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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无法再醒来

阴阳判命师 青青草原绿 2024-04-18 00:29
至于我是如何进入棺材的,我自己也无从知晓。但我不愿深究,有些事情说不清楚,过于执着反而可能自寻死路。
那块地的阴气已经释放,随着时间的流逝,风霜雨雪的洗礼,风水自然会有所转变,我也无需再过于担忧。
朱屠户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焦急地向我询问:“女婿啊,你的妻子何时能够醒来?”这个问题让我感到尴尬,因为我并未将朱雨馨救回,我无奈地回答:“老丈人,恐怕她无法再醒来了,但请您放心,无论生死,她都是我的人。”听到这话,朱屠户和他的妻子都泪流满面,我也心痛不已,若我有姜半仙爷爷的道行就好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此时麻二对我说:“你想救她,还有一个办法,亲自前往黄泉,阎王不收枉死之人,这姑娘命不该绝,肯定在枉死城徘徊,你找到她,从还魂崖回来,她就能复活。”我听后心中一喜,急忙向麻二询问:“我如何才能前往黄泉?难道要我自己结束生命吗?”
姜涉,你若妙手回春让我重见光明,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但想想看,一个如我般的盲者,能为你做些什么呢?”麻二含笑而言,声音中透出一丝和蔼。
我心中暗想,这老家伙怎会无缘无故示好?然而,他的失明并非寻常,乃是邪气侵蚀所致。转念间,我记起手中的夜明砂,此物在坟墓周围寻得,专治眼疾。心头一喜,我反问道:“治好你不难,但你若无法助我,又当如何?”
麻二闻言,面露兴奋之色,严肃地对我说:“哼,我所通晓的阴阳术虽仅半吊子,但助你过阴却是轻而易举。你有何妙法快些施展,治病宜早不宜迟。”
“过阴”?我沉思片刻,道家所言过阴便是三魂七魄离体,唯有修习道术者方能为之。想来,这也是我唯一能往黄泉之路的方法。我没有多言,从百宝袋中取出夜明砂,吩咐朱妈去村中寻找一位哺乳妇女,取一碗乳汁。
朱妈知事关女儿性命,不敢有丝毫迟疑,匆匆而去。不多时,她便带着一碗乳汁归来。我将夜明砂与乳汁调和均匀,然后为麻二洗眼。药效神奇,不过片刻,麻二竟言他能看见,尽管眼睛仍感疼痛。
我告诉他,要想彻底痊愈,还需几味药材。待我过阴归来,再给他夜明砂。看着麻二脸上的不悦,他却不敢多言。他心知我对他的信任有限,毕竟名声一旦败坏,就如同树影一般难以摆脱,他也怪不得我心存疑虑。
在昏黄的烛光下,麻二不再多言,他询问我何时为朱雨馨卜下的生辰八字。我答曰戌时。他沉默片刻,告诉我已逝去六个时辰,仅余六个时辰,时间紧迫。他迅速取来两面镜子,一大一小,将它们置于一定距离,相互对视。在镜中反映出彼此的影像,他在两侧点燃了两根蜡烛。
我不解其意,从未经历过这等仪式。麻二指示我站在小镜子之后,透过它观察镜中的世界,目光坚定不动。我便站在那里,目不转睛。他将屋内众人尽数驱散,从万宝囊中取出一根铁棍,又塞入我口袋一把米粒,嘱咐道:“下去后,不要畏惧,不要信任任何人,也不要向任何人施舍。下面皆是孤魂野鬼,你无需扮演善人。紧握红绳,它将引领你至朱雨馨所在。找到她后,沿着道路前行,切勿回头,无论谁呼唤,都不可转身,否则你们俩都无法返回。”
我沉默不语,心中一片混沌。镜中景象开始波动,如秋水荡漾,我的眼皮沉重,不久便自行合拢。见状,麻二迅速以红绳绑我手腕,另一端系于朱雨馨之手。我模糊感觉到有人在摆弄我,忽然后脑一痛,仿佛有人轻拍,我瞬间清醒。
然而,当我再次睁眼,所见之世界已是另一番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我环顾四周,只见世界空旷而荒凉,宛如心灵被掏空的孤寂。不见一人,唯有天空灰沉,布满了似欲倾盆的阴霾。
周遭的景象让我联想到古代的衙门,那古色古香的装饰仿佛穿越时空而来。在衙门的中心,摆放着一张棕红色的案桌,其上摊开的是本地的户籍册,详细记载着山川河流、人口牲畜以及居民数量等信息。
我抬起头,目光落在衙门正上方悬挂的一块匾额,上面赫然书写着三个铿锵有力的大字——土地庙!
