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当年佛祖曾用这种方法对付一只蜘蛛精,将其压在香炉下长达三百年。那只蜘蛛精虽然最终逃脱,但却又落入了法海的手中。因此,这种方法让人闻风丧胆,连鬼都感到恐惧。
香炉就像一个千斤闸,会压得孤魂野鬼和小人无法有任何转运的机会。当然,如果你心术正直,阳气旺盛,你自然不会惧怕这种方法。这种方法只对心术不正的人和邪恶的山精厉鬼有用,想要用它来害人是不可能的。
当我倒扣香炉后,我听到山间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空中的黄纸燃烧得异常旺盛。我笑着说:“现在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
周媛背着尸体回来,满头大汗,这大冷天的他能出这么一身汗,显然是被吓得够呛。但当他看到慕敬豪时,发现他比自己还惨,身体直发抖,裤管也湿了,居然吓尿了。他也不嫌丢人,跑到我和麻二面前说:“我能回家吗?二位高人,家父的事就拜托二位了,等二位回来,必定厚礼答谢。”
在九龙岭的脚下,我轻笑着提醒同行的慕敬豪:“今日不同凡响,鬼王要迎娶新娘。这山中的精怪们都饥肠辘辘,若你孤身一人折返,恐怕会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我的话让慕敬豪脸色煞白,他的气息微弱得几乎要断气,仿佛随时会被恐惧吞噬。幸好,麻二及时出手,一掌拍在他的额头,塞给他一粒定心丸,这才让他免于昏厥。
麻二沉声安慰他:“东家,不必惊慌。我和姜涉都不是凡人,我们自有道行在身。今天你就当是长见识,日后回去也能夸海口,告诉人家你亲眼见过山精野怪、小鬼魔人。再说,若是你父亲下葬,你这个后人不在场,他不仅不会保佑你,反而会责怪你的不孝。”
慕敬豪泪眼婆娑,进退维谷。他望着已故父亲的遗体,心中悔恨交加,早知道应该听从姜涉的建议,另寻一块风水宝地,也好过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
就在此时,我和麻二耳边突然响起了唢呐的声音,令我们不禁心惊肉跳。我们迅速转头朝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队红衣人马,抬着华丽的八抬大轿,正从山口缓缓向九龙岭深处行进。
随着我们一行人踏入九龙岭的密林深处,队伍中的同伴们仿佛融入了夜色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彼此对望,震惊之情溢于言表。麻二,那位以六指闻名的怪杰,将他那独特的第六指按在眉心,目光如炬,他凝视着我说:“这是鬼迎亲的征兆,你的未婚妻就在那花轿之中,可怜她被一位狐狸面具的老妖婆控制,动弹不得,哭泣和呼救都被封禁。”
我心里焦急如焚,抬眼望去,只见天边渐露鱼肚白,已是寅时,阴气最为浓郁的时刻。我知道,如果不在这关键时刻采取行动,待到阴阳交替,那些恶鬼完成娶亲仪式后,我的爱人将被带入阴曹地府,到那时,我该如何是好?
我迫切地向麻二询问:“如何才能让我拥有透视阴阳的能力?”
麻二轻蔑地一笑,对我说:“你以为开启阴阳眼是易事吗?普通人,顶多只能开启鬼眼。”
我急切地回答:“不管是哪种眼,只要能让我看穿这一切,我都愿意尝试。”
在昏暗的火光下,麻二突然伸手将我怀中的黑猫拽出,粗暴地拔下了一根胡须。黑猫发出刺耳的尖叫,痛苦万分。他并未多言,只是将那根胡须点燃,接着从万宝囊中取出一瓶香油,混合后迅速抹在我的眉心。那一刻,我感到了刺骨的寒风,身体仿佛被抽离了力量。
我眨了眨眼,目光所及之处,十几个面色苍白如纸的人正死死地盯着我。他们的目光让我感到恐惧,我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他们的眼神如同利箭,似乎想要穿透我的灵魂。我惊慌失措地质问:“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这些阴魂为何纠缠不休?”
麻二放声大笑,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这是招阴开鬼眼的仪式。当你的身体处于阴寒状态,霉运缠身时,便能自然地看到这些阴间的生灵。他们试图侵占你的躯体,因为你现在的体质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容器。但不必担心,只要有那只尸猫在,它们就不敢靠近。”
我心中暗骂,却也无暇多想,急忙向九龙岭的方向赶去。周媛如影随形,而麻二则紧紧守护着慕敬豪。我们四人就这样踏入了九龙岭的密林之中。
九龙岭的入口是一条笔直的小径。我们刚一踏入,我便看到了两旁站立着无数的阴兵。我不知道周媛他们是否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我能感觉到麻二的脸色比鬼还要惨白,在摇曳的火烛光芒下显得格外骇人。
他沉声对我说:“这是何等的威仪,生前权倾一方,死后依旧要称霸这片土地。”
我赞同麻二的观点,这些阴兵的外貌千奇百怪,既有汉人的服饰,也有鞑子的长辫,混杂在一起。我决心已定,对麻二说:“即便是阴曹地府,我也要勇往直前。”
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了寂静:“夫君,快救我!”这声音虽然飘渺,但我却清晰地认出,那是朱雨馨的声音。我心神一乱,毫不犹豫地踏入九龙岭的死龙格。麻二没能拉住我,他焦急地喊道:“你怎么能信这鬼叫魂!这下可糟了。”
尽管麻二这么说,他还是从万宝囊中抽出两张黄纸。一张写着“占命”,另一张写着“童子”。他迅速将这两张纸分别贴在我们身上,然后紧跟着我也进入了九龙岭。
周媛和慕敬豪看不见其他,只看见我们两个都消失在九龙岭中。他们哪敢多待,立刻小跑着跟了上来。就在这时,周媛头上的黄纸开始发出红光,慕敬豪头上的黄纸则发出黄光,它们像鬼火一般在九龙岭中闪烁。
然而,仅仅过了一分钟,他们两人头上的黄纸就燃烧了起来。麻二回头看了一眼,愤怒地骂道:“这里的邪气太重了,我镇不住。”
周媛的心脏砰砰直跳,恐惧如影随形。忽然,他目睹一群持刀舞枪的人影向他疾驰而来,他们的步伐轻盈至极,仿佛脱离了尘世的羁绊。冷汗浸透了周媛的后背,尽管如此,他却怒喝一声:“奶奶个熊,跟你们拼了!”
