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还教授了其他秘术,老羊倌依照指示返回了那个积尸地,将整个泥潭烤干。随着泥潭的干涸,无数尸骨暴露在阳光下,老羊倌耐心地将它们拉出暴晒,并用巨石将它们磨成细粉,这便是民间所说的“挫骨扬灰”,是对仇敌最为极端的报复。
完成了对儿子的复仇,老羊倌开始在草甸子周围徘徊,他需要大量的血液,无论是人血、狗血还是狼血,他都贪婪地索取。草甸子周围的居民们不断遭受他的袭击,被他掳走的人无一幸免,身上的血液被榨干。
老羊倌究竟是人还是鬼,无人能够断言。但那位传授他秘术的老道士显然非同小可,他告诉老羊倌,复活儿子的过程可能会非常漫长,因此,他自己必须活得足够长久,否则一旦他先离世,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在古老的传说中,人的寿命被天命所注定,无人能逃脱死亡的终结。为了延续岁月,一位老道士向一位老羊倌传授了一门神秘的法门。
每当老羊倌外出寻找血液时,他会骑乘一头羊,在草甸子周围徘徊。一旦收集到足够的血液,他就会将自己的灵魂寄托于一幅画中。在画中沉睡,他的生命便不会流逝。
于是,老羊倌化作了画中的生灵,时而藏匿于画卷之中,时而又骑乘羊背,游荡在草甸子山附近。
廖强曾讲述过,许多年前,草甸子周围的居民一提起羊倌便惊恐失色。只要远远地瞥见一位骑羊的老羊倌,他们便会拼命逃离,仿佛生命危在旦夕。
然而,那些不幸遭遇老羊倌的人,无论距离多远,几乎都无法逃脱他的魔掌。
随着时间的流逝,草甸子山周围的幸存者不得不离开家园,寻求生存的机会。尽管人们已经离去,但老羊倌的传说依旧流传。据说,廖强的祖父曾在草甸子山遭遇过老羊倌。当时,他们一行人中还有两位同伴。廖强的祖父侥幸逃脱,而当他三天后返回寻找时,却发现那两位同伴仅剩下了人皮。
后来,据说老羊倌触犯了天道,被天雷击中而亡。因此,廖强选择了草甸子山作为他的据点。由于无人敢踏入这片荒凉之地,甚至连剿匪的官兵都不敢进入,这里变得异常安全。
这个故事是廖强亲口讲述的。玄影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然而,当他今天找到这幅画时,他感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息。原本被认为是传说中的事物,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这种反差让他难以接受。
在西头鬼市的三年,沈津自认经历了诸多风雨,成长不少。然而,面对眼前的困境,他不禁感到一丝无力。廖强所言之事,是真是假,连玄影也难以断言。世间未知之谜,数不胜数,令人生畏。
“这该如何是好?”沈津对此类异事并无经验,只能依赖玄影出谋划策。
玄影,一边咳嗽着,一边抽着烟,缓缓开口:“我们这行,若遇上诡异之事,便是天意示警,非分之财不可取。若是不将之归还,必招祸端。”
他曾怀疑过这些迷信之言,但此刻,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幅画若不送回,恐怕后患无穷。
沈津深以为然,人生地不熟之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人商议妥当,迅速返回先前离开的洞穴,躬身钻了进去。
虽然路途已熟,但沈津的心仍旧不由自主地狂跳,尤其是再次路过药铺老板丧生的地点,更是紧张得几乎窒息。他不再纠结于老板的死因,那些无法解答的谜团,只会让人陷入无尽的迷茫。
不久,他们抵达了目的地。玄影将那卷起的画作放回了原处,那块地面上的黑土,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沈津心中涌起疑问,那土壤中的血迹究竟从何而来?然而,这个问题,即便是玄影,也无法给出答案。
他们匆匆离开了洞穴,没有片刻的逗留。当他们重新回到山外时,玄影和沈津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沈津认为,他们现在应该立即离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草甸子山。然而,玄影却有些犹豫,他担心如果从廖强那里拿到山旗,后面的旅程将会更加顺利,麻烦也会减少。而且,药铺老板是廖强的人,他在半路上丧命,他们需要给廖强一个交代,否则可能会引起误会。
在玄影的坚持下,他们继续深入草甸子山。他们对通往山顶的路一无所知,但是药铺掌柜曾经告诉他们,草甸子山上只有一条路。
他们找到了那条横跨山峡的路,走出险峻的峡谷后,路变得好走一些。现在的山路虽然弯曲,但至少能看出来是一条路。玄影精神一振,药铺掌柜并没有骗他们,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他们一定能找到廖强的山头。
然而,沈津的心情并不平静。那幅画和玄影讲述的故事让他总觉得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为了缓解恐惧,沈津不断地和玄影交谈。
玄影很配合,他们开始聊起各自家乡的美食。这个话题让他们感到轻松,聊了很久,他们都感到有些饿了。恰好,他们走到了一片树林,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枝桠。他们在路边坐下,沈取拿出食物,和玄影分享。
他们的干粮为了保存时间长,水分很少,大饼干硬得可以砸人。倒是在水仙镇临时买的熟牛肉吃起来正好。玄影的饭量很大,一个人吃了二斤肉。
“你这饭量,放到一般家户,一年下来得把家业都吃垮。”沈津开玩笑说。
“我一顿最多能吃三斤半肉。”玄影笑着回答:“但我吃饱了,能连着六七天不吃东西,你行么?”
