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作显得僵硬,寒冷使我行动迟缓,但当我爬出之后,身体迅速适应了环境。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几秒钟后,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我竟然在停尸间的抽屉里醒来。
愤怒如火山爆发,我心中燃起熊熊怒火。究竟是哪个无耻之徒,胆敢如此戏弄我?我家族显赫,祖上更是有未过门的媳妇都迎娶进门,我岂能容忍此等侮辱?
怒火在我心中燃烧,但我明白,要想反抗,我需要更多的愤怒。我渴望更强烈的屈辱,以激发我内心深处的力量。我狠狠地踢向墙壁,疼痛却似乎并不足以唤醒我的愤怒之力。于是,我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几个冷藏柜。
我大吼一声,猛地拉开保温柜,用力过猛,抽屉被我直接拖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巨大的声响在停尸房内回荡,那些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尸体,在我粗暴的摔打下扭曲变形。
它们竟然动了。
然而,这对我毫无影响。一周前的我或许会被吓倒,但现在的我已非昔日之我。看着那尸体在抽屉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我毫不犹豫地一脚飞踢过去,膝盖狠狠地撞向那正要坐直的身体,将其猛烈地击退。
“哎呦——”
一声熟悉的惨叫响起,我不禁暗自得意。然而,当我定睛一看,那被我击中的身影,竟然是……深夜被一声熟悉而沉重的嗓音打破,我心中一惊。
急忙扑向声源,手忙脚乱地撕开塑料袋的封口,袋中显露出的是大伯那张布满冰霜的脸,他正无声地扭曲着面孔,痛苦万分。
回想起刚才那一脚的力量,若是落在常人,乃至我母亲身上,恐怕早已身陷医院急救之中。
大伯痛得泪水直流,良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我的心沉了下去,大伯在这里,那么麻子又在哪里?
我匆忙站起身,抽屉一个接一个被我拉开,金属撞击声响彻四周,大伯被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吓得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如同疯癫一般的动作。
“小统,你这是在做什么?”大伯的声音带着困惑和惊恐。
“别说话,到一边去。”我边说边继续翻找。
抽屉全部被我打开了,但奇怪的是,每动一个抽屉,所有的抽屉都跟着动了,黑色塑料袋内的东西纷纷挣扎着站立起来。
由于长时间被冷冻,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淡的黑色,动作迟缓无比。我仔细搜寻,却没有发现麻子的踪影。
“大伯,麻子到底在哪?”我焦急地追问。
“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感到头上一阵剧痛,糟了,花羽可能有危险。”大伯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我心知肚明,无需大伯多言,花羽的处境必然岌岌可危。然而,眼前这些缓缓逼近的身影让我不得不先考虑如何突围。
我深吸一口气,转向大伯,咬牙切齿地说:“来吧,给我一巴掌,用尽全力……”
大伯却摇了摇头,满脸不解:“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夜色如墨,寂静的村庄里,只有风声和我的呼吸交织。我站在村口,望着那被月光笼罩的老屋,心中涌动着不祥的预感。
“快,听我说,用力挥动!”大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眼神坚定而急切。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挥动手中的扇子。空气中似乎有股不可言喻的力量在涌动,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无数金色的光点在眼前飞舞。
“再来一次!”我咬紧牙关,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但我知道,我不能放弃。
大伯终于忍不住,他的情绪爆发,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我的脸上,我感到左边的槽牙都在颤抖。
“你这是自作自受,是你害了你堂哥!”大伯愤怒地吼道。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然而,这一次,我没有感到愤怒,反而笑了出来,那是绝望中的自嘲。
就在这时,大伯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他的眼珠机械地上下扫视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他看到我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鲜绿色,惊恐地向后退缩,背靠着墙壁,脚尖蹬地,似乎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现实。
我冷笑一声,转身面对那些慢慢靠近的身影。此刻,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思维也变得更加敏捷。这些行尸走肉显然是被人操控,它们竟然不畏惧我,那么它们的主人呢?是否也会害怕我?
我轻蔑地哼了一声,双腿用力一蹬,向其中一具尸体冲去。我抓住它的胳膊,用尽全力扭断,然后将断臂别到它的脑后。
“没了胳膊,我看你们还怎么攻击人。”我冷冷地说着,转向下一个目标。
一个接一个,我毫不留情地将它们解决。在这个充满诡异与恐怖的夜晚,我成了这个村庄的守护者。我一口气解决了眼前的六个挑战,感觉自己正处于巅峰状态。我侧过头,向大伯示意:“我们走。”
“我不走。”大伯紧贴着墙壁,尽管害怕我,但他仍然嘴硬,竟然向我索要他的侄子:“你把我侄子还给我,如果你不还人,我……我就不走。”
我冷哼一声:“随你的便,留在这里等他们再次站起来,把你当成烧鸡一样撕咬吧。”
大伯心软了一些,试探性地上前几步,发现我没有扭断他的脖子或者胳膊,这才放心地跟在我身后。
“你是花统吗?”
