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纯红底色

有了玄影这样的高手相伴，沈津感到一丝莫名的安稳。他们分左右两侧，慢慢接近那个神秘的拐角。当他们距离拐角还有三四丈远时，那紧贴拐角处的神秘物体终于显露出真容。
那是一根普通的树杈，倒卧在泥土之上，三根枝杈巧妙地支撑着，使得树枝笔直地挺立。树杈上悬挂着一幅画，黑边红底，显得格外醒目。
看到这幅画，两人的心头同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仿佛脑海中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凝固，脑袋仿佛膨胀了一圈。
风轻轻吹动着那幅画，黑边红底，令人感到熟悉。沈津和玄影都察觉到，这正是他们刚刚放回原位的那幅画。
沈津立刻环顾四周，他相信一定有人将这幅画带到了这里，否则它不可能自行移动。然而，当他和玄影再次凝视那幅画时，一种莫名的惊异在心头蔓延开来。
画中的老羊倌消失了，只留下纯红的底色，没有任何墨迹。这幅画显然与先前不同，画中的羊倌和羊无影无踪。沈津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认错了这幅画。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玄影咬着牙笑道：“画中人的故事。”
“什么？”沈津的注意力全在这幅画上，玄影的话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幅画儿，画里有个人，那个人能从画儿里出来。”玄影头也不转地说道：“等人从画儿里出来之后，画儿就空了。”
“没有听说过。”沈津感到一丝退意，这种情况他从未遇到过，甚至从未想象过，完全不知所措。
“若这一点事儿，你就想着退走，那这条路，你就不要走下去了。”玄影似乎察觉到沈津有了退走的意思，依旧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一旦走上了这条路，那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沈津的心头一震，仿佛被玄影的话语中的霹雳直击灵魂。确实，踏上这条不归路，回头便非男儿所为。他深知，前方的旅途注定荆棘密布，若因艰险而退缩，那秀秀的希望将如泡影般破灭。
“那么，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沈津紧握着那把他日夜相伴的小刀，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我们的道路，若有阻碍，除了向前，便是退后，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不成？”玄影咬紧牙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既然我们都不愿后退，那便只有勇往直前了。”
玄影，这个骨子里透着倔强与自尊的男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任何人或事面前屈服。他吐出一口唾沫，目光坚毅地盯着前方的景象，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终于来到了那幅画前。玄影伸手将画取下，沈津也伸手触摸了一番，这一触即知，此画正是他们先前从冰块中寻获的那一幅。
沈津审视着画面，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他心中始终坚信，问题的答案隐藏在这幅画中，他绝不相信画中之人能走出画界。
“没错，就是这幅画。”玄影将画卷起，斜插于腰间，继续前行：“不必再四处寻觅，既然对方已至，迟早会露出真容。”
他们沿着小径继续前进，抵达草甸子山时，已是大约是夜晚十点左右。因药铺老板之事，他们耽搁了近五个小时，如今已是凌晨两点半至三点钟。夜色浓重，草甸子山深处一片寂静，连风声都似乎消散了。
他们顺着这条唯一的小径又走了约十几分钟，小径通向了前方一个低缓的山谷。山谷中草木枯黄，毫无生气。站在山谷边缘，两人放眼望去，只见这条小径穿过山谷，又延伸向远方的地平线。
在一片荒凉的山野，玄影与沈津踏着枯黄的野草，沿着狭窄的小径前行。他们心中都藏着一个默契：只要那个神秘的身影尚未现身，便继续走，不必费力搜寻。他们相信，当那个人到了该出现的时刻，自会出现。
两人缓缓下坡，穿行在枯草之间，山沟显得格外狭窄。当他们抵达山沟的中心时，一阵狂风突如其来，卷起漫天的尘土。
风中，那些干枯的草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沈津感到一丝不安，但又说不清这不安来自何处。
仅仅两分钟后，山风突然转向，沙沙声变得更加剧烈。沈津终于分辨出了那混杂在风声中的诡异声响——仿佛有人在地上爬行，双手死死地抓着干枯的枝叶和泥土。
玄影和沈津猛地转头向左，只见一丛枯黄的野草后，一个人影缓缓爬出。那人爬行的姿势极为怪异，全身平贴于地，连脸都紧贴着泥土，不曾抬起。双手僵直，一步步向他们爬来。
这样的场景，并未让玄影和沈津感到恐惧。然而，当他们看清那人的衣着时，沈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人，竟是药铺老板。
沈津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药铺老板应该在峡谷中死去，死因成谜。直到现在，沈津也不清楚药铺老板究竟是如何丧命的。玄影曾说，带着尸体行走不便，于是将药铺老板留在了峡谷之下。
