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需要防毒面罩

胡正则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无力地提议道：“董哥，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不能参与解剖，但查看现场对我来说并不成问题。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厨房门，只留下足够一个人进入的空间，然后迅速闪身而入。
安静紧随其后，轻声提醒道：“董哥，你可能需要戴上防毒面罩。”
然而，我轻轻摇头拒绝了，我要尽可能多地观察这个厨房的情况。
厨房的面积大约四五平米，左边是灶台和洗菜池，右边则放着碗筷架和一台冰柜。在厨房的地面上，一具男性尸体横亘其间。
死者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国字脸上满是络腮胡，胸口和四肢布满了干涸的血迹，而且还有蛆虫在尸体上爬动。由于细菌和温度的作用，男子的尸体已经肿胀得如同巨人一般，这也解释了为何会有如此浓烈的尸臭。
“董哥，根据我的初步判断，死者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他身上的刀伤多达几十处，实在是惨不忍睹。”安静站在我身后，看着手中的记录本，继续说道：“死者死后被放进了冰柜冷冻，这使得我们无法准确确定他的死亡时间。”
她补充说：“一周前，由于电费到期，电力部门切断了这间房子的电源。因此，我们可以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一周之前。”
就在这时，戴着防毒面具的胡正则也走了进来，他指着地上的尸体问我：“董哥，有什么发现吗？”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袁队说我是涉案人员之一，不能参与解剖，所以可能提供不了太多的线索。”
胡正则听后惊讶地反问：“袁队怎么能这样？如果连你都不能参与破案，那我们只剩下安静一个法医……”
胡正则的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显然，他对安静的能力心存疑虑。
安静垂首轻声询问：“董哥，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仔细检查刀伤，确定死者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利刃刺入关键器官致死，这些细节必须详尽记录。”
“明白了。”
在我的指示下，安静蹲下身，拿起法医工具，开始重新审视死者的伤口。
我趁机离开厨房，向痕迹科的同事打听屋内是否发现指纹等线索。
一名痕迹科同事摇头表示：“凶手行事谨慎，行凶后清理了房间，不仅指纹，连血迹都一扫而光。”
另一人接着说：“依我看，凶手绝非初犯，否则不会有如此敏锐的反侦查意识。”
我追问：“鲁米诺试剂用了没？”
“已经用过了。”
胡正则抬手指向我的脚下，解释道：“根据鲁米诺试剂的反应，案发第一现场在客厅，血迹四溢，形容为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痕迹科的同事递给我一叠照片，上面清晰地记录了使用鲁米诺试剂后，地面显现的血迹。
血迹四处飞溅，不仅是地面，家具上也未能幸免。
“董哥，死者一共被砍了86刀。”
安静从厨房走出，这次记得关上了门。
“天哪，86刀，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
胡正则紧抿双唇，沉声说道：“这个凶手太残忍了，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老手。”
“老手？什么老手？”
这时，李翔锐带着调查回来的情报走了进来。
“报告副队长，我们刚刚在讨论凶手的可能身份。”
李翔锐轻轻颔首，目光转向我这边，“小董，你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接过安静的记录本，迅速翻阅完毕，缓缓开口：“确实有。”
“快告诉我！”李翔锐急切地追问。
我把记录本递给他，不紧不慢地分析道：“首先，凶手并非惯犯；其次，行凶似乎是一时冲动；最后，嫌疑人很可能是女性。”
这几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片刻后，李翔锐急忙翻看手中的记录本。
“这不对啊。”他疑惑地抬起头，“记录里只提到了死者被刺的刀数和深度，说明是失血过多致死，没提到其他线索啊？”
“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我示意大家戴上防毒面罩，让一个人将李文明带出去，同时推开了厨房的门。
幸好大家都提前准备了防毒面罩，这才没有受到尸臭的影响。
我蹲在尸体旁，指着一处刀口说：“死者身中86刀，但每一刀都不深，没有一刀击中要害，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凶手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作案，凭借本能挥刀。”李翔锐沉思着回答。
