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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势力

诡话鬼语:悬骨 你行不行 2024-04-18 00:48
鬼市内骚动起来,众人纷纷朝哨声方向涌去,其中既有飞羽堂的人,也有众多好奇的围观者。
沈津站在原地未动,黑魁则走进板屋,拿出一把刀,那是乡间用来铡草的大刀拆下的刀片,宽六七寸,长四尺。除了吃饭睡觉,黑魁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用磨刀石磨这把刀。
沈津深知飞羽堂在西头鬼市的影响力,但他不能逃。一旦逃离,就意味着永远失去回到这里的机会。
不多时,原本冷清的鬼市南栅栏处聚集了众多人影。血鬼的二十多名得力助手齐聚一堂,此外还有其余飞羽堂的成员,他们暂时观望,不准备插手。这是血鬼的事务,除非万不得已,其他人才会选择介入。
在月色和灯火的映照下,二十把四寸长的斧头如同扇面般展开,缓缓逼近沈津的木屋。黑魁握着铡刀,向前迈出几步,他晚上吞下了六七斤羊杂,现在正想活动一下筋骨。
沈津静立不动,血鬼的手下已经包围了这里,暂时也没有动作。飞羽堂里没有愚笨之人,尤其是领头的,个个机智过人。这两年来,沈津的生意越做越大,且稳固异常,若非有深厚的背景和靠山,怎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血鬼至今还在猜测,沈津背后是否有人撑腰。
血鬼心中虽然存着试探之意,但他并不畏惧。屠德明曾言,早就想要铲除沈津的势力,如果血鬼动手,一旦遇到硬茬,屠德明会出手相助。
血鬼微微后退一步,这是进攻的信号。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即便今日不能铲除沈津的势力,被逼到这份上,沈津背后的人也必须现身。
二十把锋利的四寸斧高举,血鬼退后一步,持斧的人正要冲锋,突然人群后方传来鲜妖姐尖锐的呼喊:“等等!!!”
鲜妖姐是被滑竿抬来的,她脚穿从上海购回的鞋子,行走不便。她下了滑竿,粉苏在前面开路,其实这并无必要,因为熙熙攘攘的人群见到粉苏的模样,便自觉让开了道路。
“西头鬼市的人都知道,我很少插手闲事,但今天,我必须当一次和事佬。”鲜妖姐穿过血鬼的手下,站在他们和沈津之间,喘了口气,对沈津说:“阿弟,你就别惹事了,这个面子,给不给阿姐?”
“我当然会给。”沈津也挡在黑魁身前,回应道:“就看他是否给面子了。”
“你能给我面子,那就好办了,他的事,我来跟他说。”鲜妖姐转身,按下两个持斧手下的武器,走到血鬼身边。血鬼头顶的伤口又在流血,血迹沿着眼窝流到鼻尖,鲜妖姐皱起眉头,扔了一块手帕过去:“擦干净了再说。”
“阿姐,这块手帕,你用过了吗?如果用过,我就拿来擦脸,如果没有,那我也不用。”血鬼接过手帕,闻了闻,放在鼻尖。
“你这是找死吗?”鲜妖姐轻声斥责,随后低声说:“把人带走,今天的事就算了。”
“阿姐,这块手帕你还未用过,我归还给你。”血鬼递回手帕,轻拍胸口道:“我们飞羽堂就像我身上的这片肌肤,原本好好的,现在却像被钉了根钉子,不仅疼痛难忍,还会流血。但比流血更严重的是损失银子。若是真的只是流血,我天天流也无妨,阿姐你每月也会流失,没什么大不了的,喝几碗补血汤就能补回来。但这流失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你说我心里能不疼吗?”
“血鬼,我不跟你斗嘴,这事你得听我的。”
“我的人都已经到了,现在撤退不合适。阿姐,你是担心我会失误,踢到装满石头的布袋吗?老实说,屠德明的人在这里,他不会坐视不理。”
“血鬼,你真想死吗?”
“你都叫我血鬼了,我已经是个鬼了,鬼还会怕死吗?”
鲜妖姐叹了口气,忍受着血鬼头上癞痢散发出的恶臭,靠近他低声说道:“跟我来,我给你看个东西,看完之后如果你还想动手,就随你。”
话毕,鲜妖姐起身便走,血鬼稍作犹豫,还是跟了上去。毕竟同属飞羽堂之人,尤其是鲜妖姐,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为妙。
鲜妖姐领着血鬼来到了眉尖桥头。河风凛冽,她那整齐梳理的发丝被吹得凌乱不堪。她背对着桥下的眉尖河,对血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河里看。
血鬼顺着她的目光朝桥下望去,只见河岸旁不知何时泊着一艘破旧的小乌篷船。船头摇曳着一盏昏黄的风灯。
“阿姐!”血鬼一怔,双眼骤然睁大,不知是河风过于猛烈,还是内心的惊恐,他身体不禁一颤:“这船,什么时候来的?”
鲜妖姐的步伐匆匆,她边走边向身旁的人劝道:“忍耐一下吧。”她显然并不想在此多留,快步沿着来路返回,声音飘在夜风中:“你应该是尊敬虎头的吧?否则怎会年年给他上供,有难时又听从他的吩咐,对吗?”
