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狐狸精

环顾四周，这原本偏僻的山谷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气派的高门大宅。曾经的土丘，如今变成了一座座宏伟的建筑。那些迎亲的人肩扛花轿，正要跨入大门。就在这时，大宅的门轰然开启，一位老婆婆率领几位女子出门相迎。她们走到花轿前，老婆婆一脚踹开轿门，弯腰便要将新娘背出。
周媛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对我说：“奶奶个熊，那个老婆子不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吗？竟然真的把朱雨馨嫁给了这荒山中的老鬼。”
我心中怒火中烧，正欲冲下山坡，却被麻二紧紧拉住。回头一瞥，只见两条巨大的黑龙悬浮在空中，它们的目光锐利地盯着我们。周媛被吓得腿软，精神全无，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连同他背上的尸体一起翻滚。
我和麻二迅速分开行动，试图分散两条巨龙的注意力。然而，那两条龙只是凝视着我们，并未有任何动作。我心中一惊，难道这一切不过是幻觉？
转头间，我注意到一个穿着黄袍、神态狡猾的老者。当他发现我在瞪视他时，便停止了动作。我心中顿时明了，向麻二大喊道：“别怕，他们不会伤害我们！”
在东北的深山老林中，传说着一些与世隔绝的秘密。那天，麻二带着半信半疑的神情，缓缓踱步至我身边。他的目光落在那两条似青龙般的巨蟒身上，又转至那个突如其来、酷似黄鼠狼的老者身上，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异之色。他吞吞吐吐地对我说：“难道我们遇上了‘姜常黄蟒’这四位山林中的神仙？”
我轻轻一笑，心中早已有所猜测。在我们东北的土地上，这几位是众所周知，被频繁祭拜的神灵。所谓“姜”，便是那机智狡猾的狐仙；而“常”，则是长久之龙的代称；“黄”，自然是指那狡黠的黄鼠狼；至于“蟒”，无疑是指那些蜿蜒而行的蟒蛇。
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存在。那两条蟒蛇，尽管还保留着凡尘的肉身，而那位穿着黄袍的老者，眼神里透出一股狡黠之气。至于那幢大宅里正举行婚礼的狐狸，它的面目却难以辨认。我心里清楚，这些所谓的神仙，其实还未真正得道。今日，我们似乎成了他们眼中的猎物，自投罗网。
关于这几位神仙的来历，有一首古老的诗歌可以作为证明：“混沌初分，太极生两仪，仙佛传道，鸿钧老祖收徒弟。三位兄弟，各有所长，李老君、原始天尊、通天教主，他们的法力无边无际。老子的门徒成佛道，原始的弟子亦成仙。佛祖见状不悦，禁止再传道法。通天教主心生不满，将金丹撒满山野。狐与黄鼠狼食之，遂成大道；蟐与蟒蛇食之，也得以成仙。从此，披毛带甲的百草间，留下了它们的传说。”
这便是我们东北人祭拜“姜黄常蟒”的由来。他们是得道的神仙，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人们赋予这些动物美名，以期它们不再为祸人间。这些动物在深山中修炼，渐渐通灵，受到人们的奉承，便不再肆意伤害。
东北的萨满教将这些动物尊称为动物仙家。这些动物仙家在修炼真身的过程中，除了依靠自身的悟性和慧根，也有一些邪门歪道可走。然而，这些捷径往往伴随着巨大的代价。
在古老的传说中，狐狸精要想拥有人类的形态，必须得在月圆之夜，头顶一颗人类的头颅对着月亮膜拜，方能完成幻化之术。
而黄仙，据说在其初次迷惑人心之前，必须将死者的内脏一扫而空，藏身于那冰冷的尸骸之中，因此人们赠予它一个令人战栗的名号——黄皮子。
至于常蟒，那些鬼怪中的仙家们，想要首次附身于人类，必须将人体的要穴和脉搏紧紧束缚，使得宿主步履蹒跚，行走无根，如此才能降临凡间。
我目光所及，这些动物尚未脱离本形，我便洞悉了它们未曾为恶，未曾伤害过人。然而此刻，它们鬼鬼祟祟地跟随在我们身后，其心可诛，显然是想借我们之手得以蜕变成仙。我所见到的，是它们真正的面目。姜半仙爷爷的风水笔记中曾提及，若遭遇姜、黄、常、蟒这些精怪的真身，切勿惊慌失措，更不要对其进行打骂。
在人间，那些胆大妄为、四处游荡的姜黄常蟒等精怪，它们早已修炼得道行非凡。若你不慎触犯了它们，那么恐怖的梦魇便会如影随形。
这些生灵，拥有不可小觑的力量。若是无意中目睹了它们的真身，最好的做法是置之不理，顺其自然。除非它们首先对你发起攻击，否则主动挑衅绝非明智之举，那将是一场无法预料的灾难。
记得曾有一次，我无知中冒犯了一只狐狸，未曾识破它便是传说中的姜黄常蟒之一。我不慎焚毁了它的巢穴，触怒了它。不料，它竟将朱雨馨许配给了鬼王，又将我们诱入山中，召集了其他几位仙家，企图夺取我的肉身，以助它们修行飞升。
然而，我并不畏惧。面对这些狡猾的动物和鬼灵精怪，如果你不慎冲撞了它们，必将遭受它们诡异力量的伤害。但它们自视甚高，以为智胜一筹，实则不然。因此，你必须与它们斗智斗勇。
我站在那两条巨蟒面前，大声宣告：“我是道门李老子的传人，今日见到你们修行不易，特来赐予你们封号。封你为上九龙上仙，封你为地府冥仙，封你为东海龙仙。”