正如人们常说,一方水土养育着一方人,一方土地守护着一方人。灵魂的诞生与消逝,皆需经过当地土地庙的见证。
尽管土地神的地位并不显赫,却也是众所周知的神灵,无人敢于冒犯。
他更是人间与天界沟通不可或缺的使者,无论是呈递奏章还是焚化供奉的金银,皆需仰赖土地公的协助。
当有人阳世寿命终结时,阴间的使者会携带勾魂牌和批文,引领亡者至土地庙接受审判。土地公将展开户籍册子,确认亡者确为本籍人士,已寿终正寝,并查明其无任何信仰归属后,便在批文上盖上本境土地之印,准许其通往冥界。
在土地公的神座两旁,分设了两个通道。一边是直通西方极乐世界的宽广之路,另一边则是通向幽暗地府的黄泉之路。
一处关口洋溢着耀眼的光芒,而另一处则笼罩着无边的黑暗。
当我望见土地庙时,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了阴间。我急忙伸手一抓,果不其然,手中紧握着一根不知尽头的红线。那根线延伸向深不可测的黄泉路。我迈步向前,一旦踏上那条路,便立刻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环顾四周,再也寻不见任何熟悉的景物。
在黄泉路上,抬头仰望,星辰日月皆无踪影;俯视脚下,尘土与土地也似被抹去。向前望去,阳关大道不见踪迹;回首背后,亲朋好友早已隐没。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紧张,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行走在这条道路上,我目睹了无数同行者,他们面无表情,目光空洞,无论年老年少,都失去了生命的光彩。常听世人言道,黄泉路上艰难险阻,不分老幼,如今亲眼所见,方知此言非虚。
据说,未入酆都城的亡魂尚未能称之为鬼。在这黄泉路上,有时人们会为了延寿抢魂,因为只有在进入酆都城之前,命运尚存一线生机。
我也踏上了这条路,试图在黄泉之上抢夺魂魄。我用力地拉扯着手中的绳索,一边走一边拽,不知走过了多少时间,途中所见之景令我震惊不已。
那些灵魂,有的哭泣抗拒,不愿前行;有的巧言令色,试图讨好护送的阴兵;有的则茫然前行,毫无知觉。他们或哀求、或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阴兵手中那死亡的枷锁。然而,奇怪的是,在我行走于黄泉路上时,竟无一阴兵前来打扰。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见一人从我身边的红绳上踏过,瞬间便燃烧起来,化为一团鬼火,在我的眼前消散。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根红绳,竟有如此妙用。
时间紧迫,我无暇停留。朱雨馨的生命如同流沙,六个时辰转瞬即逝。若错过了这段宝贵的时间,天葵血布的神奇力量便会消逝,她将无法复生。
紧握着红绳,我穿行在无尽的道路上,不知走过了多少孤寂与荒凉。终于,眼前出现了一块刻有“望乡台”三个苍劲大字的石碑,仿佛是前路的指引,又似归宿的宣告。
踏上望乡台,便是灵魂回望尘世的最后之地。古话流传,一旦登上望乡台,便意味着与家乡永别。
石台高耸,周围弥漫着幽幽的阴光,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我的红绳已到尽头,恰见一位身着喜庆红花衣裳的女子立于台前,目光茫然地四处张望。心中一松,幸好尚未迈上望乡台,否则一切皆成泡影。
据说,一旦踏上望乡台,魂魄便几乎无望归返人间。我急忙向她奔去,一把拉住了朱雨馨的手。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欣慰,颤声说道:“这里孤寂而陌生,我听到了母亲的呼唤,父亲的呐喊,却迟疑是否应踏上那通往家乡的阶梯。”
在月色朦胧的夜晚,我紧握着朱雨馨的手,将一根红线轻轻地绕在她的纤细手腕上。我深情地凝视着她,柔声说道:“跟我走吧,我会带你回到我们的家。”
朱雨馨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她轻声叹息:“回家又能如何?生不如死,遭人白眼,孤独终老,倒不如重新投胎,洗尽铅华。”
听到她如此绝望的话语,我心中充满了愧疚。我坚定地对她说:“怎么会没有人珍惜你呢?看,我身着喜服,你披着红妆,我们已行过婚礼,共度良宵。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新娘,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的。”
朱雨馨听到我的话,脸上露出了一抹凄美的笑容,但随即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的哭声悲切而悠长,仿佛能穿透空间,传至遥远的村庄。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鬼魂的哭泣。她带着疑惑和恐惧问我:“你是不是也成了亡魂?否则,你怎能来到这里与我相见?”
我尽力安慰朱雨馨,但有些秘密我不能透露,以免被其他游魂听见,惹来无尽的麻烦。我再次对她说:“跟我走,我会带你回家。”说罢,我便牵着她的手,一同踏上了望乡台。我叮嘱她:“一直向前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朱雨馨点了点头,我牵着她在望乡台上疾走。途中,我们遇到了无数的孤魂野鬼,它们试图靠近我们,却被我们身上的红绳所阻隔。那些阴间的守卫也无法逾越红绳的界限。当我们终于走下望乡台时,一阵阵狗吠声突然响起,那声音愈发响亮,愈发令人心惊胆战。
夜深人静,我惊醒于一个不寒而栗的梦。床前,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自床边延伸至门外,宛若孩童所留。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了悟:梦境非虚,而是真实的预兆。
翌日,阳光明媚,我重返那座大坝,心怀招魂之意。然而抵达之际,眼前的景象让我愕然——大坝上,村民们正忙碌着抽水。十几台机械轰鸣作业,几近将水库之水抽尽。朱屠夫与老村长并肩而立,我上前探询,得知是朱屠夫下令抽水。
原来,他的儿子在梦中向他示警,被邪灵水猴子纠缠,无法回家。朱屠夫唯一的儿子已离世,生前未能相救,死后誓要让他安息。于是,他不惜借来全村的水泵,关闭上游闸门,誓要抽干水库,揪出水猴子。
我认为这计划可行,也怀着一窥水猴子真容的好奇心。水库一旦见底,便是水猴子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众目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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