“正是，”我肯定地说，“刀口这么浅，足以证明凶手并非老手。”
我戴上橡胶手套，轻轻掀开一处刀口，继续道：“从刀口的大小来看，凶手使用的工具可能是眉笔刀之类的。”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认为凶手可能是女性。”胡正则恍然大悟，激动地问，“董哥，还有别的发现吗？”
“稍等。”我继续检查着现场。
痕迹科同事抬手说道：“使用眉笔刀杀人，不一定就是女人，万一是那种喜欢化妆的男人也说不定。”
“的确，我说凶手是女人也只是猜测，具体还要看后续的调查。”
我并没有反驳对方的疑问，因为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我之所以认定凶手是女人，完全是基于两方面的考虑。
第一，当然就是眉笔刀。
第二，则是外面被清理过的痕迹。
能够将客厅的血迹和指纹擦的干干净净，说明凶手是个细心人，相对于男人，女人更显得细心。
“小董，你说的这些线索很重要，我会朝着方面调查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检查出死者的死亡时间。”
李翔锐沉声说道：“只要查出死亡时间，咱们才能通过调取监控，找出有可能的嫌疑人。”
“哎……”
我苦笑道：“李副队长，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我现在被暂时停职，根本没有权利解剖尸体。”
李翔锐也是满脸苦色，只得先让人将尸体带回局里。
由于袁英杰去了省局开会，案情分析会由李翔锐主持，作为法医和涉案人，我也被叫了过去。
李翔锐先是让我将发现的各种线索讲给众人听，随即正色说道：“由于案发现场是城里的高档小区，里面住的业主大部分都是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人物，为此，局里特别要求我们尽快破案，免得传出不必要的谣言。”
“副队长，您说的容易，没有确凿的线索，想要尽快破案，根本就不可能。”
方林弹了弹手中的香烟，说道：“一天不查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咱们的调查行动就没办法开展。”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晚上会有另外一名法医过来，配合安静一起解刨的。”
李翔锐敲了敲桌面，说道：“解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们先进行外围走访，扩大调取死者黄宏伟的社会关系，找出有嫌疑的作案人。”
说完这番话，李翔锐转身盯着白板，说道：“黄宏伟今年四十一岁，平时深居简出，靠着炒股为生，为人还算和善，很少跟人发生冲突，不过这并不代表无际可查，前段时间黄宏伟炒股赔了一大笔钱，找了网贷公司借款十万想要回血，这或许就是一个线索。”
“老李，你的意思是因钱结怨？”方林追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是不是都要调查了再说。”
李翔锐警官分派了任务，方林被指派深入网贷公司展开调查，梁天则带领情报小组对黄宏伟的通讯工具进行全面审查，其他队员继续在小区内搜寻任何可能的线索。
任务分配完毕后，李翔锐示意我跟随他一旁，沉声询问：“小董，你虽然还未正式成为警员，但你受过专业训练，有没有何高见？”
我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头绪。不过，我想去观看尸检过程，或许能发现我们遗漏的线索。”
李翔锐颔首同意，我便前往了解剖室。
晚间七点，我与安静在解剖室交谈时，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性优雅进入。她的到来令安静感到惊讶，紧接着便激动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赵兰汀博士？”
赵兰汀自信地反问：“你认识我？”
“是的，博士。我叫安静，我们是校友。”安静兴奋地介绍着，并拉着我的手臂说：“董哥，这位就是赵兰汀博士，京都法医大学的杰出校友，毕业后她曾出国深造。”
安静不顾我是否感兴趣，滔滔不绝地讲述赵兰汀的成就。赵兰汀比安静高三届，当安静还是大一新生时，赵兰汀已远赴海外学习。
据安静所述，赵兰汀抵达国外不久，便与当地著名的法医合作，协助警方解决了许多重大案件。
“赵博士，很荣幸见到您。”我礼貌地伸出手，希望能与她握手。
赵兰汀轻轻一笑，用她那柔软细腻的手掌轻触我的，随即询问：“董先生，你在警局里负责什么工作？”
我尚未开口，安静已经抢答道：“董哥是我们警局的实习法医。”
听到这话，赵兰汀的笑容似乎有所收敛，她淡淡地问：“那么，董先生，待会儿你会担任我的助手吗？”
在案件的牵扯下，我被暂时停止了工作，只能由小安来协助你进行解剖。我坦白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表明自己只是来观察的。
听到我的话，赵兰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她不悦地看着我说：“董先生，请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首先，这不是学校，我没有义务让你旁观。其次，你在这里会干扰我的工作。”赵兰汀毫不留情地说，然后转向安静：“安静，带董先生出去。”