随着他的怒吼,那些幽冥界的兵卒纷纷后退。周媛从背后抽出铁锹,反客为主,向那些阴兵追击而去。慕敬豪则早已被恐惧击溃,眼中赤红一片,双手无序地挥舞,脚步错乱,如同失了智一般四处奔逃。
我听到身后的喧嚣,目睹慕敬豪已陷入疯狂,便怒视麻二一眼,斥责道:“你这是何苦来哉?”
麻二回以淡漠的目光,平静地说:“人的命运天注定,他今日之遭遇,乃是宿命所归。然而,这鬼王我必须铲除,否则待到中元节鬼门开启之时,必将为祸人间。”
我对麻二的真实意图感到困惑。他是个见利忘义的鬼魂,贪婪且心机深沉。原本我以为他之所以要我带他来到九龙岭,不过是为了利用下葬老父之事诈骗钱财。然而,听闻他决心要消灭鬼王,我对他的印象不禁有了些许改观。看来,尽管他贪财,却未曾丢失修行者的本分。
我们沿着九龙岭的直路前行,直至八叉口。麻二转向我,说道:“这岔路口曾险些要了我的命。你的修为高于我,告诉我,我们该走哪一条路?”
在那个不寻常的午后,水面上突然伸出了朱屠夫苍白的手。我机敏地将绳索抛去,套住了他的手,急忙喊道:“快拉!”周媛闻声用力,竟将朱屠夫半身拖出了水面。然而,一旦靠近岸边,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将他往下拽,朱屠夫的身体再度沉没。
眼见周媛也险被拖入水中,我从怀中抽出一块鲜红的布,猛地投向湖面,怒吼道:“看我杀生无数,血可漂杵!再不退散,我亲自下湖收拾你!”奇异的是,红布一触水,绳子瞬间松动,我们便将朱屠夫拖拽上岸。
朱屠夫泥泞不堪,嘴里和鼻子塞满了淤泥。我连忙清理他的呼吸道,按压他的心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他苏醒过来。他醒来后抱怨腿疼,我揭开他的裤脚,露出四个深陷的爪痕,这让我确信他遇上了水猴子。
我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及时出手相救。水猴子狡猾而机敏,却极度畏惧红色。正如“杀鸡儆猴”所揭示的,猴子见血即惧,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它们的灵性与贪婪。当我表示要下水时,它试图引诱我,却未料到我会设下圈套。
消息传开,村里人纷纷赶来围观。老村长许家印命令人将朱屠夫送回家中。我们跟随而行,抵达朱家后,朱屠夫开始剧烈呕吐,吐出的竟是白花花的肉块,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令人无法在屋内久留,只有他的女儿在屋内侍候着他。
周媛肩扛尸体,手握铁铲,气喘吁吁地冲向中间的小路。他边跑边嚷:“天啊,我撑不住了,得赶紧端了那老家伙的老巢,好让我这胖子回家补个觉。”
麻二轻拍自己的额头,转向我,无奈地说:“你怎么找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家伙?”
我并未搭理麻二,只是紧随其后,深入那条昏暗的小径。周媛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毫不犹豫地领路。我们纷纷涌入岔道,麻二回首一瞥,目光落在陷入狂乱的慕敬豪身上,轻声道:“有得必有失,占据了龙穴宝地,你的后代定会显贵腾达。至于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周媛领着我们,快步如飞。我在后面紧跟,心中暗想,这个莽汉真是运气好得出奇,一声怒吼,那些阴兵便烟消云散。
不久,我们抵达九龙岭的一个隐蔽山坳。麻二突然止步,目瞪口呆地打量四周,喃喃自语:“没错,就是这里了。四面环山,藏风聚气,八面来风却不及此地!”
话音未落,麻二的声音突然哑住,喉咙里发出一阵哽咽。只见八座小山环绕之中,一道缝隙悄然开启,从中涌出一股冷冽的阴风。
在一片荒凉的山丘间,我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些本应是连绵起伏的山丘,竟幻化成一排排鲜红的大门。门扉缓缓开启,仿佛迎接着什么重要的来宾。从每扇门后,走出身着红衣的人群,他们组成了一支迎亲队伍,吹奏着唢呐,击打着锣鼓,头顶的天空被飞舞的红纸装点得喜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