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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兔子和狼的故事

诡话鬼语:悬骨 你行不行 2024-04-18 01:06
在沈津的记忆中,关于路修篁的线索似乎并未涉及到任何姓师的人。然而,他也明白,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实在有限,未知的部分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据他所知,六指家族的祖先与路修篁曾有过一种微妙的合作。他们共同涉足了一桩事务,那便是与白石头有关的事件。只不过,路修篁行事光明磊落,而六指的先祖则是暗中行动。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后来的人们只记得了路修篁,却对六指的先人一无所知。
然而,这段合作关系在后期出现了裂痕。六指的先人突然意识到,路修篁从未真正将他视为合作伙伴,而是在利用他。至于路修篁究竟如何利用了六指的先人,如今已无从得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六指的先人对路修篁怀有深深的恨意,最终反目成仇。
尽管六指的先人在与路修篁的斗争中败下阵来,但在临终之前,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对自己的家族进行了妥善安排。他自己虽然死去,但他的家人却得以安全逃离。
在随后的岁月里,六指的家族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无论他们身处何方,总有陌生人能找到他们。
“你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找上门来吗?”沈津问道。
六指摇了摇头,酒意上涌,眼神迷离:“我想,这就像兔子和狼的故事。无论兔子藏到哪里,狼总能找到它。但狼找兔子,并没别的原因,只是想吃掉它。大概就是这样吧。”
沈津能感受到,六指的先人当年已经放弃了复仇的念头。家族中的历代祖先,都只希望自己的后代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为了自保,他们将家传武艺传授给子孙,但从不允许他们涉足江湖,只能本分地做个乡下人。
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无奇,但活着总比死去要好。
六指的话已经说完了,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沈津。然而,沈津始终无法从六指的话语中听出,六指的先人与路修篁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可能比想象的更加复杂。
但他的直觉也告诉他,六指只知道这么多,已经把所知的全部都讲述了出来,沈津即便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不过,多少还算是有点收获,最起码沈津知道,在路修篁的时代,还有一个隐藏着的姓师的人。
这个人很重要,包括他的子孙后代,可能在这个事件里依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否则的话,这么多年以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会总是追着六指家族不放。比如这一次,巴家专门把六指给弄到西头城,目的绝对不止让他来买铜牌这么简单。
“我都……都讲完了……”六指试探着问道:“我……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沈津起身,到屋子里取了一点钱,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开张,手边大部分的钱都已经花出去了,所剩不多,收拢了一下,勉强五十块大洋。
他把钱拿出来,交给六指,说道:“这些钱给你做回去的路费,我手边真的没有太多现钱了。”
“这个……”六指接过钱的时候,显得很意外,他以前只种田,偶尔做做小买卖,这笔钱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笔横财了。
“你现在还不能走,这两天,风头一定很紧,安心在这儿休养几天,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六指有点犹豫,但他很清楚,沈津说的是实话。
在沈津的安排下,六指得以在二麻曾居住的地方暂寻栖身之所。那夜,宁静如常,未被惊扰。待到第二日晨光初露,沈津步出西头城,绕城而行,直至遥远处。
昔日繁华的西头鬼市,如今仅余凌乱废墟,简陋板屋荡然无存。白日里,鬼市无人问津,这既是习俗亦是不成文之规。然而,沈津瞥见木栅栏之外,两道身影自南而北,漫无目的地徘徊。距离过远,面目难辨,但从其行迹判断,他们并非此地居民。
随后,沈津转向眉尖河方向漫步。近来,河中鱼群渐稀,垂钓者亦随之减少。他站在河岸远处,目光掠过,便发现有人沿岸边缓行。
那些身影无疑是巴家之人。对六指而言,玄影如同索命厉鬼,巴家亦非善类。六指昨夜趁乱逃脱,巴家必将展开大规模搜捕。
思及巴家,沈津也不禁头痛欲裂。时局已非昔比,十不全之人皆已离去,留下沈津孤立无援,此刻更需谨慎行事。
在外环顾一圈后,沈津重返西条胡同。六指在家中躲藏,心惊胆战,黑魁相伴左右,试图安抚其情绪。但六指心神不宁,急切等待沈津归来。
“外头有人在寻你,无论是鬼市还是河边。”六指听闻此言,不禁更加沮丧与恐慌。沈津轻声安慰,试图缓解他的忧虑。
夜色渐浓,西头的鬼市上,沈津独自搭起了板屋。他照例挂出了算卦的招牌,然后摆出了小桌和椅子。刚刚安顿好,还未来得及喘息,便有三人自北而来,缓缓逼近他的摊位。
沈津的目光扫过这三张陌生的面孔,心中暗想,这些人从未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领头的那男子,年约四旬,肤色黝黑,身形消瘦,他停在沈津的摊前,先是审视了一番那悬挂的幌子,接着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打听个事儿。”男子的话语带着浓重的口音,听起来颇为生硬:“听说,前些日子有人来你这儿求卦,你有没有再见到那个人?”
