惊恐的呼喊声中,我才猛然间注意到了朱屠夫。他平日里总是咋咋呼呼的,但此刻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他的身体在水中上下浮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心头一紧,意识到这肯定是水猴子的恶作剧。
周媛见状,竟然想要跳下去救人。我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告诫道:“你下去也是送死,水猴子力大无穷,在水里无人能敌。我们得想办法把它引上岸来。”我迅速思考着对策,然后吩咐周媛去找绳子。他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听了我的话立刻转身去找绳子。
这时,朱屠夫已经完全沉入了水中,只剩下一缕头发在水面上漂浮着。他的女儿朱雨馨在岸边焦急地呼喊着:“爹啊,你咋了?快上来啊!”她的声音凄厉而绝望,听得我心如刀绞。
我顾不得许多,迅速脱下衣服,一边往水里走一边大声喊着:“这天真热啊!水深不深啊?朱屠夫,你过来接我一下,我也想下去凉快凉快。”我故意提高了嗓门,希望能引起水猴子的注意。
果然,我刚把脚伸进水里,就看到朱屠夫的身体像鱼一样从水中窜了过来。他的头还浸在水里,但速度却快得惊人。我眼疾手快地抓住周媛递过来的绳子,迅速打了个绳扣。这时,朱屠夫已经漂到了我身前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朱屠夫喊道:“我下来了啊!你把手伸给我!我不会游泳,你拉我一把!”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而平静,希望能引诱水猴子上岸。
在昏暗的夜色中,我终于觉得时机成熟。我狠狠地咬住舌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弥漫在口腔之中,随即我振臂高呼:“百无禁忌,诸邪不侵!”
随着我的呼喊,一声沉闷的响动破空而出。一口鲜血如箭般射出,溅落在那冰冷的尸体上。奇异的是,就在这一刻,我双肩的压力瞬间消散,整个身体如同被羽毛托起,轻盈至极。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原来这个方法竟然真的有效。
然而,在我沉浸在喜悦之中时,麻二的怒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该死的,你若是早些使用这方法,险些害得我们全都命丧黄泉。”
我没有回应他,心中暗自嘀咕,谁能料到这方法竟有如此奇效?
就在这时,麻二松开了手中的棍子,那具尸体轰然倒下。他用一只脚勾住尸体,转头对慕敬豪发号施令,让他派人来处理这具尸体。但那些原本负责抬棺的人早已逃之夭夭,无影无踪。麻二气得浑身颤抖,我见状,便提出了一个建议,让慕敬豪不妨花些钱财,找周媛来背走尸体。
在树梢上躲藏的周媛,一听闻有生意上门,不假思索地滑了下来,急切地向慕敬豪索要五张老纸币。慕敬豪心中无比郁闷,明白这是不必要的开支,但为了让自己的父亲能安息,他愿意不惜代价。
那时,鬼压棺、诈尸等一连串不可名状的怪事已令慕敬豪心惊胆战,他只希望父亲的葬礼能够平安无事。对于金钱这等身外之物,他已不在乎多花一些。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媛背起尸体,我与麻二分别前后引路,以防山中的精怪再次搅扰。
雪夜中,我们四人带着一具尸体踏上了前往九龙岭的路。深夜时分,那些放炮赶年的人们早已入睡,四周寂静得连夜枭都不再鸣叫。
这样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压抑。慕敬豪紧张得双腿发抖,不停询问是否快到了。但我和麻二都不敢回应,此刻绝不能发出声响,一旦泄露了阳气,便会吸引鬼魂。
就在那时,我和麻二抬头望去,只见乌云遮住了月光。明明是个晴朗的夜晚,不该有乌云。这绝非自然现象,定是恶鬼作祟。麻二取出一支火烛,轻轻一挥,不知施展了何种手段,火烛竟燃起了火焰。我并不感到惊讶,若他无此本领,也就不配称为阴阳师了。
随着九龙岭的临近,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压抑笼罩心头。突然,慕敬豪的声音划破了寂静,他惊慌失措地大喊:“山匪!山匪来了!”
我和麻二迅速朝他指示的方向望去,但只见四周寂静无声,不见任何异样。我立刻意识到慕敬豪可能遭遇了不测,他向来生活放荡不羁,阳气涣散,这才让他能窥见那些阴世之物。我试图安抚他:“你确定看到土匪了吗?”
慕敬豪更加不安了,他的眼神四处游移,似乎只有他一人能见到那恐怖的景象。他颤声回答我:“是的,一群人,身披皮袄,手持拐子枪,面无表情地守在山口,这不是山匪是什么?”
我听后心中一动,试探着问:“其中一个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另一个却笑容可掬?”
慕敬豪连忙点头,脸上的惊恐之色稍减。我忍不住轻笑,原来他们就是那夜在坟地打麻将的两位。我转身朝着慕敬豪所害怕的方向大声宣告:“阳人送葬,阴人回避,速速离去。”
麻二也不甘示弱,听我这么一说,他迅速从怀中摸出一把纸钱,向空中一抛,接着从袖筒里抽出一面小锣,猛地敲响。“咚”的一声巨响,仿佛能震撼人心,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在那个寒冷的夜晚,慕敬豪和周媛两人站在荒凉的山路上。慕敬豪颤抖着,将手中的纸钱抛向空中,不可思议的是,那些纸钱竟似被无形之火点燃,瞬间化为灰烬。恐惧让慕敬豪跪倒在地,绝望地哭喊,哀求能回家。而周媛虽然同样害怕,却表现得更为坚强,他怒骂道:“奶奶个熊,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而,话音未落,周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山林深处奔去,速度之快,连脚印都未留下。麻二见状,转头对我道:“鬼抢尸?”我听周媛的尖叫声越来越远,立刻从随身携带的百宝袋中取出一个小香炉,仅有碗口大小。
麻二见我拿出香炉,眼神一转,递过来三炷香和一张黄纸。我轻轻一笑,提笔在黄纸上写下了周华的生辰八字。麻二深吸一口气,轻轻吹拂香火,那香燃烧得异常迅速,转瞬即逝,只剩下灰烬。
我对着远方的黑暗喊道:“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言毕,我将香炉倒扣在地,麻二反应迅速,一块大石压在香炉上,又贴上几张黄纸,仪式这才结束。
我们转向周媛的方向,只见他倒在雪地里,惊恐地嚎叫着,双手紧握铁铲,慌乱地挥舞。片刻后,他似乎意识到危险已经解除,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与麻二对视一眼,彼此间的配合无需多言。这种法术名为“香炉倒扣”,它的力量之大,无论活人、死人乃至仙家,都要敬畏三分。
在姜半仙的笔记中,他曾经提到过一种方法。只要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或者使用他的毛发、指甲或者其他个人物品,都能对他产生影响。将这些放在香炉下,轻则倒霉三年,重则一生无法翻身。对于阴魂来说,更是悲惨,他们将永世无法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