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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黄金骨头

诡话鬼语:悬骨 你行不行 2024-04-18 00:48
沈津不愿在鲜妖姐这里逗留太久,便转移话题:“阿姐,你看看这批货。”他知道,鲜妖姐的店对面就是鬼市的“鸡笼”,每到夜晚十点之后,那里的混乱让人不忍直视。
鲜妖姐信任地瞥了一眼沈津取出的货物,随即起身,扭动着如同蛇一般的细腰,走到板屋深处。不一会儿,她拿着一只木匣子走了回来,将其放在沈津面前。
沈津的目光紧紧锁定那只木匣子,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跳也不禁加速。他梦寐以求的,正是匣子中的物品。
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一截人类的指骨映入眼帘。这是指骨中的中指,坚硬如石,长度与常人无异。但这截指骨上泛着点点金芒,宛如黄金打造,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泽。
沈津凝视着这黄金般的骨头,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渴望。
沈津手中的指骨仿佛由纯金铸就,每一次心跳都让他感觉那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物件,掂一掂重量便知真假无疑。鲜妖姐的为人,无人能彻底看透,但在飞羽堂的交易中,她的信誉是出了名的。
“阿姐,如果还有类似的货物,务必让我知道。”沈津将装有指骨的木盒妥善放好,饮尽杯中残茶,站起身来,“无论是金钱购买还是以货易货,您只需告诉我价格。”
鲜妖姐见沈津欲离去,又为他斟满了茶水,眼中的光芒似乎要缠绕上他的面庞,“这样的货物,已经难觅其踪。即便存在,也不知会落入谁手。这次我侥幸得到一根指骨,若是屠德明他们得到了,你打算如何交涉?”
“阿姐,我会记得你的好。”沈津低头看了看新倒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转身离去,“你最喜食蟹,虽然现在不是吃蟹的季节,但我已经准备了十斤秃黄油,稍后送来。”
话音未落,沈津已推开板屋的门。粉苏正无聊地用桂花油涂抹着自己的秀发,见沈津出来,迅速将一块银元塞回他的口袋。
“你以为我会缺这一块大洋吗?”粉苏鼓着腮帮子,脸上的香粉轻轻洒落,斜了他一眼,“若真想谢我,亲自请我吃一顿。”
沈津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前行。当他走过对面的鸡笼板屋时,已有人开始招揽顾客。
沈津故意绕开食坊,那里的凉茶他已经无法再下咽。他缓缓行走,细细观察,有人手持唐三彩,激动地向潜在买家展示。那买家显然是个外行,对市场的深浅一无所知,却梦想在西头鬼市捡到便宜。
看着那人即将付款,沈津真想上前告诉他,这件唐三彩确实是真品,因为市面上真品泛滥,无需造假。这些器物原本是陪葬品,如今却被摆在家中显眼之处,实在有些不吉利。
然而,沈津最终选择了沉默。对于这种容易上当的人,救他一次无济于事,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真正吸取教训。
黑魁在自家的板屋里,吞下了半桶羊杂,正屋角打盹。沈津把甩进屋里的招牌幌子捡起来重新挂好,转身时,他看到两个脸色发青的中年男人,他们低着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你在这里摆算卦摊子,不交奉例,能摆得下去?”一个中年男人朝前走了一步,身子摇摇晃晃的,险些被绊了一跤,等他站稳,发青的脸庞隐隐憋红了,将嗓门压的很低,拿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两块大洋的奉例!交了奉例,我们飞羽堂护着你的盘,就不怕别人欺负了!”
沈津看看面前两个瘦的和柴火般的大烟鬼,心里暗笑。西头鬼市的奉例,都是飞羽堂的虎头在收,谁私下对鬼市的摊贩敲诈勒索,飞羽堂就会出头,这是一百多年的规矩了。
但沈津也知道,那些抽大烟的人,烟瘾上来又没钱买烟土,便什么都不顾了,明知道会犯忌,却还要冒险试一试。
“你这个人,要钱不要命么!”另个烟鬼显然等不及了,抢到沈津跟前,呲着一口仿佛被炭火熏过的焦黑的牙齿,低声呵斥道:“看你年轻,老子替你到虎头那里说句好话,只收你一块半的奉例,你莫再啰嗦,把奉例交了!”
屋角的黑魁被吵醒了,抖着一身肥膘要站起来,沈津暗中摆摆手,示意黑魁不要乱动。黑魁脾气不太好,动动手指,就可能把两个大烟鬼的骨头给拆了。
“我的奉例,已经交过了,做生意图个安稳,你们走吧……”沈津想将两个大烟鬼给打发掉,但话只说了一半儿,他陡然轻轻抽了抽鼻子,觉得不对。
他一下子就在两个烟鬼身上嗅到了一股气味,死人的气味。
西头鬼市名叫鬼市,但混迹鬼市的,却都是活人,沈津嗅到两个烟鬼身上的死人气味时,心里便有一种预感,他预感,这两个烟鬼,多半活不长了。
“你们两个,是飞羽堂的?来收奉例?”