西头鬼市，沈津初至此地，耳畔萦绕着一句古言——亡者不足畏，生者才是真正可怖。此话铭心刻骨，令他对死亡之体并不如常人般惶恐。尽管他非玄影那类掘墓之徒，面对尸骸亦能泰然处之。
然而，眼前药铺老板之行径，却令人心生寒意。其死因成谜，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超越他们，更是无人得而知。只见药铺老板仿佛醉汉，面贴尘土，缓缓爬行，坚毅且不停歇，直逼他们而来。
沙沙声渐起，随着药铺老板的接近，摩擦声愈发清晰。沈津掌心汗水涔涔，江湖沉浮多年，生死搏杀不计其数，此刻却手足无措。
“休慌，这亡者翻不起风浪。”玄影轻蔑一笑，毫无退缩之意，反而迎上前去。
就在此时，沈津瞥见玄影肩头与头顶，三团微弱红光若隐若现。红光淡至几乎难辨，但距离如此之近，沈津自信未曾看错，那宛若燃烧之火的三团红晕，恰是阳气极盛之兆。
民间传言，人身三把火，乃阳气之象征。阳刚之人，肩头头顶自然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邪灵不敢侵犯。
“你跋涉千里，莫非只为引路？”玄影稳步至药铺老板前，沉声命令：“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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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津初访西头鬼市，便听闻一语重心长：亡者虽多，唯生者可怖。此言深印其心，使他对尸身并无过多畏惧。他并非如玄影那般掘墓为业，对于死亡的阴影，尚能镇定应对。
但眼前这位药铺老板的行为，却让人不寒而栗。他的死因无人知晓，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前头，同样成谜。老板犹如醉汉般匍匐于地，虽缓慢却坚定不移地朝他们爬来。
随着药铺老板的接近，沙沙的摩擦声愈发明显。沈津手心冒汗，虽历经江湖风波，历经生死较量，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
“不必惊慌，这死人不足为惧。”玄影轻蔑地笑着，毫无退让之意，反而向药铺老板迎去。
在这一瞬间，沈津注意到玄影肩上与头顶隐约有三团红光闪烁。红光淡到几乎看不见，但沈津相信自己并未看错，那是阳气旺盛的象征，如同肩头和头顶燃烧着的火。
传说中，人身有三把火，代表着人对鬼神的无畏或恐惧。阳气充沛者，身上自有淡淡红光，令邪祟不敢靠近。
“你如此费力跟随，难道是为了给我们带路？”玄影步伐稳健地走到药铺老板面前，站定后缓缓说道：“抬起头来。”
药铺的掌柜已经命归黄泉，这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然而，在玄影断言此事的瞬间，那具本应不再动弹的躯体竟戛然而止其挣扎。
沈津终于领悟，流传于民间的故事并非全然无稽之谈。玄影身上散发的炽热阳气，足以让阴邪之物感到恐惧。药铺的掌柜似乎被震慑住了，不敢再向前爬行，僵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伏于尘土之中。
“抬起头来！”玄影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仿佛每个字都在耳边引发了轰鸣。
尽管玄影的声音并不尖锐，却充满了震撼力，仿佛每个字都穿透了皮肤，深入骨髓。
沈津忽然注意到，除了玄影肩头和头顶那几团难以察觉的红光外，此刻他的双拳也仿佛握着两块烧红的木炭。火光透过拳头的血肉，四溢而出。
这样的奇景实属罕见，沈津既未曾目睹，亦未有所耳闻。他不禁怀疑，玄影手中是否握有什么异宝。
玄影身上的五团红光熠熠生辉，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原本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药铺老板竟然真的缓缓抬起了头。
药铺老板的脸上沾满了泥土与草屑，双眼虽睁，却透出一股死寂之色，不见丝毫生气。
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死气。玄影只是淡淡一瞥，然后缓缓伸出拳头，在药铺老板的眼前轻轻晃动。
沉闷的声响在药铺内回荡，药铺老板应声倒地，仿佛被无形之力抽离了生命的支撑。他的脑袋无力地垂落，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搞定了，收拾一下吧。”玄影淡淡地吩咐沈津，声音中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你无须惊慌。”
沈津沉默不语，心中却已暗自揣测。药铺老板虽已亡，但方才的情形并非寻常。必有不可见的力量在背后操纵。而玄影，显然是驱逐了那股潜藏的力量，使得药铺老板恢复了死者的宁静。
“你的手里，藏着何物？”沈津靠近玄影，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然后定格在玄影紧握的拳头上，“让我见识一二。”
“空无一物。”玄影迅速展开双手，坦然让沈津检视。
随着玄影的动作，他身上的红光若隐若现，转瞬即逝。沈津凝视许久，却始终无法窥探其中的秘密。
“我们该走了。”玄影转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只为一面山旗，竟如此艰难，此行恐怕得不偿失，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