“在这飞羽堂里,除了你,谁又能不服从虎头?”那人回答。
鲜妖姐皱了皱眉,语气严肃:“别废话了。我告诉你,那小子刚涉足西头鬼市,伸手到古行的时候,虎头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如果他易于对付,又怎会让他逍遥至今?血鬼,如果你真敢动他,那条该死的破船,定会来找你的麻烦。”
血鬼沉默不语,心中却对那条诡异的乌篷船咒骂不已。
回到事发地点,血鬼的脸色阴沉如水,鲜妖姐顾忌他的面子,示意周围的人先行散去。人群逐渐消散,血鬼领着手下往南而去。
“阿弟,没事了,继续你的生意吧。”鲜妖姐不愿在外多言,简单交代后便欲离去。
“等一下。”沈津回到自己的摊位,取出两个大玻璃瓶:“阿姐,这是给你的秃黄油。”
鲜妖姐露出一丝微笑,示意粉苏前去接过。粉苏鼓着腮帮子,费力地抱着两大瓶油离去。
血鬼带着人走了,看客们也渐渐散去,但沈津并未离开,他依旧稳坐小桌前。虽然人群已散,但仍有许多隐秘的目光锁定着他,此刻若是离开,即便看似从容,也等同于示弱。
直至深夜时分,沈津才叫来黑魁收拾摊位。黑魁将板屋拆除,木板堆放在栅栏下,又将屋里的物品整理进大竹筐,背上肩。两人穿过几条街巷,抵达一个小院。沈津掀开枯井的盖子,坐在井边,随手摘下一条小黄瓜。
黄瓜吃完后,他对着井口淡淡开口:“二麻,是时候搬家了。”
在明亮的月光下,黑魁将一个瓶子抛给了二麻。二麻顺手摘下一根黄瓜作为下酒菜。尽管他没有腿,只剩下半截身子,但他的两条手臂异常粗壮,手掌也特别大,像蒲扇一样。
二麻吃完黄瓜,喝下半斤酒,抹了抹嘴,没有说一句话。他用手撑着地面,挪到墙根。由于没有腿,他的行动速度不如四肢健全的人快,但二麻却是个例外。正因为没了腿,他的身子很轻,手指扣住墙壁上细小的砖缝,飞快地攀上墙头。一攀上墙头,二麻宛如飞檐走壁,瞬息之间消失在夜色中。
黑魁推起小车出门,沈津反手锁好院子,两人顺着院外那条小巷朝西走。他们走出去大约二十步远时,一道几乎融化在夜色中的影子悄然尾随了过来。影子移动之间,脚步比猫的脚步都轻,丝毫没有任何声音。
沈津和黑魁走到小巷的尽头,朝北边转了个弯。影子加快速度,想要跟上。这时,将要转弯的沈津停下脚步,从口袋掏出一包烟。尾随的影子机敏异常,立刻也停下脚步,紧紧贴着墙壁。他站的位置很巧,恰好便是月光洒落下来的死角。
沈津叼着烟,用洋火点燃,深深抽了一口。那道黑影屏气凝神,只有眼睛在暗夜中散发一点点微弱到察觉不出的光。但黑影完全没有料到,也完全没有看到,自己身后那面墙壁的墙头,静伏着没有双腿的二麻。透过二麻乱糟糟的头发,能看到他的眼睛,二麻的眼睛是灰色的,没有一丝光彩。
沈津抽了两口烟,迈步转过拐角。尾随的黑影立刻一动身躯,想要跟上。
深夜,寂静的小巷里,沈津悠然抽完手中的烟,随手将其丢在地上,用力一踏,烟头熄灭。他神态自若,心中并不担忧,因为他深知二麻就潜伏在附近,任何试图在夜色中跟踪他们的人,都将被二麻无声无息地解决。
月光洒落在连绵的青瓦屋顶上,鸟鸣声此起彼伏。沈津与黑魁穿梭于巷弄之间,终于在一处巷口停下脚步,沈津打了个响指,随即,一阵鸟鸣声从身后的屋顶传来,“二麻已经处理好了。”
黑魁推着小车,来到第五个院门前,两人推门而入。这座小院是西头城常见的民居,拥有三四个卧房。他们走进最里面的卧房,突然,窗户被轻轻推开,二麻的身影如同幽灵般飘然而入,双手巨大无比,先着地,随即用力一跃,半截身躯已落在床榻之上。
黑魁取出一瓶酒,抛给二麻,二麻一边品酒,一边看着黑魁费力地钻进床底,移开两块地砖。露出一个狭小的地洞入口,二麻将酒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从床榻上跃下,身体颤抖,骨骼发出噼啪声响,身躯似乎缩小了一圈。
二麻钻进那个看似无法容纳一个人的地洞,黑魁开始递送货物。这些货物通过地道,从这个小院转移到巷尾的另一个院子,即使有人跟踪到这里,也无法发现货仓的真正所在。这一切,都在沈津的精心安排之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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