沈津心里正在琢磨,自己的预感到底因何而来,一阵阴测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夜色渐浓,眉尖河畔的鬼市逐渐热闹起来。五个身影缓缓行来,为首的男子身形干瘦如腊排骨,赤膊上身,头上缠着湿漉漉的布巾。
这腊排骨般的男人脸色暗沉,带着一丝青灰,丑陋至极。相比之下,他身后的两个大烟鬼倒显得顺眼许多。沈津目光一触即离,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异样感觉。
“你们俩也是飞羽堂的人吧?那我呢?”腊排骨走到板屋前,随手摘下头顶的布巾,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上面布满了令人发痒的癞痢。他用力地挠着,直到皮肤破损,疼痛难忍,却似乎乐在其中。
两个大烟鬼目睹此景,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转身欲逃,却被腊排骨身后的四个汉子牢牢按住。
“吃那玩意儿把脑子都吃坏了。”腊排骨的癞痢开始渗血,血迹沿着额头滑落,他却毫不在意,随手一抹,脸上的血痕与原有的乌青色交织,宛如戏剧中的关公。
沈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桌上拿起一支烟,悠然点燃:“这是我的摊子事,不劳你费心。”
“不对不对。”腊排骨摇头否认,重新将布巾扣在脑袋上,“西头鬼市的事,便是飞羽堂的事。”
此时,屋角的黑魁醒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沈津身后。对于寻常事务,黑魁或许可以置身事外,但面对血鬼,他无法安坐。
关于血鬼的真实身份,众说纷纭。有人猜测他是温州人,也有人称他是隆口人。传说中,血鬼小时候下河摸鱼时,被河童所害,从此头上长满了难以治愈的癞痢。
血鬼的来历无人能确切知晓,但西头鬼市的居民都清楚,他的习性更似恶鬼而非人类。他以生肉为食,饮用掺有鸡血的酒,甚至在棺材中安睡。
在西头鬼市,商贩们须向飞羽堂缴纳例费。一旦有事,飞羽堂会出面解决。除了胡正成,其他十二家轮流负责市场秩序。作为回报,年终时,虎头会分配部分收入给这十二家。这个月,轮到了血鬼负责。
沈津突然回想起鲜妖姐不久前的话,他感觉到血鬼的目光中透露出饥饿的狼对猎物的渴望。
血鬼没有理会沈津,转而看向两个大烟鬼。他们开始颤抖,其中一个甚至尿湿了鞋子。
“砍掉他们的手,丢进河里。”血鬼似乎头痒难耐,咬着牙说道:“如果能活下来,算他们运气好,否则就喂鱼吧。”
“这是我摊子的事,不用你管。”沈津坚定地盯着血鬼,他知道不能示弱,否则飞羽堂的人会越来越嚣张。
“砍掉手是飞羽堂的规矩,无论在哪里,都得守规矩。”血鬼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不守规矩的,就得付出代价。”
血鬼的手下拖着大烟鬼朝河边走去,其中一人抽出腰间的四寸斧,这是用来劈猪骨的利器。
黑魁刚抬起脚,就被沈津踩下。沈津清楚,现在与血鬼翻脸时机未到,他还有未完成的事要在西头鬼市做,不能得罪飞羽堂。
河边传来惨叫声,沈津望去,似乎看到了一片血光。血鬼的手下回来后,拿斧子的人故意在沈津面前举起还在滴血的斧子,甩了几滴血向他。
那人眼前一花,接着衣领被揪住,看清是沈津后,巴掌已经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仿佛鞭炮炸裂,持斧之人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踉跄几步后,噗地一声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沈津轻轻拂去袖口上的微尘,神色自若。他心里清楚,与飞羽堂的矛盾不能公开化,但也不能任由挑衅,否则在西头鬼市的日子将难以为继。
“真是罕见,飞羽堂的人在西头鬼市被人揍了,这种事恐怕百年难遇。”血鬼扯下头上的布巾,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召集人手!把他的摊子给平了!”
血鬼的命令字字从牙缝中挤出,一名手下迅速拿起一只黑色哨子,鼓足气力吹响。
哨声尖锐刺耳,宛如一群乌鸦在夜空中叫嚣。声音穿透迷雾,远远传开。
那哨音掠过食坊,飘过烟栏,又越过鸡笼。正在屋外细心磨着指甲的粉苏抬起头,眼神迷茫,他似乎在回想,因为曾有个年迈的长者提及,上次西头鬼市响起飞羽堂的乌鸦哨,还是前清年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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