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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欠条

诡话鬼语:悬骨 你行不行 2024-04-18 00:51
在死者的口中,白发老人将泥鳅倒提起来,泥鳅嘴巴啪嗒啪嗒地滴出一滴又一滴血红的水,全都落入了死者的嘴中。如此这般,大约过了一刻钟,棺材中的死者嘴唇微微动了动,然而双眼却未曾睁开。
“他的眼睛睁不开了,只有半盏茶的时间,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吧。”白发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泥鳅重新丢回了水缸。
中年男人急忙趴在棺材旁,拍打着死者的脸,急切地问道:“二弟,是我,你能听到吗?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完成。只求你安心离去,不要再搅扰家人,你的侄子侄女还小,你的闺女也还年幼。”
“村东的李铁匠……欠我一块大洋……欠条藏在家里的米缸下……”死者的眼睛始终未曾睁开,但嘴唇微动,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话语却依然清晰可辨:“赵寡妇家的那个儿子……是我的骨肉……无论如何……让他回归族谱……我的田地……有他一半……”
中年男人听到这里,情绪激动,揪住死者的衣领:“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到现在才承认!早干什么去了!当初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翻了赵寡妇的墙头,你嫂子为此跟我闹了半年,你!你……”
旁边的人见状,连忙劝道:“已经这样了,你还计较这些做什么?赶紧让阿二安心些上路吧!”
中年男人被人劝解,叹了口气,松开手,说道:“现在什么都不怨你了,还有什么事,一并都说了吧。”
“请你们……照顾好我的孩子……”
棺材里的男人似乎只剩下这桩心事,中年男人和周围几个同族当面应允之后,死者便不再出声,嘴唇紧闭。
在一间布满岁月痕迹的小院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安静地坐在竹椅上,他轻声开口:“时辰已到。”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时候让她入土为安了。”他继续说道,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往昔。
一名中年男子闻声急忙跪倒,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站起身来,亲手将棺木封盖,小心翼翼地将其抬出了院子。随着送葬队伍的离去,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时,一个名叫沈津的人缓步走来,他轻巧地跨过门槛,来到老人面前,盘腿坐下。
“没有那块传说中的黄金骨,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沈津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你找到了多少骨头?”老人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问题的重视。
“不多。这两年来,消息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通过交易得来的。要想集齐所有的骨头,恐怕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沈津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
“时间流逝,其他骨头或许缺失一两块尚可弥补,但颅骨必须完整无缺,尤其是那块至关重要的天灵骨。”老人的话语中充满了严肃,“没有天灵骨,一切都是徒劳。”
“我刚得到一些线索,回虎观可能藏有一块骨头,但遗憾的是,它不过是普通的指骨。”沈津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失望,“这两年来,关于天灵骨的消息一直杳无音信。”
“自从两年前你第一次来找我之后,我便反复做着同一个梦。”老人沉思片刻,缓缓道出梦境,“我梦见那块如黄金般璀璨的天灵骨,被镶嵌在某个人的头顶。”
“那个人是谁?”沈津急切地追问。
老人摇了摇头,“梦中的面容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这段对话在小院中回荡,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这个平静的午后,也变得诡异而扑朔迷离。
沈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对那位白发苍苍的长者了如指掌。若是梦境的缥缈,长者绝不会吐露半字;唯有当那预感如潮水般汹涌,强烈到无法忽视时,他才会毫无保留地与沈津分享。
在与白发老人交谈片刻后,沈津沿着山间小径踏上归途。他跋涉千里,只为在这青翠的常青山下,亲耳聆听老人的启示:只要搜集齐那套如黄金般珍贵的骨骼,希望便不会破灭。
河畔,老船夫依旧耐心等候。沈津跃上船,随着船只逆流而上,缓缓驶回了西头城附近。
一踏入城中,他便直奔城北寻找那位道人。道人在西头城也有个居所。沈津敲响院门,门扉开启,一位关中刀客立于门后,右手紧握着关山刀的刀柄,随时准备应对不测,一旦有异,他的刀锋将连同门板和来者一同斩为两截。
“告诉道人,我是来取狐狸狗的。”沈津对刀客说道。
刀客默不作声,转身向屋内传达了沈津的来意。良久,正屋的门终于打开,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子吃力地挤了出来,一手抱着狐狸狗,一手提着狗粮。
这便是道人的原配夫人,身形丰满,体重不下二百余斤,其脸庞之圆润堪比臀部。
道人的妻子将狐狸狗交给沈津,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进来坐会儿,喝杯茶如何?”