我的话语震撼了天地，那麻二闻言，目光闪烁不定，最终对我投以赞许的目光，口中只吐出两个字：“够种。”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夜晚，我并没有把麻二放在眼里。毕竟，这些生灵向来只对阿谀奉承感兴趣。果不其然，当我的话音落下，那两条庞大的蟒蛇便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同样，那个酷似黄鼠狼的家伙也是如此。麻二见此情形，不禁使劲揉着双眼，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
面对这三位自称大仙的存在，我的内心却没有丝毫放松。这些家伙狡猾异常，如果你不给它们点实际的好处，光说些空话是无济于事的。于是，我从随身携带的百宝袋中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点燃了三柱香，口中念念有词：“拜天拜地拜常蟒，跪天跪地跪黄仙。这里有黄金三千两，愿三位拿去修行，作为仙家的赏赐，请速速离去，以免遭受天谴。”
说罢，我从怀中摸出一块沉甸甸的金锭，这是之前从周媛那里得来的，今天它算是派上了用场。我将金锭投向远处，金光一闪，那三位所谓的大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块金锭也不知所踪。
麻二跑了过来，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羡慕，望着远方，对我说：“小爷，你真是了不起，那三位大仙，随便一个都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你却只用一块金锭就轻松解决了。真是佩服至极。”
我摇了摇头，说道：“别提那些了，那三位还算好打发，因为我从未冒犯过他们。但接下来的那位狐仙可就棘手多了。我差点伤了她的闺女，还烧了她的老巢，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麻二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捏着自己的独尾胡须，沉思片刻后对我说：“姜、常、黄、蟒，这四位大仙我倒是有所耳闻，它们是萨满家的守护神。每一位都有自己的喜好。姜仙和黄仙偏爱酒烟与家禽的供奉；而常仙和蟒仙则喜欢扭动身躯、倒立行走、饮生鸡蛋。看来，我们得好好准备一番了。”
在一片荒凉的乡野，暮色渐浓。麻二随手掏出一袋印有“大前门”字样的香烟，从万宝囊中取了出，点燃后便插在泥土之中。接着他又取出一瓶六十度的吉林烈酒和数只粗瓷碗，巧妙地将它们摆放在燃起的香烟前，每个碗内都斟满了酒液。
我见状，连忙躲到一旁。麻二办妥一切后，来到我身边低声说道：“我们该进去了，那几个狐仙就不必理会。”
我点头同意，目光落在那扇漆黑的大门上。它宛如通向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令人心生畏惧。我和麻二纵身一跃，穿过大门，忽见周媛猫正蜷缩在一个洞穴口，不敢动弹。我心中一惊，隐约觉得不妙——那洞穴乃是常蟒二仙的居所，周媛猫竟自寻死路藏身其中。
我向周媛招手，他惊慌地回望，脸色惨白，双手挥舞着。见他双脚悬空，我心知肚明，他定是被常蟒二仙缠上了。我转头问麻二：“怎么办？”
麻二焦急万分，额头上冒出密密汗珠，怒斥道：“真是个蠢货！洞里是那些怪物的巢穴，他偏往里钻？这不是找死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万宝囊中抽出一根铁棍，直奔洞口而去。我紧随其后，只见洞内火光摇曳，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巨蟒紧紧缠绕着周媛。周媛的身体悬挂半空，仅一只手拼命伸向我们求救。我内心震惊不已，惊叹这胖子生命力之顽强，即便身处绝境，依旧存活。
在寒冷刺骨的天气里，巨蟒的存在仿佛不受任何影响。它那庞大的身躯紧紧缠绕着，仿佛无视了我们这些旁人。我和麻二站在它的身旁，就如同隐形一般。这个洞穴与外界迥异，不深却透着一股热气，使得周围的寒意对这庞然大物毫无威胁。
麻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快找气门，一旦找到就往里面用力刺！”我闻言急忙攀上巨蟒的背，寻找那个致命的弱点。巨蟒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身体开始剧烈地扭动。周媛在一旁咒骂：“奶奶个熊，你们这是要老子早点归西啊？”
我心中焦急，一跃而起，伸手探入巨蟒的身体，鳞片割得手掌生疼。终于，我的手指触及到一个柔软而湿滑的部位，毫不犹豫地向内一插。那是巨蟒的气门，也是它的致命之处。一击命中，巨蟒的身体瞬间松弛，尾巴猛地一甩，我感到头顶一阵阴风掠过，接着是一声沉闷的轰鸣，洞口竟被扫击得塌陷下来。
我暗自庆幸，若非这一击，恐怕我已命丧当场。受惊的巨蟒扭曲着身体逃离了现场。无论多么强大的蛇类，只要找准了三寸和命门，一击必中，它们也只能逃之夭夭。
我赶忙转身去扶起摔倒在地的周媛，却发现他的肩膀上突出一截断裂的骨头，白肉外翻，一条胳膊竟已断折，他喘息着，显然已是伤势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