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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我回来了

诡话鬼语:悬骨 你行不行 2024-04-18 01:07
在西头鬼市的幽暗角落,那盏乌篷船头的灯突然熄灭了。蓑衣覆身的老人再度从船舱中探出身形。
沈津是这闹鬼市场中唯一见过乌篷船主人的人。当蓑衣老人现身时,他的内心掀起了难以抑制的波澜。
老人戴着一顶巨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沈津只能捕捉到那隐约露出的下颌和覆盖其上的密集胡渣。
“您这是远行归来了吗?”沈津试探着问道。
蓑衣老人的声音柔和而平静,仿佛与刚刚杀戮的场景格格不入,“是的,我回来了。”
“您去了何处?”沈津追问。
“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不过很快,我又将启程。”蓑衣老人边说边缓步走到船边坐了下来。
沈津记得上次见到这位蓑衣老人时,自己因紧张未能细看。这一次,他终于注意到了乌篷船主人的异样——原来他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行走时略显蹒跚。
蓑衣老人目光深邃地望着沈津,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为何回来吗?”
沈津摇了摇头,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乌篷船及其主人都是不解之谜,他也不例外。然而,他能感觉到,每当西头鬼市的麻烦降临,乌篷船总会出现,为他解围。
“我感觉到了,你遇到了麻烦。”蓑衣老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沈津的心事重重,他感觉蓑衣老人似乎能洞悉他的困惑。近来,他的生活波折连连,尽管与飞羽堂的矛盾暂时告一段落,但黄金骨一事却如影随形,让他难以恢复往日的宁静。
在蓑衣老人的倾听下,沈津将心中的纷扰一一吐露。蓑衣老人沉默不语,耐心等待他说完,方才开口道:“你可曾想过,我们每个人头顶上都有一本无形的账本。”
“账本?”沈津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蓑衣老人抬头望向苍穹,淡淡地说:“正是记账的账本。它虽不可见,但你的每一个举动,无论是善是恶,都一一被记录在上面。这些记录并非无用,你的未来种种,都与这本账本紧密相连。”
沈津虽然听得有些迷糊,却也领会了一丝含义。蓑衣老人所言,不过是因果报应的老生常谈。
“若你信任我,多行善事,福报自然会在未来等候你。”蓑衣老人边说边缓缓取出旱烟袋,装上烟草,悠然点燃。随着烟雾缭绕,沈津鼻尖飘来一股熟悉的香气。
这股香气,对沈津来说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旱烟中掺杂了香麻叶——一种只有他的家乡男子才会使用的香料。
随着这股香气的萦绕,沈津的心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遥远的故乡。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家乡的人才会用这种香气温和的山草来调味他们的烟草。
在那个深沉的夜晚,沈津对于那位穿着蓑衣、行踪神秘的老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渴望知道这位老人究竟来自何方,为何总是在眉尖河上徘徊。
沈津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尽量不发出声响,他伸长了脖子,试图窥探那艘笼罩着神秘色彩的乌篷船内部。那股熟悉的烟草味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更想知道关于蓑衣老人的一切。
蓑衣老人似乎察觉到了沈津的好奇,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我的船,向来无人问津。”他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烟袋的火光在他的下巴处闪烁。“我的船,也许久未曾靠岸。”
沈津试探性地问道:“我能上船坐会儿吗?”他知道,蓑衣老人这次回来后,不久又会远行,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蓑衣老人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来。沈津终于看到了那张脸,那是一张被火烧伤过的脸,眼睛似乎已经失明,肌肉扭曲,五官错位。在昏暗的夜色中,这张脸显得格外恐怖。
蓑衣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真的想上船看看吗?”