沈津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生活,似乎只局限于那片熟悉的土地和西头的鬼市,从未踏足过外面的世界。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就那么大小,无非是一座西头城,一个西头鬼市而已。
然而,在玄影的引领下,他开始意识到这个世间的广阔,远超他的想象。
“我们这样的人,得能吃苦耐劳,忍饥挨饿,”玄影边说边吃着手中的肉,又撕下一块干饼,“以前挖矿时,连续几天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时间久了,身体也就适应了。”他咀嚼间,不忘给沈津个忠告,“我劝你,等你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就别再混这行了,你不适合。”
“我也这么想,”沈津回应道,“事情一了,我就回家种地去。”
话音未落,玄影正要接着说下去,却不料头顶的树杈突然有物落下,啪地一声正好落在他的手中饼上。枝杈遮挡了月光,但玄影还是辨认出那是一滴血。
他反应敏捷,立刻抽身退到一旁的小路上,并迅速抬头朝树上望去。沈津虽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但在玄影的带动下,也跟着作出了反应。
他们抬头一看,只见树杈上似乎悬挂着什么物体。玄影眯起眼睛细看,发现那竟是一头死去的小狼,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迹已几乎流尽,只剩下几滴残血缓缓滴落。
这一幕让玄影感到头皮发麻,因为他和沈津来到这片小林子前,已经仔细打量过四周。由于天气寒冷,树叶凋零,树上根本无法藏匿任何东西,他们才放心在此休息。
“刚才你有没有看到树上有什么东西?”玄影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津轻轻摇头,目光坚定:“若真有所见,咱们岂能在此逗留?”
“你说得有理。”玄影握紧拳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们两人的目光穿透稀疏的林间,只见一棵棵秃树耸立,地面上躺着一头被榨干血液的狼。
“我们得走了。”玄影轻声催促,沈津便迈开步伐,顺着蜿蜒的小径前行。玄影紧随其后,目光如炬,不断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玄影对自己的感官极为自信,他不仅拥有过人的视力和敏锐的听觉,还在不断的历练中获得了预知危险的本领。
然而,此刻他的这些能力似乎都失去了作用,他既看不见异样,也听不到任何异响。山路两旁,宁静得出奇,仿佛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这种异常的平静让玄影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紧跟着沈津,一气呵成地向前行进了约莫一里。
“廖强将山头设在如此阴森之所,他和他的手下往来此地,难道心中无一丝畏惧?”沈津不禁发问。
“谁又能知晓呢?”玄影回答道:“廖强的据点,平日鲜少有人出没,那地方更像是个避难所,无论是自己还是朋友惹上了麻烦,都会躲进草甸子山中,无人敢深入寻找。”
交谈间,两人又前行了一里多地。曲折的羊肠小道延伸至草甸子山深处,前路漫长,不知尽头在何方。
在月色朦胧的夜晚,沈津与玄影沿着蜿蜒曲折的羊肠小径前行。沈津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尽管他与玄影交谈甚欢,但他的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异状。
他们踏步而行,沈津的眼睛突然微微眯起。前方的小径出现了一个急转弯,视线被弯道遮挡,无法窥探拐角之后的景象。然而,沈津的直觉告诉他,拐角处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两人不约而同地减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沈津低垂着身子,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而玄影,虽然平日里不喜携带兵器,此刻也紧握着拳头,显得格外警惕。
沈津瞥见玄影那紧握的拳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他终于明白了玄影为何弃用刀剑,只信赖自己的拳头。原来,玄影拥有一副堪比黄金的骨骼,不仅色泽独特,硬度也堪比金属,这样的拳头,足以媲美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