“你堂哥的生日是哪天?”
“你妈妈的外号是田倩影还是田抠门?”
我突然停下脚步:“你闭嘴,刚才那一巴掌我们回去再算账。”
大伯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他不知道是该跟我走还是回到停尸房去,也许在抽屉里睡一觉,醒来时就还在旅店里了。
我舍不得他,他是我亲大爷,小时候总把我放在右边肩膀上,和左边肩上的花羽堂哥一起跳进水里玩耍。
我看着他,冷哼道:“你是长辈,我还能给你一巴掌吗?我和花羽都是你的孩子,罚你也给花羽一巴掌才行。”
大伯一听,立刻笑了,泪水在笑容中滴落下来。
他急忙跟上我,我们一起朝着停尸房外走去,穿过走廊时,我什么也没问,我都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病房换到停尸房里,大伯从旅店被带到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刚走过一道门,突然,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从左手边伸出来,将我一把拖进去。现在的我可是巅峰,握住他的胳膊用力一蹬,挣脱出来,还把对方踹的人仰马翻,险些掉进一个巨大的盆子里。
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我这才借着微弱的红色灯光看清,原来是麻子。
他从地上爬起来,上下打量我,“奶奶个熊,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上辈子也不会贴身搏斗啊……”
我皱眉:“废什么话,你在这干嘛?我堂哥呢。”
“嘘……”他冲我和大伯示意嘘声,随即靠近两步,带着我俩的视线去看浸泡在福尔马林大盆子里的尸体。
那是一个女的,一丝不挂,身材不是很好,不只是药水浸泡的囊肿,还是原本就身材普普通通。
本来静静的药水,只是散发着让人不适应的味道,可此刻,竟然咕嘟冒出一个泡来。
咕嘟!
咕嘟!
咕嘟……嘟嘟……咕嘟咕嘟咕嘟……
气泡越来越频繁,福尔马林药液也在波动,震颤的水波嗡鸣下,盆状器皿也在筛糠一样抖动。
“起尸了,快,帮我去弄一只公鸡,要彩色毛的,颜色越多越好。”麻子此刻活跃起来,跑过去一个跨步骑在浴缸上,双脚踩着两边的边缘,伸手之际,药水里浸泡的尸体刚要直立起来,被他掐住了脖子按回去。
我看到大伯一下闭住了呼吸,双手捂住自己脖子,估计是被麻子给吓出了本能反应。
“公鸡,快去。”麻子喊。
深夜的医院里,我的声音在走廊回荡:“这深更半夜的,你让我哪里去找公鸡?这里是医院,不是养鸡场!”
大伯在一旁,手捂着脖子,身体像不倒翁一样摇晃。他的动作让我想起了皮影戏中的人物,被人操控着摇摆不定。我正想询问麻子是否有其他办法时,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大伯的两个大拇指正深深地抠进他的喉咙,仿佛再用力一些,就能将喉咙的骨头捏碎。
“不好,快看大伯——”我焦急地对麻子喊道。
麻子正在与一具尸体搏斗,听到我的呼喊,他抬起头来,大声吼道:“没办法了,这东西太凶猛了,它吸了你大伯的一口气,他们现在气息相连。快点打你大伯,让他放个屁。”
我被麻子的话震惊了,他的知识面竟然如此广泛,比长江黄河还要宽广。
“这样行吗?”我疑惑地问。
“你媳妇怎么受得了你这么啰嗦,再不快点,他脖子就断了。”麻子催促道。
他说的没错,此刻的大伯就像精神分裂一样,双手仿佛不属于他,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和脑袋。
情急之下,我一拳打过去,将他击倒在地。但大伯的手依然有力,摔在地上后仍然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我愤怒了,骑在他身上,试图掰开他的胳膊。
另一边的麻子也在与女尸搏斗,显得非常吃力。他的两只胳膊被女尸掰开,他大喊:“这鬼东西力气真大,快来帮忙啊——”
突然,我感到一种清醒的感觉,仿佛我对这种拼图般的游戏失去了兴趣,不再去掰大伯的胳膊。
就在这时,麻子的手重新占据了上风,他重新掐住了女尸的脖子,将其按回了药水里。
我站起,弯腰看着大伯翻白的瞳孔,心中感叹:“原来如此,真是有趣。”在那昏暗的解剖室内,我缓缓踱步,左侧是大伯,他自尽后白眼上翻,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而右侧,麻子正骑在浴缸边缘,与那起尸的女尸激烈缠斗。
“老花!”麻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快些,我力气要耗尽了!”
我转向大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听见了吗?麻子快撑不住了,看来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