沈津立刻察觉到,这黑瘦男子必定游历过许多地方,学了不少方言,却都学得不伦不类,使得他的发音杂乱无章。
“来这儿求卦的人络绎不绝,你说的是哪一位,我可记不清了。”沈津回答道。
黑瘦男子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多言,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就在这时,沈津注意到了黑瘦男子身后的一名同伴。那人穿着朴素,相貌平平,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像一只猎犬般,鼻子不停地轻轻颤动,仿佛在空气中搜寻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在江湖之中,沈津深知奇人异士如过江之鲫,一旦察觉到不寻常的动向,他便心生警觉。
“如今这世道,纷扰不休,人人自危,算命卜卦之徒,比比皆是。”黑瘦男子目光一凝,转向沈津,缓缓开口:“然而看你这摊位冷清至此,难道是技艺未精?”
“不过是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话毕,黑瘦男子不再言语,领着随从渐行渐远。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沈津的内心更加不安。恰逢此时,黑魁匆匆从城里而来,沈津连忙吩咐他带着六指换个藏身之地。
“现在带着他,何处可去?”
“带他去浴堂,让他好好沐浴一番,切记,要给他换上一身新衣。”
黑魁虽不解其意,但从沈津的语气中感受到了紧迫,便不多问,立刻行动。
沈津独自守着卦摊,心中暗自揣摩,刚才那位黑瘦之人,很可能便是巴家的族人。巴家之人鲜少涉足中原,与他们的交集寥寥无几,对他们知之甚少,不得不加以防备。
他在卦摊守候了约莫半个时辰,又去了食坊一探,发现玄影今日并未摆摊。
沈津心头笼罩着一层莫名的忧虑,仿佛周遭潜伏着他所不能察觉的危机。
沈津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他那锐利的目光四处搜索,但令他沮丧的是,他什么也没发现。
鬼市在七月十五过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然而,沈津与飞羽堂之间的恩怨已经成为了众人皆知的事情。那些小商贩们虽然对细节知之甚少,但他们明白一点,那就是不能得罪飞羽堂。因此,食坊南边的摊贩们纷纷撤离,他们既不想靠近沈津,也不想在他的地盘上谋生,以免遭到报复。
夜深了,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沈津想去食坊买些宵夜。当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两丈外的地面上有一片黑雾,就像黑水一样在地面上流淌。
那片黑雾紧贴着地面,无声无息,它在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沿着地面蔓延过来。沈津紧张起来,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因为他终于找到了那种莫名的危机感的来源。
沈津想要躲避,因为他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他慢慢地后退,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西头鬼市。地面上的那片黑雾流动得越来越快,就像一片无声的潮水,紧紧地追着他。
沈津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他曾经听说过巴家的事情,刚刚又听六指讲了巴黑子的故事。这样的黑雾,是绝对不能沾身的,只要沾上一点,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开始小跑起来,试图借助地势把黑雾甩掉。就在这时,沈津的余光瞥见了河边的一条破旧的乌篷船。这条乌篷船,沈津非常熟悉,当初,乌篷船的主人曾告诉他,自己要出一趟远门。
沈津的脚步在河畔的夜色中急促地响起,他知晓那艘乌篷船背后的故事。心中的恐惧驱使他转身,不顾一切地向河边奔去,而身后的黑雾如流水般紧随其后。
他的奔跑迅猛而绝望,不久便抵达了河岸边。眼前的乌篷船破旧而昏暗,像是被遗弃的孤影。但就在沈津即将接近时,船上突然亮起了一盏风灯,光芒昏黄,却在这漆黑的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沈津在岸边戛然而止,尚未开口,那片如流水般的黑雾已经逼近,距离他不过两丈远。水面泛起微小的波澜,乌篷船随之轻轻摇晃。紧接着,地面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湿润的泥土和草根草叶四溅,那黑雾猛地扭曲变形,如同活物般从地面翻卷而起。
黑雾仿佛化作人形,在夜色中挣扎翻滚,沈津目睹此景,心中惊骇至极。他的目光在闪烁间,突然发现乌篷船的船篷里伸出一根细长的钓竿,钓竿上系着一条细如发丝的鱼线。
这鱼线的另一端紧紧缠绕在那团黑影的脖颈上。尽管鱼线纤细,却异常坚韧,一旦缠上,黑影便无法挣脱,被那细小的钓竿牢牢牵制。
挣扎了片刻之后,黑影的动作逐渐减弱,最终无力地倒在了河岸上。乌篷船上的钓竿轻轻一挥,将黑影拖入水中,随着河水的缓缓流动,它起伏着,渐渐消失在远方。
直到此刻,沈津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再次向那艘神秘的乌篷船迈出了沉重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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