她的声音比道人还要低沉沙哑。沈津礼貌地拒绝了,带着那只狐狸狗离开了。这只狐狸狗出自白虎之手,专为寻墓而生,无论墓葬隐藏得多深,它总能找到。
沈津带着一只狐狸狗,离开了西头城,前往从未踏足的回虎观。这个位置是寒冰告诉他的,沈津深信寒冰不会骗他,至少现在不会。
西头城外有一条眉尖河,交通十分便利,无论南北,都可以乘船一段路程。沈津再次雇佣了那位熟悉的老船家,因为这次的路途较远,他多付了一些船费。
在船上,沈津取出了一只封着蜡的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撮土,放在狐狸狗的鼻子前让它闻。这些土是沈津根据寒冰的故事,推断出回虎观老道士大概去世的时间,然后从年代相近的坟墓中取出来的。
狐狸狗对这撮土显得有些不适应,甚至打了个喷嚏。但沈津并没有手软,他按住狐狸狗的头,强迫它去闻。狐狸狗被道人养得像个祖宗,原本的本能可能已经生疏,需要重新训练,否则在关键时刻可能会掉链子。
小船在河水中静静地行驶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接近目的地。当沈津上岸时,老船家问他是否需要在这里等他。
“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沈津回答。
“没关系,我们已经很熟悉了。”老船家笑着说,笑容中透着一种朴实:“你只需加一些船费就行了。”
沈津带着狐狸狗独自登岸,根据寒冰的描述,他还需要步行几个小时才能到达回虎观。
狐狸狗可能是因为累了,或者是被沈津逼着闻坟土而感到不适,它懒洋洋地躺在一个小竹筐里,由沈津取着走。从下午走到黄昏,再从黄昏走到夜晚,沈津抬头远眺,大约再翻过一座山头,就能看到回虎观了。
在寒冰的记忆中,那座山头的道路异常险峻,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路可走。因此,他建议不要在夜晚冒险前行。沈津决定在山脚下的一个山窝里休息一晚,等到明天天亮后再继续前行。
“明天就全靠你了。”沈津轻抚着狐狸狗的头,拿出道人精心准备的狗食喂它。尽管这狗食香气扑鼻,比西头城的饭馆子里的饭菜还要香,但狐狸狗却只是挑食地吃了几口。
沈津自己也吃了些干粮,然后躺在山窝的边缘,闭上眼睛休息。虽然天气炎热,但山里的气温却相对凉爽。山窝周围都是草丛,虫鸣声此起彼伏。
大约到了子时,沈津有些迷糊,正想要入睡。这时,一直蜷缩在小竹筐中的狐狸狗突然翻身站起来,发出两声汪汪的叫声。
平时看似温顺的狐狸狗此刻变得异常凶猛,露出獠牙,紧盯着山窝西侧的一条羊肠小道。紧接着,沈津隐约听到了一阵沉闷的铃铛声,他看到羊肠小道上走过了十多只羊,铃铛声是从领头的羊身上传来的。
羊群后面是一个腰身佝偻的老太婆,她手里握着一条鞭子,不断地驱赶着羊群。狐狸狗虽然不再叫唤,但喉咙里仍然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目光始终锁定在羊群后的老太婆身上。
沈津坐起身来,仔细观察了一番。乡下人家养几只羊、几头猪,卖掉换取家用,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一个老太婆在深夜时分赶着羊群穿梭于荒山野岭之间,总是让人感到有些不寻常。
沈津沉默不语,他的目光坚定,只想尽快寻回那截如黄金般的指骨,不愿多生事端。
羊群沿着狭窄的山道缓缓而下,放羊的老妇人瞥见了沈津,以及他筐中的红狐。在月光的映照下,那红狐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老妇人手持鞭子,步履蹒跚地靠近,打量了一番红狐,开口对沈津说:“把这只狗让给我,我愿用两只羊来交换。”
“你该走你的路,继续赶你的羊。”沈津淡淡回应。
“那么,三只羊,你意下如何?”老妇人加码道。
沈津不再言语,只是取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小巧的红狐在筐中躁动不安,仿佛随时都会跳出。
老妇人眯着眼睛,目光与沈津相遇。沈津吐着烟圈,也凝视着老妇人。他的直觉告诉他,似乎有某种不祥的气息正在逼近。就在这时,沈津嗅到了一股细微的气味。
这气味极其淡薄,但沈津还是辨认出了它——一种带有古老棺材气息的泥土味道,与他盒子里的泥土惊人相似。
这股几不可察的气味,似乎是从老妇人身上飘散而来。
“听从劝告,才能多享些福气。”老妇人侧头望向旁边正悠闲吃草的羊群,又说道:“四只羊,我能给你的最高价了。”
当老妇人转头时,沈津注意到她的耳内、发间,甚至衣领上都沾有未曾清理干净的泥土。老妇人似乎也感到耳朵不适,便伸手拍打着耳廓,顿时,一阵尘土从小耳内洒落,沾满了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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