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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守岁

阴阳判命师 青青草原绿 2024-04-18 00:30
众人离去后,慕敬豪饥肠辘辘,我母亲端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水饺。他狼吞虎咽,仿佛饿鬼般吞下了五十个水饺,仍觉不足。母亲又从邻居家讨来一碗,这才让慕敬豪的胃口得到满足。
饱食之后,慕敬豪对我母亲连连叩头,感激她的慷慨相助;对我,他也表达了深深的谢意,因为我曾为他父亲的后事尽心尽力。他告诉我,若有困难,可到吉林寻他,我自是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深夜,慕敬豪借了麻二的驴车,匆匆离开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龙口村,连夜赶回吉林。他不愿在那邪异之地多留片刻。
随着人们的离去,朱屠户的家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我的母亲与朱妈退入内室,只留下我和朱雨馨在外间。两个女人忙着剥去捕获狐狸的皮,打算为朱雨馨缝制一件新皮袄。而朱屠户则与周媛外出赌钱,屋子里便只剩我们二人。
坐在暖炕之上,我尽量不去直视朱雨馨,只是默默地吸着旱烟。朱雨馨也沉默不语,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午夜过后,守岁的人又开始燃放鞭炮,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朱雨馨惊叫起来,双手捂耳。见状,我连忙丢掉旱烟,跨步上前,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一边捂着她的耳朵,一边轻声安慰:“别怕,乖,没事的。”
朱雨馨因惊吓而蜷缩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我心中暗喜,但愿这炮声能持续下去,但终究,喧嚣还是逐渐平息。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一听便知是朱屠夫,或许是想让我出去放炮。但门口已有两个身影挡道,是我母亲和朱妈,她们坚决不让朱屠户打扰我们。最后,朱屠夫只得自己动手点燃了爆竹。
朱雨馨再次被吓得不轻,我紧紧抱着她,即使炮声停歇,我也未曾松开。就这般拥抱着,朱雨馨终于抬起头,疑惑地问我:“你怎么还不放手?”
在夜色中,我尴尬地开口:“雨馨,我抓着你,是怕一松手就失去你。”
朱雨馨轻轻在我腰间一拧,疼痛传来,但我依旧紧紧拥着她。她贴得更近了些,声音里带着些许幽怨:“你之前为何对我那么冷淡?”
我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那时我……我只是,雨馨,你为何选择那时跳下?你可知,那一刻,我心都快停了。”
朱雨馨的气息有些急促,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既然已是你的人,生死都所以,我就跳了。”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看来她什么都明白。这时,朱雨馨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疑惑:“我们经历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我轻轻一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那些都是迷糊中的幻觉,当不得真。但有一件事,千真万确——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雨馨,你愿意再与我共度此生吗?”
随着水库的水位逐渐降低,露出了湿滑的淤泥,原本深邃的水面变得透明,仿佛一切秘密都无处遁形。但奇怪的是,尽管众目睽睽,那个传说中的水猴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小小的水库并不算宽广,怎会找不到它的踪迹呢?
周媛,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不信邪地一跃而下,他似乎有着过人的运气和勇气,一心想要揭开水猴子的真面目。然而,即便他在泥泞中翻找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
围观的人群开始感到不安,纷纷离去。他们心中的恐惧如同蔓延的藤蔓,担心若是逗留过久,夜晚便会有不测之事降临。更有传言说,水猴子是水鬼的化身,若不小心,它甚至会潜入家中,将孩童掳走。
我也被这一连串的事件弄得困惑不解,水库已经干涸,水猴子却依旧不见踪影,难道它真的与水鬼有关?
这时,朱屠夫带着绝望来找我。他跪在地上,神情哀求:“姜大仙,您的法力无边,请您施展法术,帮我们捉拿水猴子。我朱屠夫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只求我那孩子能够安息。”
看着朱屠夫和他的女儿,双双跪拜如祈求神明,我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沉重。我没有驱赶他们,而是默默地走进了干涸的水库,准备探查这背后的真相。
在春意渐浓的夜晚,朱雨馨默默地拉了拉被子,沉默不语。我轻轻地笑了笑,吹熄了摇曳的灯火,我们便缩进了温暖的被窝中。
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是真是幻,难以分辨。信则有,不信则无。为了不让朱雨馨留下不快的记忆,我告诉她那一切都只是虚妄,希望她能将它们淡忘。
转眼间,春风送暖,我在姜半仙爷爷留下的风水笔记中,记录下了之前在九龙岭的遭遇。自从朱雨馨踏入我家门槛,她便以十八九岁的年纪,用她的贤惠将家事处理得井井有条。闲暇时,她便与我娘亲一同缝补衣物,为邻里做些裁缝活儿。她的父亲,朱屠户,也时常会送来新鲜的肉块,让我口福不浅。
春天的日子里,我娘总是旁敲侧击地询问朱雨馨是否有孕的迹象,这让朱雨馨颇感尴尬。我知道我娘急切地盼望着抱孙子,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她们女人间的话题。
那天中午,慕敬豪来访。不久后,我与麻二再次踏上了九龙岭的土地。奇怪的是,自春天以来,那里竟然长出了嫩苗,开出了花朵,野草也遍布山野。
就像得到了滋养的麻二一样,他变得白胖活泼。我们去为慕敬豪的父亲立碑扫墓,忙完后,慕敬豪才匆匆离去。临走时,他坚持要给我几张大钞作为感谢,那是我用汗水换来的,自然没有拒绝。
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下,我与麻二共度时光,品酒谈天。随着酒意渐浓,我试探着询问他近日可有收获。他倒也坦率,告诉我金锭五枚、钞票百张已是手到擒来。言谈间,他还透露了慕敬豪在查干湖的渔业投资,却因湖水之异,去年不仅未得丰收,反而损失惨重。
他见我颇感兴趣,便提议我前去勘察风水,或许能有所发现,从而分一杯羹。然而,我婉拒了他的邀请。毕竟,天下之大,水龙最为莫测,万一惹出个龙王水怪之类的祸端,岂不是得不偿失?