沈津吞了吞口水,尽管心中有些恐惧,但他还是坚定地回答:“是的,我想上船坐一会儿。”
蓑衣老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上船:“那你上来吧。”
沈津的心跳加速,当他小心翼翼地跨过船舷,脚下溅起水花,登上了那艘摇曳的小舟。夜色中,他的目光被乌篷船内一物所吸引,隐约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蜷缩在船舱的阴影里。
那是一团洁白无瑕的物体,静静地躺在船底,仿佛一个巨大的蚕茧,神秘而诡异。
沈津迈步进入船舱,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神秘的白色物体上。他偷偷瞥了一眼那位身着蓑衣的老人,心中暗想,如果这物体真的非同小可,老人必定有所隐瞒。
“你何必如此紧张?”蓑衣老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依旧背对着沈津,坐在船头,语气平静而又缓慢,“既然我让你登上这条船,又怎会向你隐瞒什么?你想看什么,尽管看吧。”
沈津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他的心思似乎完全被蓑衣老人洞悉,即使对方未曾回头。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那白色的物体,一股淡淡的异味扑鼻而来。这股气味虽然微弱,却足以令人感到不适,甚至有些晕眩。
这种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气息,让沈津的心脏紧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紧紧握住它。他想起了童年在乡下的记忆,那时邻居家因急事离家,忘了处理一块四五斤重的猪肉。当那块肉腐烂发臭时,散发出的就是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沈津鼓起勇气,再次探头向船舱深处望去,他注意到,那里躺着一个人。那人被一层粗糙的白麻布覆盖,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巨大而诡异的白色茧。
沈津的目光落在麻布下隐约的身影上,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本该是具女性的尸体被药物处理过,尽管死亡已久,尚未彻底腐朽。她的发丝带着岁月的斑驳,脸庞也因时光而变得残缺不全。
沈津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象着这位身披蓑衣的老人,日复一日地与这尸体相伴,在眉尖河上飘泊。对于常人来说,哪怕只是短暂的时光也难以忍受。
“这是什么情况?”沈津忍不住从船篷下探出头来,迫切地望向那位蓑衣老人。
“她曾是我的伴侣。”蓑衣老人的声音传来,他并未转身,那双充满故事的眼睛凝视着悠悠流淌的河水。
“但是,为什么……”
“她离世时,我对她许下了承诺,无论何时都不会将她独自一人留下。”蓑衣老人缓缓道出:“她的结局令人同情,我那疯了的儿子让她难以承受,无人能说服她留下。”
听到这番话,沈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对于这位老人来说,生离死别的痛苦无疑是撕心裂肺的。
“年少无知,不懂得珍惜共度时光的人,等到明白时,却为时已晚。”蓑衣老人手中握着忽明忽暗的烟斗,缓缓说道:“我曾答应带她游历四方,欣赏山川河流,观赏日出日落。”
沈津与蓑衣老人交谈了许久,老人的话虽不复杂,却蕴含着人生的经历和深刻的感悟。
深夜的蓑衣老人,抬头望着苍穹,缓缓开口:“记住我的话,人皆有命账,此账勿弄得太糟,否则无人能救。”
沈津从船上踏岸,看着蓑衣老人驾船渐行渐远,他的目光久久未离,直至乌篷船消失在夜色中。
正当船影消逝之际,河面远处突然传来落水之声,挣扎的身影显得年轻而无力。眉尖河水虽不湍急,却深不见底,那年轻人挣扎片刻,终归寂静。
沈津目睹了这一切,心中犹豫。若非近日西头鬼市风波不断,巴家之人刚遭蓑衣老人之手,他定会伸出援手。然而,未知的危险令他踌躇。
无声之后,沈津忽想起蓑衣老人的告诫:人生如账,一旦混乱不堪,必受其报。
他咬紧牙关,向下游奔去,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当他到达时,少年已浮于水面。
沈津叹息,心中惋惜。这孩子不过十三四岁,或逃课游玩,或与家人争执后离家,最终命丧河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沈津陷入两难:若不将尸体捞起,很快便会被河水带走;若捞起,自己又难免惹上麻烦。真是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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