尽管如此,麻二似乎执意要我走这一趟。他提到了慕敬豪的财力,以及其子官场上的连升三级,从乡村小吏一跃成为镇上权贵,这样的喜事让慕敬豪欣喜若狂。因此,面对如今的困境,他更是坚持要请我出手相助。
我对麻二的坚持不以为然,风水师各有自己的界限,轻易不可越界行事。除非慕敬豪亲自登门,否则我是不会轻易答应的。而麻二,显然已经破坏了行规,我实在不愿与他同流合污。
午后时分,麻二自顾自地离去了,并没有等待我的送别。不久,周老妈子踏入我家门槛,与我母亲长谈甚欢。朱雨馨对周老妈子的到访并不感冒,她能有何贵干?无非是谈论谁家添丁增口的琐事。周老妈子总是滔滔不绝于谁家诞下男婴,谁家又有了女儿。这些话让朱雨馨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发作,唯恐冒犯了我母亲。
我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心烦意乱,更不用说朱雨馨了。她已怀孕四五月,却迟迟未见动静,这让我母亲焦急不已。然而,我们夫妻俩夜夜相伴,从未懈怠。常言道,子女是前世的债,迟早会来讨还。
当晚,母亲为我炖了甲鱼汤,坚持要我一饮而尽。饭后,她将我赶回房中,锁上门不让我外出。我心知她的用意,但这让朱雨馨心情大为不佳,我也提不起兴致,只能草率结束这场闹剧。
次日清晨,一阵猫叫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连忙起身打开窗户,只见一只黑猫蹿进房间,躲进了被窝。我心中暗喜,这只尸猫经常外出数月不归,我还以为它已经忘了回家的路。然而,猫这种灵物果然不同凡响,它终于归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天刚蒙蒙亮,谁会来找我?我下楼开门,只见慕敬豪站在门外。他一脸焦急地望着我,哀求道:“我放养的鱼苗全都死了,麻二爷说是风水出了问题,想请您走一趟看看。您是现在就走,还是稍后再行?”
看着他那急切的模样,我知道即便我说稍等,他也绝不会同意。我便答应了他:“好吧,我这就跟你走。”
随着慕敬豪,我带着百宝袋踏出了门槛,头一遭坐进轿车的怀抱,那股异样的气息让我难以承受,呕吐至虚脱。历经四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抵达了穆家村,慕敬豪的故乡。未及喘息,他便匆匆将我带往查干湖。
春意正浓,而北风依旧刺骨,我蜷缩在驴车上,依靠着那具尸猫的余温抵御寒冷。
抵达查干湖畔,一股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我们三人从驴车中跃下,我步履蹒跚地走向湖边,目睹了那些死去的鱼苗,它们身躯微小,不过五六寸长短,显然刚刚被投入湖中。
面对满目疮痍的鱼苗,慕敬豪愁云满面。他承包了五百亩的水面,新放的鱼苗竟濒临全灭,他的心如刀绞。慕敬豪哀声向我诉说:“您可曾为我父亲的坟墓指点迷津?为何只有升官之福,而无发财之喜?这一回,我的亏损高达数万啊。”
我对慕敬豪的抱怨不置可否,风水之道,非一日之功。藏风聚气,需时日积累,正如古人栽树,为的是让后人得以乘凉。风水的真谛,在于荫庇后代,急不得。
我凝视着查干湖的湖水,无边无际,这片水域在我们当地被称作大白湖,因其水质清澈,纯净如云。湖泊纵贯三十余公里,最宽处达十公里,岸线曲折蜿蜒,确是一处风水宝地。然而,我所立之处,风水却颇为不利,“巽巳兼朝破阳局,更有太乙堆峰起,清闺有女颜如玉,堕胎玷污春风容,游魂阴枢水并入”。
夜色如墨,我转向慕敬豪,声音低沉地问道:“这附近,是不是有座坟墓?”
慕敬豪沉吟片刻,目光投向北方,轻声道:“北边不远处,有一座孤坟,据说是我手下的渔夫鱼把头的祖先安息之地。怎么了?”
我微微点头,继续询问:“那户人家,是不是有个女儿,生得如花似玉,身姿婀娜?”
慕敬豪惊讶地看着我,不解地反问:“你如何得知此事?”
我叹息一声,语气沉重地告诉他:“去请他们家人过来吧,可怜的女孩已经离世,她的归宿,便是这片湖水。”
慕敬豪闻言,面色瞬间苍白,他望向湖面,眼中满是不信。他迟疑地问我:“大仙,您可不能开这种玩笑,我手下的鱼把头的妻子,是个萨满神婆,若是您弄错了,恐怕会招来萨满大神的诅咒。”
夜风凛冽,吹拂过荒凉的湖畔,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立。慕敬豪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恐惧,而我的沉默,似乎更加深了这层不安的氛围。
在东北的这片土地上,信仰萨满大神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对于神婆怀有一份特别的敬意。若是不慎触怒了神婆,那便如同招惹了蛊婆,时刻得提防着她的诅咒。我心知肚明,得罪了道士或许无妨,但得罪了神婆,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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